清浪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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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跟定廖江,云秀的性情慢慢发生了变化,开始好动,开始变野,开始复苏她少女时代无拘无束的个性。

她居然日渐喜欢上了这个杀人如麻的魔王。廖江在众多土匪面前威严有加,发号施令,说一不二,他只要一发火,没有人敢拂逆他。然而,在云秀面前,他却像个小孩子,就好像还是少年时期一般,云秀只要一使性子,廖江马上乖乖地静了下来。

那天中午,吃过早饭,云秀便提出要出外走走,廖江见云秀兴致很好,便陪她一路爬山,说着情话,上得山来。

时值隆冬,站在山顶,便感觉到山风的猛烈迅疾了。廖江怕云秀冷着,关切地要云秀回去,云秀执意不肯,说天天呆在那屋里,早闷出病来了。

风虽大,太阳却明晃晃的。站在山顶远眺,整个六龙山脉连绵不断。远处的高山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被阳光一照,银白耀眼。间或几只觅食小鸟,在树枝叽叽喳喳,为萧瑟的隆冬,平添了几分生气。

云秀收回目光,突然问道:“廖江,你这辈子就注定这么干下去吗?”

廖江不知怎么回答,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抽打着脚下的枯草。

云秀又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管男人们的事。但我既然跟了你,便想寻一个好的归宿。廖江,我很害怕,害怕你终日打打杀杀,总会碰到倒霉的一天。那时,我将靠谁去?”她眼圈有些发红,泪珠随即滚落下来。

廖江很感动。他把云秀紧紧地抱在怀中,“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散了这伙弟兄,远走他乡,隐姓埋名,过些平平安安的日子。”

廖江苦笑一声,“平安日子,谁不想过呢?但当今世界,又去什么地方找平安呢?云秀,相信我,大哥会让你过上平安日子的。”廖江坚定地说:“过些日子,我就去铜仁,我要当铜仁的县长,那时,你就是县长太太。”

“不!”云秀断然否定,“铜仁那鬼地方,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去了。要去,你去好了。”

“怕什么?再去铜仁,谁敢惹你?”

“我倒不在乎谁惹不惹我,我不喜欢那里的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我早就受够了。”云秀喃喃道。其实,她害怕去铜仁,是害怕会碰上杨公望,她并不知道杨公望的生死。廖江命令手下兄弟,谁也不准将杨公望的死讯告诉她。廖江深信,只要时间长久后,云秀会淡忘杨公望。想到杨公望,云秀就想到她的儿子杨仲。杨仲现在如何呢?云秀心里暗暗为儿子祈祷。

俩人沉默着,好久没有说话。树上有几只鸟叫得正欢,廖江眉头一皱,拔出枪就是一枪,一只鸟应声栽下来,其余的惊飞四散。

云秀吓一大跳,“好好的,打这些鸟干什么?”

廖江嘿嘿一笑,突然对云秀说:“我教你打枪好不好?”云秀一下来了兴趣。于是,廖江就教她如何填装子弹,如何上膛,如何瞄准,如何射击。

云秀起初胆小,听到枪响即捂住耳朵,几枪过后,便也适应了。就接过手枪,对准大树射击起来。

她居然天生是玩枪的,没用多久,竟能击中树干了。喜得廖江直道:“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神枪手。”

云秀突然把枪口对准他,说道:“你怕不怕?我一枪打死你?”

廖江先是一怔,马上正色道:“如果你愿意,打死我也行。能死在你的枪下,也是我命中该有。”说完,他双手背在后面,闭上眼睛。

云秀一见此状,甩下枪,上前抱住他一阵亲吻。“我的男人,我永远不会杀你的。”

从此,云秀对射击着了迷,每日在山上练习,渐渐地居然会左右开弓,双枪射击。

廖江进了铜仁,派人前去接云秀。但云秀高低不来。她说:“我发誓这辈子不进铜仁城,我说过的话就不会改。”

