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探古宅藏秘辛
夜色像墨汁般泼满窗棂，林越盘膝坐在床榻上，左肩伤处的刺痛随着灵力运转一阵阵地传来。房间里没点灯，只有西斜的月亮透过窗纸，在墙壁上投下几道歪歪扭扭的树影，风一吹就跟抽筋似的抖个不停。
今儿个秦天绝走了快三个时辰了，临走前扔给他那瓶疗伤药确实管用，涂抹上去凉丝丝的，顺着伤口往骨头缝里钻。可这古宅里静得吓人，连虫鸣都听不见，反倒让人心头发毛。林越运转灵力到第七个周天，正要冲破堵塞的关元穴时，却感觉一股微弱的阻力从墙角传来，像是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棉花。
他猛地睁开眼，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借着月光仔细打量，那堵糊着旧报纸的墙角看着挺正常，可就在靠近房梁的位置，有个绿豆大的红点若隐若现。林越心里咯噔一下，悄悄挪下床，踩在地板上时木板发出“叽呀“一声呻吟，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他屏住呼吸，指尖沾了点唾沫往墙上一抹，那红点果然是个符咒图案，只是被人用障眼法藏得严实。
“狗日的秦天绝。“林越心里暗骂。白天还装作好心收留，背地里竟在房间布下这种三流禁制。这玩意儿防不住高手，专门用来监视屋里动静正合适。他伸手想去抠掉符咒，指尖刚碰到墙面，识海里的蛊虫突然像诈尸似的扑腾起来，细长的触角不停拍打识海壁垒。
这反常让林越缩回了手。不对劲，这符咒看着普通，里面隐隐缠着股熟悉的气息——跟血魂棺里那个老怪物有点像，又不完全一样。他退后两步靠在床柱上，脑子里飞快盘算。秦天绝把他带到这鬼地方，说是要去秦家祖地，转头就下禁制监视，这里面肯定有鬼。
月上中天时，林越终于听见院墙外传来轻微的破空声。他爬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看见秦天绝那道青衫身影踩着剑光往西边去了，衣袂翻飞间露出半截剑柄，寒光在月色下一闪而过。林越等了足足一炷香，确定人走远了，这才从床板下摸出片锋利的指甲盖——这是他用蛊力硬化的指尖蜕下来的，比刀片还快。
他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院子里只有风吹落叶的沙沙声。伸手按在门闩上，掌心溢出微弱的黑色蛊气，悄无声息地渗进门缝。这是他从寄生系统里学的匿踪术，能屏蔽自身气息，当初就是靠这招才躲过血冥宗的追杀。
推开房门的瞬间，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吹得林越后颈汗毛倒竖。这古宅院子里栽着几棵老槐树，树影在地上扭曲成各种鬼怪模样，看着就跟血魂棺里那些冤魂似的。他贴着墙根往前挪，脚踩在枯叶上几乎没声音，只有踩到半埋在土里的青砖时，才会发出点闷响。
秦天绝的书房在院子东头，是栋独立的瓦房，看着比其他屋子新些。越靠近书房，空气中的书卷味就越浓，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林越皱紧眉头，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是血冥宗修炼邪术时特有的血气。难道秦天绝跟血冥宗有关系？
书房木门上挂着把黄铜锁，锁眼里插着钥匙。林越心里冷笑，这是故意留门还是想引蛇出洞？他没急着开门，而是绕到窗后，用指甲轻轻划开窗纸。屋里点着盏青油灯，灯芯烧得噼啪响，书桌上摊着本翻开的古籍，墨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林越屏住呼吸，指尖凝结蛊气在门锁上来回探查。果然，锁芯里藏着倒刺机关，一旦强行转动就会触发警报。他从头发里扯下根细发，沾了点唾沫后轻轻伸进锁眼，这是他以前当小贼时学的手艺，没想到今天用上了。发丝在锁芯里游走，勾住倒刺轻轻一挑，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推门而入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呛得林越直皱眉。书架上摆满了线装古籍，从《百草毒经》到《天元剑诀》应有尽有，可这些都不是重点。他径直走向书桌，那本摊开的古籍封面上写着《秦家秘录·血魂篇》，书页边缘已经泛黄发脆，显然有些年头了。
“血魂棺者，秦家圣物也，内蕴血海深处之魂火...“林越低声念着，心跳越来越快。书上记载血魂棺需要秦家血脉才能唤醒，唤醒仪式还得有“蛊引“配合。他看到“蛊引“二字时，突然想起自己身体里那几个黑色符文，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翻到第三页，一张夹在书里的宣纸掉了出来。上面画着个复杂的阵法图，中心是口棺材模样的东西，周围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每个符文旁边都标着滴血的凹槽。林越越看越觉得眼熟，这阵法跟血魂棺周围的地面符文几乎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越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把宣纸塞回书页。这脚步声不疾不徐，显然不是秦天绝——他走路跟猫似的没声音。林越急得满头大汗，目光扫过书架时突然发现右侧第三排的书比别的往外突出半寸。他用力一推，书架“嘎吱“一声转开个口子，露出后面仅容一人藏身的暗格。
