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转运之司
青云门正殿前的广场上，三百六十级青玉台阶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云昭站在最顶端，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三日前的剑冢之战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公开露面。
“别紧张。“谢无尘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灵魂共生特有的心灵共振，“有我在。“
云昭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台下众人。除了青云门弟子，还有各派代表——玄天剑宗的长老、药王谷的新任执事、甚至还有几位占星阁的星师。每个人的表情都复杂难辨，好奇、敬畏、猜忌...还有隐藏在笑容下的恐惧。
她额前的金角已经隐去，但眉心青冥剑纹却越发明显，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青光。这是无法掩饰的标记，提醒着所有人她非人的身份。
“开始吧。“云清子从大殿内走出，掌门玉印悬浮在他掌心，“今日召集各位，是为宣布两件要事。“
全场立刻安静下来。云清子先看向谢无尘：“第一，玄天剑宗谢无尘道友将暂驻青云门，协助处理净世组织余孽事宜。“
台下顿时响起窃窃私语。谢无尘面无表情地向前一步，胸前谛听纹在衣襟间若隐若现。自重生以来，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减轻了不少，但冰蓝色的眼眸依然令人不敢直视。
“第二，“云清子提高声音，“经各派商议，决定成立'转运司'，专司收容、教导特殊体质弟子，由云昭执掌。“
这一次，议论声直接变成了惊呼。云昭自己也没想到师尊会给她这样的职位——转运司虽不是传统堂口，但权限极大，可跨门派调取资源，甚至有权拒绝长老级别的干涉。
“掌门！“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打断喧哗。干瘦如柴的大长老从人群中挤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老朽反对！让一个半人半妖执掌要职，成何体统！“
云昭胸口一窒。尽管早有预料，但这样直白的侮辱还是让她呼吸不畅。谢无尘的手指微微一动，一缕剑气悄无声息地缠上大长老的衣摆——只要他再出言不逊，下一秒就会当众出丑。
“大长老慎言。“云清子语气转冷，“云昭身负貔貅血脉不假，但她更是青冥剑主，破界梭守护者。论实力论功德，都当得起此职。“
“谁知道她是不是别有用心？“大长老不依不饶，“净世组织虽灭，难保没有同党...“
“够了！“云清子玉印一震，威压如潮水般席卷全场，“此事已由各派首脑共同决议，不容置疑！“
大长老被这股威压逼退数步，老脸涨得通红。他怨毒地瞪了云昭一眼，悻悻退回人群。
云昭悄悄松了口气，却听见谢无尘在心底提醒：「小心，他在袖中捏碎了传讯符。」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果然看到大长老袖口有细微的灵力波动。这是给谁传讯？净世组织的余孽吗？
“云昭。“云清子唤她上前，“接印。“
一枚小巧的玉印从掌门玉印中分离出来，悬浮到云昭面前。玉印通体雪白，顶端雕刻着一只踏云而行的貔貅，底部则是“转运天下“四个古篆。
“此印乃开派祖师所留，今日物归原主。“云清子的话意味深长。
云昭双手接过玉印，刹那间，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她惊讶地发现，体内躁动的金雾竟然平静了几分，连眉心的剑纹都不再灼热。
「这是...」她通过灵魂连接询问谢无尘。
「镇运印。」他的回应带着几分讶异，「传说能镇压气运，稳定血脉。难怪青冥子当年...」
他的话戛然而止。云昭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眉心炸开！青冥剑纹爆发出刺目青光，与玉印的力量激烈冲突。她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云昭！“谢无尘一把扶住她，掌心谛听纹亮起银光，试图稳定她体内暴走的灵力。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大长老趁机高喊：“看！妖力反噬了！我就说她不可信！“
云清子脸色微变，一挥袖袍：“今日议事到此为止。诸位请回！“
他示意谢无尘带云昭离开，自己则挡在台阶中央，阻止任何人靠近。云昭模糊地听到林霜儿在驱散围观弟子，还有各派代表惊疑不定的议论声...然后世界就陷入了扭曲的漩涡。