不几天,春节就到了。廖江作了安排,让杨政国负责铜仁的一切,他自带几名亲兵,回六龙山陪云秀过年去了。

铜仁的百姓们,原以为今年过年会提心吊胆,谁知廖江进城后,一反常态,居然立地成佛了,便放下那悬着的心。贴春联,燃鞭炮,舞狮子,耍龙灯。四乡的农民也纷纷进城看热闹。那拜年的,走亲访友的,设酒宴的,将铜仁城每日弄得喜洋洋、醉醺醺的。人们似乎感觉,廖江比马长山好多了。

大年初五,廖江回到了铜仁。这天中午,他独自一人,身穿长衫,眼戴墨镜,走上了清浪街。

街上,正热热闹闹,每家店铺前,购货买物的百姓熙熙攘攘,一见廖江到来,个个屏息静气,不敢吱声,生怕惹恼了这个魔王,招来灾祸。

廖江见此却很自然,他旁若无事般一路走来,一路抱拳朝两旁的百姓拱手行礼。“过年好!拜年啦!拜年啦!”

走至一妇人面前,廖江停下步来,抱着妇人几岁的孩子逗起来。那妇人望着他,紧张得不敢说话。

那小孩却一点儿也不害怕,伸手在廖江脸上摸摸,天真地问道:“你就是廖江?”

廖江点点头,“是啊,你叫什么?”

“我叫小顺子。”孩子睁大眼睛道,“听说你杀过很多很多人是吗?”

一听孩子的话,他母亲吓得半死,急忙道:“娃娃不懂事,打胡乱说,大人你千万莫在意!”说着,便要去打那孩子。

廖江一阵大笑,拦住那妇人。“这位大嫂,娃娃讲的是实话,咋个要打他呢?好个聪明的娃娃,长大一定有出息。”说完,他放下孩子,从身上掏出一块银圆,递给小孩,“拿去,买爆竹放。”他笑笑,向孩子挥挥手走开。

那妇人望着廖江背影,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急忙抱起娃娃,匆匆回家去了。

廖江慢慢走到昔日杨家商号门口,商号已经改名为“顺发”。老板刘胖子一见廖江走进店铺,马上点头哈腰地迎出门,忙不迭地敬烟敬茶。

“杨家的商号被你买下了?”廖江背着手,查看着店里的货物。

“是,是,杨家账房刘先生卖给我的。我有字据,有字据。”刘胖子一阵发抖,便要进屋拿字据。他听说过廖江审判麻山龙的事,他很怕廖江一时性起,像判麻山龙家婆娘那般,把他的店铺判出去。

“不用看了。”廖江一把抓起桶中的盐巴问道:“卖盐巴,是谁批准的?”

虽是寒冬,刘胖子已经满头大汗,急忙道:“盐巴是杨家商号剩下的,就是这些。如若大人不准卖,我上缴就是,上缴就是。”

廖江想了想,便道:“盐巴你继续卖,但要便宜。”他望望店外,正有几个乡下农民等在那,准备买盐,便道:“便宜卖给这些农民,一文钱不准赚。”

“是,是。”刘胖子只求保命,哪敢违抗,急忙命伙计给农民们称盐。

廖江挥挥手道:“你们忙吧,”说完,他便朝桑大夫家走去。

从小,他就知道桑大夫,虽说桑家在铜仁不是什么殷实大户,但声望很高,说话往往一言九鼎,全城百姓对他向来是崇敬有加。廖江明白,他要想在铜仁站稳脚跟,必须取悦这个老大夫。便去隔壁店里买了两瓶酒和一些点心。店主哪敢收他的钱,直说孝敬长官。廖江也不多言,丢下一块银圆,提着礼品走进桑大夫家。

桑大夫正在为一病人拿脉开药,一见廖江进来,心头一惊,心道莫非今日要出事?但他镇定自若,抬头道:“廖先生请坐,容我看罢病,再来陪客。”

廖江急忙答道:“桑大夫你先忙着,我不急。”他便恭恭敬敬地坐下,将礼品放在桌上。

桑大夫不慌不忙地开罢药方,方立身站起,命学徒奉上茶,然后问道:“不知廖先生登门有何指教?”