躲进去的刹那，书房门被推开了。林越透过木板缝隙往外看，月光下秦天绝的侧脸冷得像冰雕，手里捏着块发光的玉符。他没点灯，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玉符往桌上一放，苍老沙哑的声音就飘了出来：
“血魂棺异动越来越频繁，必须尽快完成仪式。“
秦天绝冷哼一声，指甲在桌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急什么？诱饵已经就位了。“
“诱饵？你说那个姓林的小子？“
“他身上的蛊毒和秦家血脉正是我们需要的。“秦天绝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针似的扎进林越耳朵里，“等我利用他引出古老意识的主体，血魂棺就是我们的了。“
林越藏在暗格里浑身冰冷，左手死死掐着右手才没叫出声来。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圈套！秦天绝救他不是偶然，带他来古宅也不是为了什么秦家祖地，而是把他当成引出那个老怪物的诱饵！
玉符那头的人叹了口气：“血冥宗那边有动静了，他们也在找血魂棺。“
“一群废物而已。“秦天绝不屑道，“等我拿到魂火，整个修真界都得跪舔我们秦家...“
后面的话林越没听清，暗格突然晃了一下，头顶落下簌簌的灰尘。他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秦天绝走到了书架前，手正按在暗格的位置上。林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右手悄悄凝聚蛊气，准备随时拼命。
“五百年了...“秦天绝突然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你身上的气息...跟那个老怪物太像了...“
他的手指在书架上敲了敲，每敲一下林越的心就跟着跳一下。就在林越以为要暴露时，秦天绝突然转身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书房门“吱呀“一声关上。林越在暗格里又等了足足一炷香，确认安全了才敢出来。
回到自己房间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秦天绝到底什么来头？那个神秘人又是谁？血魂棺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秘密？
越想越头疼，林越翻了个身，却碰到一片冰凉的触感。低头一看，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黑色的血珠，滴在床单上像开出几朵诡异的花。识海里的蛊虫还在躁动，像是在警告他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
突然，院墙外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骨头碎裂的脆响。林越猛地坐起身，披上衣服冲到窗边。月色下，十几个黑衣人倒在血泊里，脖子都被拧成了麻花，鲜血染红了整片庭院。秦天绝站在尸体中间，青衫上溅满血点，手里提着颗还在冒热气的人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越清楚地看见秦天绝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林越猛地后退半步撞在窗棂上，木头发出的闷响在死寂的庭院里格外刺耳。秦天绝提着那颗兀自睁着眼的人头，青衫上的血点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红光，他舔了舔唇角溅到的血珠，喉间逸出低沉的笑：“醒了？正好帮我收拾下。“
人头突然睁眼盯着林越，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两行黑血。林越胃里翻江倒海，识海中的蛊虫撞得壁垒嗡嗡作响，左手不由自主攥成拳，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血珠。
“怕了？“秦天绝屈指一弹，人头划出弧线落在林越脚边。血水顺着台阶蜿蜒，在他鞋尖前汇成小小的溪流。“这些是血冥宗的探子，闻着味儿就来了。“他踩着尸身走过来，靴底碾过碎骨的声响让人牙酸，“倒是省了我不少事，正好用他们的血喂养院子里的东西。“
槐树下突然传来沙沙响动，几条灰褐色的根须破土而出，像蛇一样缠上尸体拖进地底。林越分明看见最大的那条根须上长着酷似人脸的瘤结，正冲他咧嘴笑。
“这老宅五百年没开荤了。“秦天绝突然抓住林越手腕，指腹按在他腕间跳动的蛊脉上，“你身上的蛊虫也饿了吧？昨晚偷看书房时，它们差点冲破你的识海。“
林越浑身一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秦天绝指尖传来的灵力正顺着经脉往里钻，像冰冷的毒蛇在啃食他的血肉。识海中的蛊虫突然暴怒，细长的触角迸发出黑色电光，竟将那股灵力逼了回去。
秦天绝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有意思，血蛊毒竟然进化出灵智了。“他松开手，林越的手腕上已留下五个青紫色指印，“今天酉时跟我去祖祠，血魂棺醒了。“
“血魂棺不是在血冥宗手里？“林越故意压低声音，装作不知晓内情。
秦天绝嗤笑一声，转身走向东边厢房：“那不过是个空壳子。“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真正的圣物，一直在秦家血脉里养着。“