剧痛中，她感觉自己被谢无尘打横抱起，迅速离开了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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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意识重新清晰时，云昭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竹舍里。窗外是潺潺流水声，阳光透过竹帘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醒了？“谢无尘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云昭转头，看见他正坐在竹椅上擦拭破界梭。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长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柔和许多。
“这是哪？“她撑起身子，发现眉心不再疼痛，但体内灵力运转异常迟缓，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
“转运司驻地。“谢无尘收起破界梭，“后山灵溪谷，离主峰三里，是云清子特意划给我们的。“
“我们？“
“我是副司主。“谢无尘嘴角微扬，“负责'保护'貔貅大人。“
这个玩笑让云昭耳根发热。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转运司印正放在枕边，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晕。
“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无尘神色凝重起来：“青冥剑气与貔貅血脉冲突。玉印虽能暂时压制，但治标不治本。“他顿了顿，“我怀疑与你记忆中的封印有关。“
云昭想起母亲留下的记忆碎片——那个将她封印成人形的法术。如果没猜错，那就是一切冲突的根源。
“有办法解决吗？“
“两个选择。“谢无尘竖起修长的手指，“一是彻底解开封印，释放全部貔貅力量，但风险很大；二是找到平衡点，让两种力量和平共处。“
云昭思索片刻：“第二种需要怎么做？“
“定期灵力调和。“谢无尘的耳尖微微泛红，“灵魂共生让我们灵力相通，我的谛听之力可以暂时稳定你体内冲突。“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经常...亲密接触。云昭的脸更烫了，赶紧转移话题：“转运司的事情...“
“已经开始了。“谢无尘指向窗外，“第一批弟子下午就到。“
云昭这才注意到外面有人声。她起身走到窗边，看见林霜儿正在溪边指挥几名弟子搭建竹台。更远处，十几个年纪不等的修士排成一队，有老有少，共同点是每人身上都有某种异常——或是瞳色奇异，或是周身萦绕不寻常的气息。
“这些都是...“
“各派的'问题弟子'。“谢无尘走到她身旁，“霉运体质的、天生阴煞的、觉醒古怪血脉的...以前不是被囚禁就是被驱逐，现在全送来这里了。“
云昭心头一紧。她太了解这种被当作异类的感受了。正要说话，眉心突然又是一阵刺痛，青冥剑纹不受控制地亮了起来！
“呃！“她捂住额头，体内灵力再次开始暴走。
谢无尘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右手按在她后心，左手轻抚眉心。谛听纹与契约印记同时亮起，银白色的灵力如涓涓细流涌入她体内，暂时平息了躁动的力量。
“这样不行。“他眉头紧锁，“发作越来越频繁了。“
云昭靠在他胸前，听着那有力的心跳，莫名安心：“暂时...这样就好...“
谢无尘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轻轻环住她：“休息一会吧，我去应付外面。“
他刚要松手，云昭却突然抓住他的衣袖：“等等！“
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毫无征兆地闯入脑海——三百年前，年轻的谢无尘跪在青冥子面前，额头抵着剑锋，鲜血顺着鼻梁滑落...
“怎么了？“谢无尘疑惑地看着她。
云昭回过神来：“你...你和青冥子之间...“
谢无尘眼神微变：“你想起了什么？“
“血誓。“云昭不确定地说，“你向他立下血誓？“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谢无尘轻叹一声：“不是向他，是向...“他指了指云昭眉心的剑纹，“青冥剑。“
这个答案引出更多疑问，但谢无尘显然不愿多谈。他轻轻挣脱云昭的手：“晚些再说，先处理正事。“
云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灵魂共生后，他们能感知彼此的情绪和表层想法，但深层记忆仍需要主动分享。谢无尘心底显然还藏着什么秘密...