廖江欠欠身子回答道:“久闻桑大夫盛名,相见恨晚。今日晚生前来拜访无他意,只是来给你老人家拜拜年,顺便求教。”

桑大夫此时心头一块石头落地。便道:“老朽何足挂齿,怎敢劳驾廖先生拜年,至于请教二字更不能提。”

廖江听罢,微微一笑,慢慢道来:“桑大夫,晚生既来求教,便直言陈说了。我知道,我的名声向来不太好,不是土匪就是强盗。提到廖江二字,就会想到烧杀抢掠,杀人越货。但古人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今我廖江率队进城,半月来秋毫无犯,此情无需我细言,桑老先生也可明鉴。自古以来,任何成大事者成功以前,无不被讥为强盗绿林。虽然我不能与前贤相比,但我立志治理好铜仁,为铜仁的父老乡亲效绵薄之力,却苦于治世无道,便特来请教先生。望先生不吝赐教。”

听廖江诉罢衷肠,桑大夫百感交集。年及花甲的他,一直久居铜仁,铜仁的世事变迁他阅历无数,知事县官也见了无数,但从未见过像廖江这等骁勇而复杂的人物。本来,他实在不想多言,只想敷衍打发掉这位不速之客便罢,在他心目中,廖江一介武夫,能有什么惊人之处。而此刻他不由对此人有了几分敬意,虽说以往的憎恶之情还隐隐存在,但也诚恳回答。

“治世之道老朽何曾知晓,只是空活几年,见过一些事情罢了。要想治理铜仁,依老朽看来,须得办好两件事。其一,便是安定民心。廖先生虽然开仓放粮,也大义平反冤案,但这终究只是短暂之计,若想铜仁长久得以安宁,必须平息四乡匪患。不然,四乡土匪轻则扰乱乡下,重则袭击铜仁,百姓如何安心?其二,古人曰名正则言顺,先生如想治理铜仁,必须得到上峰的委任。虽说铜仁地处僻远,天高皇帝远,但万一上峰不承认你,发兵前来征讨,便前功尽弃。老朽愚见,还望先生深思。”

廖江急忙抱拳行礼。“先生指教,如拨云见日,使晚生茅塞顿开。晚生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能否答应?”

桑大夫道:“何事请讲。”

“要想得到上峰委任,廖江一筹莫展。望先生联络全城绅士,联名上书,成全廖江如何?”

“这……”桑大夫为难了。依他身份,做成此事并不难。但他知道,城里的大多绅士,都对廖江深恶痛绝,虽说这半月来廖江得到一些好名声,但要绅士们联名上书,恐怕非轻易之事。说不定,那些绅士乡党会指责他,说他得到廖江好处。如此,他的名望便会荡然无存。

想罢,桑大夫道:“依我看,廖先生最好于近日内招集全城名门望族,在会上将治世之言诚恳谈出,我想,也许收效甚好。”

廖江见他如此,也只好作罢,便起身谢道,“今日得蒙先生指教,廖江受益匪浅。容廖江今日告退,改日定重新登门,当面请教。”说罢,便告辞出去。

正当廖江处心积虑地筹谋县官大事时,他的部下,却在铜仁惹出一桩大祸。

廖江进城后,便命令部下驻扎城外,不准进城惹事。这些平日野惯了的土匪,对此很不习惯。尤其是过年过节,要在往年,一定是大酒大肉,吃饱喝足以后,便下山去,抢一两个大姑娘小媳妇奸淫一阵。但现在呢,却驻守在城外的冷屋子里,虽说酒肉不断,但女人是没有了。便有不少土匪发起牢骚,只是惧怕廖江的威严,不敢随意行动罢了。

这一日,小头目钟老三在屋里坐得无聊,便唤过几名弟兄,一同来到城边一家小酒店。

店主一见这几名土匪来到,立马端出酒肉伺候。虽说廖江极力约束土匪,土匪们很久都没有生事,但昔日余悸还在,店主哪敢怠慢这些凶神。

白酒喝干几大碗后,这些土匪们开始话多起来,胡乱地扯过一阵后,话题便转到了女人身上。

提到女人,钟老三就特别兴奋,“他妈的,老子这辈子最忘不了的就是骂龙溪的那个婆娘,她有一个妙处,你们猜是什么?”

