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税率与关税逃税：从“进口消失”角度观察

魏尚进

从经济理论的角度看，税率对逃税的影响不是很确定。研究这个问题的一个难点就在于估计逃税的数额是很困难的。文献有许多通过某种方法间接估计逃税金额了，但这些估计都不是非常准确，因为它们都需要一些未经证实的前提假设，同时它们无法解答税率对逃税数额到底是什么影响。当前一些学者从比较直接的角度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分析。在美国的税收遵从度量项目（taxpayer compliance measurement program，TCMP）的帮助下，Clotfelter（1983）认为二者之间的关系为正向关系，Feinstein（1991）认为二者是负向关系。这些研究的问题在于它们都无法区分开来税率效应和收入效应。

魏尚进教授从另外一个角度研究了税率变化对逃税行为的影响。他详细地比较了中国内地自己公布的从中国香港的进口数额和中国香港公布的向中国内地的出口数额，同时比较了货物的金额以及数量（physical quantities）。在研究中，魏尚进假设，中国香港公布的向内地的出口金额是内地从中国香港的真实进口，这个数值和内地公布的从中国香港的进口金额之间的差额为逃税额。他对2043种货物进行核对，然后进行计量分析。

如果以关税税率对货物的逃税差额进行回归，发现关税税率和进口差额之间存在正向关系，并且还可以计算出：当前如果中国内地的关税税率提高1个百分点，则逃税的增长会超过税率提高带来的增收，也就是说总税收反而会下降。这表明，中国内地当前关税税率处在拉弗曲线最优值的右端。上述研究没有区分高税率商品和低税率商品，因此他又研究了税率变化对相近商品的逃税行为的影响，即加入相近商品的平均关税这一解释变量后进行计量分析，发现对于同一种商品，税率的上升同样会导致逃税上升；对于相近商品，平均税率上升时导致相应的逃税金额下降，这表明如果某一类商品的税率上升时，人们在报关时可能有意地将该类商品报到其他种类的商品。而后，魏尚进教授又研究了关税税率对货物的数量差额影响，得到了与上面同样的结论。

魏尚进教授还对该研究结论的可靠性（robustness）进行了检验。如果在计量分析中剔除反常观察点的影响，结论没有变化；如果在计量分析中剔除企业信息因素的影响，结论没有变化；如果对这些商品子样本（sub-sample）进行分析，上述结论同样没有变化。如果在回归中加入减免税收的因素（exemption information），关税税率上升引起逃税增幅相对会比较小。

最后，魏尚进教授总结到，中国关税税率的变化对关税逃税的影响不仅仅在统计上是显著的，在经济上的含义上也是巨大的。关税税率每提高1个百分点，逃税就会增长7个百分点。这表明关税改革（降低关税）所带来的财政收入的减少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同时从这个研究中也可以看出，人们不仅仅以低报（under-reporting）的方式进行逃税，还以错报货物种类（mis-reporting）的方式进行逃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