转运司的成立仪式简单却不失庄重。云清子亲自到场，将刻有“转运“二字的玉匾挂在竹舍正门。云昭换上特制的司主服——月白色长袍，袖口绣着金线貔貅纹，腰间系着青玉带，既不失仙门气度，又彰显特殊身份。
“真好看！“林霜儿帮云昭整理衣领，小声嘀咕，“比那些老气横秋的长老服强多了。“
云昭笑着弹了下她额头：“别乱说。“她转向排成一列的弟子们，“从今日起，你们就是转运司一员。在这里，特殊体质不是耻辱，而是天赋。“
弟子们面面相觑，一个红发少年大胆提问：“司主，我的火灵体经常失控烧毁物品，真的能治好吗？“
“不是治好，是掌控。“云昭示意谢无尘上前，“谢司主会教你们基础控制法诀，而我...“
她话未说完，体内灵力突然再次暴动！金雾疯狂冲击经脉，青冥剑气则如利刃般在体内游走。剧痛让她眼前发黑，险些栽倒。
谢无尘一个闪身扶住她，同时向众人解释：“云司主旧伤未愈，今日先由我主持。“
他迅速安排林霜儿带弟子们去安顿，自己则半抱半扶地将云昭带回内室。一关上门，云昭就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情况比想象的严重。“谢无尘脸色阴沉，掌心银光大盛，按在她丹田处，“两种力量在互相吞噬。“
云昭疼得蜷缩起来：“为什么...突然...“
“有人做了手脚。“谢无尘从她腰间取下转运司印，仔细检查，“印上有微弱的刺激符文，专门针对貔貅血脉。“
云昭想起大长老怨毒的眼神：“是他？“
“不止。“谢无尘冷笑，“符文手法是占星阁的风格，看来净世组织的余孽比我们想的更活跃。“
他帮云昭调整呼吸，引导两股力量暂时和平共处。当剧痛终于减轻时，窗外已是星斗满天。
“我们需要帮手。“谢无尘递来一杯灵茶，“云清子不可能时刻关注转运司，而林霜儿还太年轻。“
云昭抿了口茶，突然想到一个人：“胖头龟！“
谢无尘挑眉：“哪只话都说不利索的老龟？“
“它可是活了上千年的灵兽。“云昭解释道，“虽然反应慢了点，但见识广博。而且...“她狡黠一笑，“它特别喜欢听你使唤。“
谢无尘无奈摇头，正要回应，突然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竹舍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林霜儿惊慌的呼喊：“师姐！不好了！药王谷的人带着占星阁找上门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云昭强忍不适整理好衣衫，与谢无尘一前一后走出竹舍。
月光下，十几名身着星袍的占星师站在溪对岸，身旁是药王谷的绿袍修士。为首的是一位中年女修，眉间一点朱砂，手持星盘，气势逼人。
“云昭。“女修声音冷冽，“我乃占星阁执法长老璇玑子，奉阁主之命前来查证一事。“
云昭心中一沉。占星阁执法堂是专门处理门派要事的机构，权力极大，连掌门都要礼让三分。
“何事需要深夜造访？“谢无尘挡在云昭身前，语气不善。
璇玑子不为所动：“近日星象异变，灾星显位。经查证，与转运司所在方位完全吻合。“她直视云昭，“请云司主配合验明正身。“
“验明正身？“云昭冷笑，“怎么验？“
“简单。“璇玑子从袖中取出一枚血色玉简，“滴血验亲。若你真是青冥剑主，血中必含剑气；若是灾星...“
“荒谬！“谢无尘厉声打断，“青冥剑已认主，何需验血？“
璇玑子早有准备：“正因认主，才更需验证。万一认的是貔貅而非人呢？“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云昭眉心的剑纹。
云昭瞬间明白了对方的险恶用心——这根本不是验血，而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逼她现出原形！一旦貔貅血脉完全激发，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宣称她是“灾星“。
“若我拒绝呢？“
“那便是心中有鬼。“璇玑子冷笑，“按修真界公约，各派有权联合讨伐危害苍生者。“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云昭暗自咬牙。就在僵持之际，溪水突然翻涌起来，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费力地爬上岸——正是胖头龟！
“老、老奴来迟了...“老龟气喘吁吁地爬到云昭脚边，龟壳上还粘着几根水草，“司主大人...勿忧...“
它慢吞吞地转过身，对着璇玑子等人突然张口吐出一物——一枚青铜令牌“当啷“落在地上，上面刻着“天机“二字！
璇玑子脸色大变：“天机令？！这不可能！“
胖头龟得意地昂起头：“天、天机阁遗物...专破...占星邪术...“
云昭虽然不明就里，但看璇玑子的反应就知道这令牌非同小可。她趁机上前一步：“璇玑长老还要验血吗？“
璇玑子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我们走！“说完带着众人匆匆离去。
危机暂时解除，云昭却高兴不起来。她弯腰拾起令牌，触手的瞬间，一段陌生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三百年前，天机阁密室。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正在往剑佩“天机锁“中注入某种黑色能量，而旁边跪着的...赫然是年轻时的璇玑子！