几名土匪便猜这猜那,终究猜不出。

“就是下边用手一摸,哈哈哈。”钟老三满脸淫荡,端起碗就是一大口。

“怪不得,三哥为了那个婆娘,把她一家四口杀得干净。”一名小土匪道。

“那有什么。冯小山,那次在瓦屋,你不是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娘,把人家男人娃娃杀了好几个?”钟老三乜斜着眼,讥讽着那名土匪。

“崽哟!”另一土匪叫起来,“冯小山,四十多岁的婆娘你也要?”

“他妈的,老子干渴了半个月,见到女人就想。”说完,这几名土匪大笑。

那店主越听越心惊,便悄悄唤过他十几岁的女儿进里屋去。他生怕会惹出事来。

这一举动却被钟老三发现,隐约中,他看见那女儿白白净净,顿时,一股邪念涌上来,便顾不得廖江的命令,向店主问道:“进屋的人是谁?”

店主一听,吓得浑身发抖,急忙道:“是我儿子,才十几岁,不懂事,我叫他去睡了。”

钟老三一拍桌子,“他妈的,老子分明见是一妹崽,怎么说是你儿子?叫她出来,陪我们喝酒。”

店主急忙求道:“各位老板,求求你们了。她还小,才十几岁,不懂事。”

钟老三便站起来。“老子偏要去看看,是妹崽还是娃崽。”说着,他便要往里屋闯。

店主急得大惊失色,急忙拦住他,连声求饶,哀声不断。

钟老三一使眼色,几名土匪上前来抓住店主,任由店主呼天喊地,钟老三进里屋去了。

不一会儿,便听里屋传来他女儿凄厉的哭叫声,店主一听,晕了过去。

钟老三提着裤子走了出来,那些小土匪便划拳猜令,一个个依次进里屋去……

待这几名土匪离开好久,店主方醒过来,他急忙进里面一看,大哭起来。他的女儿,被脱得精赤条条,躺在床上,浑身是血,早已断气多时。店主边哭边骂,凄惨的哭声在夜空远远传去……

第二天,此事便在全城传开,闻知的人无不义愤填膺。人们说:“狗改不了吃屎。”家中有姑娘媳妇的人家纷纷打主意,想办法,新年刚刚出现的一点儿亮色,因这事件变得阴霾满天,人们又开始提心吊胆。

廖江一听此事,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就好像好戏正唱在兴头上,被人突然卡住了喉咙,他焦躁不安,立即把杨政国找来商量。

杨政国摇摇头,连说:“不好办啊。要在过去,弟兄们的这种事情太多了,根本不值一提,哪个兄弟不为玩女人杀过人?再说,这钟老三曾经救过大哥的命,拿他开刀,不光他不服,弟兄们说不定也不服。但倘若不严办钟老三,大哥当县长,治理铜仁的计划就会全部泡汤。一头是弟兄们的情义,一头是大哥的宏伟抱负,熟轻熟重,我实在不敢多言。还请大哥自己拿主意啊!”

廖江本想请杨政国来出主意,谁知他三言两语,就把这个火球传给了他。现在,他如同骑上虎背,走也不行,下也不是。

正在这时,周长庚带着几名弟兄闯进来,一进门便跪倒在地,“大哥,听说你要杀钟老三?”

廖江道:“这话谁说的?”

周长庚道:“弟兄们之间都传开了。大哥,为一个小小的妹崽,大哥舍得割断兄弟们的情义?”

“大哥!”“大哥!”跟进的土匪们纷纷喊道。

廖江长叹一口气,“去把钟老三叫来。”

不一会儿,钟老三就进来了,一进门便嚷嚷道:“大哥,听说你要拿我这一百多斤去换你头上的乌纱是吗?如果乌纱比兄弟重,你就拿去吧!”说着,他拔出手枪,一下顶上火,掉转枪头,递给廖江。

廖江接过手枪,退出子弹,放在桌子上。想想,便问道:“弟兄们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整天窝在屋里,憋也憋死了。”

“可是,你们走上街,是不是还像过去那样,人们见到就躲,指着就骂?”