厢房的门“吱呀“关上，林越瘫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冷汗浸透了单薄的中衣。脚边那颗人头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堆白骨，只有空洞的眼眶还固执地对着他的方向。他蹲下身用蛊气裹住白骨，看着它们在掌心化为黑灰，突然想起《秦家秘录》里的话：血魂棺需以血亲灵魂为食，三百年一小醒，五百年一太岁。
现在距离秦家灭门正好五百年。
酉时的梆子声从镇子方向传来时，秦天绝提着盏白纸灯笼站在院中老槐树下。灯笼光惨白如鬼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林越注意到他今天换了身玄色锦袍，领口绣着暗红色的棺材纹样。
“跟紧点，掉下去就没人捞你了。“秦天绝推开祠堂地面那口喂满鲜血的石棺，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石阶。血腥味扑面而来，林越识海中的蛊虫开始疯狂撞墙，像是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
石阶两侧嵌着人形凹槽，里面塞满了蜷缩的尸骨。林越数着往下走了三十三级台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盖板合上的声响。黑暗瞬间吞噬一切，只有秦天绝手中的白纸灯笼泛着诡异的光。
“别怕。“秦天绝的声音突然近在耳边，热气吹得林越后颈汗毛倒竖，“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灯笼光突然照亮前方的空旷石室。正中央悬着口半透明的血色棺材，棺身上爬满黑色符文，像是有活物在里面缓缓蠕动。林越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棺材里蜷缩的人影，竟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青衫。
“喜欢这份礼物吗？“秦天绝突然抓住林越的后心，将他往血魂棺的方向推去，“五百年前你没完成的血祭，今天该了结了。“
血魂棺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棺盖寸寸碎裂。林越在被吸过去的瞬间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以身为蛊，噬！“黑色蛊气如潮水般涌出，却在接触到棺中虚影的刹那凝固成冰。
“没用的。“秦天绝的笑声在石室里回荡，变得越来越尖利，“你以为寄生系统是谁给你的？五百年了，我等你重新养熟这副身子等得好辛苦啊——我亲爱的兄长。“
棺中虚影缓缓睁开眼，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血色眼白。林越的身体突然不听使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透胸膛，掏出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爬满和血魂棺一样的黑色符文，每一次搏动都让识海中的蛊虫发出凄厉哀嚎。
“把心给我。“秦天绝的脸开始扭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把秦家少主的位置还给我！“
林越的指尖触碰到心脏的刹那，识海中突然响起无数重叠的声音。那是历代秦家少主的残魂，他们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脑海，带着血与火的记忆碎片——血魂棺不是圣物，是秦家用来囚禁初代家主的牢笼！
黑色蛊气突然从心脏裂缝中暴涌而出，像有生命般缠上秦天绝。这个俊美如谪仙的男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皮肤寸寸裂开，露出底下纠缠蠕动的血色根须。林越这才看清，所谓的秦天绝，不过是被老宅槐树精占据的躯壳。
“你以为...“槐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根须从石缝中钻出将林越缠紧，“没有秦家血脉，我怎能养出血魂棺？“
心脏开始发光，林越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剥离。识海里的蛊虫突然发出悲鸣，尽数扑向那些狰狞的根须。它们自爆产生的冲击波震碎了石室内的所有符文，血魂棺发出刺耳的哀鸣，缓缓沉入地底。
最后时刻，林越看见秦天绝的身体里飘出一缕微弱的青色魂火，那是属于五百年前某个少年剑客的魂魄碎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里。
根须开始枯萎，潮水般退去。林越捧着还在跳动的心脏，跌坐在冰冷的石地上。石室顶部裂开缝隙，月光倾泻而下，照亮满地白骨。他低头看向掌心，那几个黑色符文正在缓缓消退，露出底下淡淡的青色血管——那是只有秦家直系血脉才有的青脉。
远处传来鸡鸣声，天边泛起微光。林越将心脏按回胸膛，蛊气自动修补着伤口。他知道这场噩梦还没结束，血冥宗正在靠近，槐妖虽死却留下了更深的谜团，而那个自称兄长的魂魄碎片，像根毒刺扎在他识海深处。
最让人心惊的是，当他走出祠堂时，发现院子里的老槐树开满了白色小花，每一朵都像缩小的人脸，在晨风中冲他微微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