“这是...“云昭惊疑不定地看向胖头龟，“你从哪得到的？“
老龟慢悠悠地眨眼：“剑...剑冢水下...老奴守了...三百年...“
谢无尘接过令牌仔细检查，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不是普通的天机令，是阁主信物。“他指向令牌边缘的细小符文，“看这里，记载着某个秘密仪式的流程。“
云昭凑近观察，那些符文她一个都不认识，却莫名能理解其含义：“这是...封印破界梭的方法？“
“不。“谢无尘声音低沉，“是污染破界梭，将其扭曲为杀戮工具的邪术。“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三百年前瑞殁之劫的幕后黑手，很可能就藏在天机阁！
“事情比我们想的复杂。“谢无尘收起令牌，“净世组织只是棋子，真正的敌人...“
他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青云峰顶腾起一团黑云，隐约有血色闪电在其中穿梭。
“那是...掌门闭关处？“林霜儿声音发颤。
云昭心头涌上不祥预感。她刚要动身，体内灵力却再次暴走！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金雾与剑气如两头发狂的野兽在她体内厮杀。她痛苦地跪倒在地，感觉身体要被撕成两半！
“云昭！“谢无尘立即蹲下查看，脸色骤变，“不好，有人在远程激发冲突！“
他当机立断，双手捧住云昭的脸，额头抵上她的眉心。谛听纹与契约印记同时大亮，银白灵力如潮水般涌入她体内。
“坚持住...“谢无尘的声音在灵魂连接中回荡，“跟我念——气运归墟，剑心通明！“
云昭艰难地重复口诀，引导两股力量沿着特定路线运行。奇妙的是，这一次谢无尘的灵力不再只是调和，而是主动引导两股力量交汇融合！
剧痛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清明感。云昭内视己身，惊讶地发现金雾与剑气不再争斗，而是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金雾在下，剑气在上，中间由一缕银白灵力连接，如同天地之间的支柱。
“这是...“
“灵力共鸣的进阶。“谢无尘略显疲惫地解释，“灵魂共生者的终极形态——力量融合。“
云昭试着调动体内灵力，发现金雾与剑气竟能同时调用，不再冲突。更神奇的是，她眉心的剑纹变成了金青交织的颜色，而谢无尘胸前的谛听纹也多了几分金线。
“暂时稳定了。“谢无尘扶她起身，“但根源未除，随时可能复发。“
远处又传来几声爆炸，黑云已经笼罩了大半个青云峰。林霜儿急得直跺脚：“师姐，掌门师伯他...“
“我们去看看。“云昭下定决心，“胖头龟，你留下保护弟子们。“
老龟慢吞吞地点头：“老奴...遵命...“
谢无尘召出破界梭，剑身迎风而长，足够两人站立。云昭刚踏上剑身，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林霜儿道：“把转运司印带上，可能用得上。“
三人御剑直奔青云峰，越是靠近，越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黑云中隐约有血色符文流转，组成一个巨大的囚笼形状。
“禁灵大阵。“谢无尘脸色凝重，“专门针对元婴以上修士的杀阵。“
云昭心头一紧。云清子正是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他们降落在主峰广场，这里已经乱成一团。弟子们惊慌奔走，几位长老正合力维持防护罩，却明显力不从心。
“云昭！“大长老突然从人群中冲出，老脸上满是惊恐，“快救掌门！净世组织的余孽偷袭了闭关洞府！“
云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一直针对她的人，此刻竟然向她求救？
谢无尘却警惕地拦住大长老：“具体什么情况？“
大长老急得直跺脚：“半刻钟前，一道黑影潜入后山，紧接着禁灵大阵就启动了！我们尝试破阵，却遭到反噬...“他指向不远处几个受伤的长老，“掌门被困在里面，生死未卜！“
云昭看向黑云最浓郁的后山方向，突然眉心一痛——青冥剑纹在示警！
“是陷阱。“她通过灵魂连接告诉谢无尘，“但我们必须去。“
谢无尘微不可察地点头：“跟紧我。“
两人穿过混乱的人群，直奔后山。越往里走，黑云越浓，到最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奇怪的是，这些黑云似乎刻意避开云昭，在她靠近时会自动分开一条路。
“它们在怕你。“谢无尘低声道，“准确地说，是怕你体内的貔貅血脉。“
云昭试着调动金雾，果然，黑云退散得更快了。她加快脚步，很快来到云清子闭关的洞府前——石门已经被某种力量轰碎，里面不断传出打斗声。
“师尊！“云昭大喊着冲进去。
洞府内的景象让她血液凝固——云清子半跪在地，嘴角带血，手中青云令光芒暗淡。而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手持一柄造型古怪的短杖，杖头镶嵌着一颗血色眼球！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上画着一个诡异的法阵，阵中心悬浮着一团黑色能量，正不断吸收从云清子身上抽离的灵力！