“那……倒是没有。城里的人还对我们笑呢。”

“那天我们几个兄弟去看龙灯,和几位老伯摆了大半天,还非拉我们去吃饭。”

“是啊!”廖江沉痛地说:“我廖江和弟兄们一样,感觉到人们对我们的态度变了。实话对你们说吧,我廖江闯荡江湖已好多年了,多年来,我杀人无数,女人也玩了不少。但这日子越过越是不安生,刀口枪眼下找生活,这种滋味我不说弟兄们也知道。当初我正是为了报仇,杀了欺侮我家的有钱人才上山干绿林的,我敢说,我们所有的弟兄,过去怕都是苦命人,都是为了报仇才跟着我闯荡的。但我们好像越走越见不到边。越走就离我们想过的那种日子越远。现在想来,我们都是罪该万死。是啊,搞一两个妹崽要在过去算哪样,无非是罪孽更深一层罢了。但我们今天既然已经闯出了一点儿名堂,我们为什么要半途而废呢?只要弟兄们齐心,用不着多久,我们就会堂堂正正地成为官军。要说做官,我确实想,但我更多地是为弟兄们想,我总想为弟兄们找一条后路。我们都要成家,生娃娃,传香火。难道我们就一辈子流来窜去,不得安生吗?”

听到此话,弟兄们都不闹了。钟老三低下头;刚进门时的那种愤怒没有了。

“钟老三,”廖江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抱着他说,“你救过我的命,我廖江是条汉子,会终生记住。钟老三,你不该啊,要玩女人,你他妈的去麒麟阁嘛,那里面婊子多的是。你咋个不听大哥的话,非要给我难堪呢?钟老三,我求你了,为了大哥,为了这一百多名弟兄,你舍身去吧!”廖江说完,竟哭着朝钟老三跪下去。

钟老三一见廖江跪下,急忙也跪倒,放声大哭道:“大哥,都是我不好,坏了你的大事,坏了弟兄们的前程。大哥,你只要一句话,记得我钟老三,千刀万剐任由处置。”

廖江使劲揩干眼泪,说道:“老三,你还有什么要求?”

“什么也没有。”钟老三一擦眼泪,“请大哥赏我个全尸。今天晚上,妈的,今天晚上给老子找个婊子来!”

第二天清早,清浪街头就贴出了布告,说廖江要在下午亲审钟老三强奸民女案,布告一贴出,全城百姓奔走相告,才吃过早饭,县衙外便挤满黑压压的人。

午时一到,便见廖江等来到大厅坐下,一声传令,十几个弟兄就押着五花大绑的钟老三来到厅堂。

廖江什么话也没说,命身旁亲兵拿起布告念下去,“查士兵钟雄,身为保安,违犯军纪,深夜酗酒,酒后失德,强奸民女,残人性命,实属罪在不赦,为整肃军纪,维护城池保安,执行枪决。铜仁县保安司令,廖江,民国十九年正月初九。”

念完布告,围观的百姓又惊又喜,只见那店主放声大哭,“妹崽啊,你死得冤啊!”

廖江眼圈红红的,走下座来,斟满一碗酒,端到钟老三嘴边。钟老三一口喝干,大声说:“大哥,我下辈子还跟你干!”廖江一摔碗,手一挥,两名弟兄走上前,用枪抵住钟老三后心,砰砰两声后,钟老三倒地身亡。

第二天下午,廖江一发出邀请,全城的绅士望族都准时到达县衙,杨政国刚刚把廖江的想法说出,绅士们都纷纷表态。

“廖先生昨日之举深得民意,我等一意举荐廖先生为本县县长。”

当场写下荐书,绅士们一个个向前,签下自己名字。一位八十高龄老人颤颤地签完字后说:“廖先生,老朽阅人无数,似廖先生此等仁义之人掌铜仁印,老朽平生之愿也。”

廖江抱拳回礼,当晚,即派人携荐书并重金前往贵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