“来得正好。“黑袍人转身，声音嘶哑如金属摩擦，“最后一块拼图。“
云昭这才看清，对方面具下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符文，正是传说中的天机阁秘术——“天机蚀文“！
“天机老人？“谢无尘剑指黑袍人，“不可能，你早该死了！“
黑袍人发出刺耳的笑声：“天机老人？那个废物早就被我炼成分身了。“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蚀纹的脸，“我乃天机阁真正的创立者——无相子。“
云昭如遭雷击。无相子，这个名字她在母亲留下的古籍上见过，是三千年前引发修真界大乱的魔头！怎么可能还活着？
“云昭小心！“云清子突然大喊，“他的目标是...“
话未说完，无相子短杖一挥，一道黑光直射云清子咽喉！云昭本能地抛出转运司印，玉印白光大盛，堪堪挡住这致命一击。
“啧，镇运印。“无相子不满地咂舌，“青冥子那小子果然留了一手。“
谢无尘趁机挥剑斩向法阵，破界梭青金交辉，剑气如虹。无相子却不慌不忙，短杖轻点地面，法阵突然升起一道黑色屏障，将剑气尽数吸收！
“没用的，小谛听。“无相子讥讽道，“这'噬灵阵'专克你们这些瑞兽血脉。“
云昭扶起云清子：“师尊，您怎么样？“
“暂时死不了。“云清子苦笑，“他想要的是我体内的...青冥剑种。“
“剑种？“
“青冥子当年留下的后手。“云清子艰难解释，“他将一部分剑意封印在我体内，就是为了防备今天...“
无相子不耐烦地打断：“叙旧时间结束。“他短杖指向云昭，“交出破界梭和貔貅角，我可以考虑留你们全尸。“
云昭冷笑：“做梦！“
她突然发力，金角破额而出，金光如潮水般涌向无相子！同时谢无尘从另一侧攻上，破界梭直刺对方面门。
无相子不躲不闪，只是轻弹短杖。血色眼球突然转动，盯住了云昭！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感到灵魂连接被某种力量粗暴地干扰，与谢无尘的联系变得时断时续！
“啊！“云昭跪倒在地，金角光芒忽明忽暗。更可怕的是，体内刚刚稳定的力量再次暴走，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云昭！“谢无尘想回身救援，却被突然出现的黑色锁链缠住四肢。那些锁链上刻满与无相子脸上相似的蚀文，一接触皮肤就开始吸收灵力！
“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动手吗？“无相子慢悠悠地走近，“因为今夜是'魂散'之时，灵魂连接最脆弱的时候。“他俯视痛苦的云昭，“多么讽刺，你们最大的优势，现在成了致命弱点。“
云昭咬牙抬头，视线因疼痛而模糊。她看到谢无尘正在奋力挣脱锁链，云清子试图调动残余灵力，而无相子则举起短杖，对准了她的金角...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突然从洞外射入，精准击中短杖！血色眼球“啪“地爆裂，无相子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谁？！“他愤怒地转身。
林霜儿站在洞口，手中捧着的竟是...青冥剑本体！
“师姐！接着！“她用尽全力将剑抛向云昭。
无相子想要阻拦，却被云清子突然暴起的灵力牵制。青冥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入云昭手中！
剑入手的瞬间，一股浩瀚如海的力量涌入体内。云昭感到金雾与剑气不再冲突，而是在青冥剑的引导下完美融合！她长啸一声，金角光芒大盛，一剑斩向无相子！
“不可能！“无相子仓促格挡，“你怎么能...“
青冥剑毫无阻碍地劈开短杖，余势不减地斩向无相子脖颈！后者怪叫一声，身体突然化为黑雾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一张破碎的面具。
“分身？“谢无尘挣脱锁链，皱眉检查面具，“难怪敢自称'无相'。“
云昭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青冥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双腿一软，倒在赶来的谢无尘怀中。
“结...结束了？“她虚弱地问。
谢无尘摇头：“只是开始。无相子本体不知藏在何处，他既然现了分身，就说明...“
“说明最终计划要开始了。“云清子艰难地站起身，“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破界梭的另一半。“
林霜儿小跑过来，捡起青冥剑：“师姐，你没事吧？“
云昭勉强一笑：“多亏你及时...“
她的话戛然而止。眉心剑纹突然灼痛起来，一段陌生的记忆强行闯入脑海———三百年前，青冥剑锻造炉前。年轻的谢无尘割破手腕，将血滴入剑胚，同时立下誓言：“以吾血为引，以吾魂为誓，生生世世守护貔貅血脉，至死方休...“
原来...这才是血誓的真相！
（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