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辛创作与江西文化形象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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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胡辛 我总想说点什么

王明美

缘起:不是“老”朋友却是好朋友

我与胡辛不是“老”朋友,因为我们相识得比较晚。

记得第一次与胡辛交集,是20多年前在南昌大学学生会组织的一次活动上。那次活动是在一个晚上,在老校区北区大礼堂里举行的。台下坐满学生,台上有两个嘉宾:一个是著名作家胡辛,另一个是“非著名”社会学者王某人,外加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主持。那次活动的主题是什么已经记不得了,反正是当时的年轻大学生所关心的话题,由主持人发问,我们(我与胡辛)分别作答。面对主持人和学生的提问,胡辛思维敏捷,对答如流,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打那开始,对这位文采了得,口才同样了得的著名作家,我便从心底里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种“须眉须让巾帼”之感油然而生。

从那以后,我与胡辛非经常性地在一些学术的和非学术的社会活动中不时相遇,渐渐地加强了了解,增进了友谊。可以说,我与胡辛并非“一见如故”,但一经相识彼此便坦诚相待、以心相交,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大概是前两年,在一次聊天中,我得知她曾在1998年到北京大学中文系做访问学者,立即高兴得跳了起来,为有这么一个杰出人物加入到江西的北大校友队伍里而欣喜若狂。我立马将她拉入江西北大校友群,邀她参加校友会的活动。胡辛的入群在江西北大校友群里引起极大反响。我与她的关系也成为“好朋友+校友”,更是“亲上加亲”。

这次“胡辛创作研讨会”,胡辛邀请我这个“文外汉”参加。我自是十分荣幸,盛情难却。可她还要我在会上做个发言,那我应该说些什么呢?我想了一想,那就围绕胡辛说三点:夸夸胡辛、学学胡辛和劝劝胡辛。

一 夸夸胡辛

通过多年接触、交往和了解,在我的眼里,胡辛是一个特点明显、优点多多的人,是一个很值得夸一夸的人。

1.胡辛是一个名作家、大教授,是一个功成名就、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的人。关于她的成就,众所周知,与会的许多文人学者均有论述,就不需我在这里赘述了。

2.胡辛的成名道路,颇具典型意义。这是一个“早年沉寂”“中年发迹”“晚年爆红”的知识分子走过的艰苦而光辉的历程。

她不是“英才早发”。她并非不聪明,但她的聪明才智和青春年华在早年都奉献给了培养下一代的基础教育事业上,真正是“蜡炬成灰泪始干”,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四个四十岁的女人》中那个与孩子们心心相连的山村女教师,就是她当年的真实写照。所以,她的“早年”,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到文学得奖而扬名天下之前,她的确是“默默无闻”地“沉寂”着。

她的确是“中年发迹”。凭着“不甘寂寞”的志气和韧劲,依靠自己的天赋和勤奋,她在“不惑”之年一投(投稿)成名,拿到了全国文学大奖,声震华夏、誉满天下。这是她十多年里孜孜追求、刻苦勤奋的回报。

更难得的是,成名之后她没有自满,没有松懈,没有停息,而是依旧刻苦,照样勤奋。在教书育人、桃李芬芳的同时,继续写作,笔耕不辍。于是,一部部文学作品先后付梓,一个个影视作品陆续“出笼”。于是张爱玲、章亚若、陈香梅等在她的笔下,一个个穿越到了今人的视野里,像蔷薇雨那般飘洒在大众面前,给人们带来惊喜和芳香。

更更难得的是,她的“晚年”好戏连连,光彩耀眼,令人惊艳。在她退而不休、年届古稀之年,她竟然华丽“转身”勇敢“跨界”,“窝”在景德镇政府为她建造的胡辛文学艺术馆里,移情丹青,竟然在瓷瓶、瓷板上走笔描画,玩起另一种艺术来了。并且画得像模像样,“一笔惊人”,一众作品引来阵阵叫好,赢得好评如潮。如此的“跨界”和“转身”,在当今中国的文坛上,委实稀奇,殊为难得。

胡辛在花甲之后醉心瓷画,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她“晚年的追梦”,是她的“业余挚爱”。但她“移情”这个“挚爱”,却是喜新不厌旧,依然在她的沃土里深耕文学。这不,在古稀之年,她又一次以其力作《瓷行天下》获2018年度“中国好书”奖,再次轰动文坛。真是退而不休,宝刀不老。这种“老”而弥坚的光辉形象,在当今文坛,即便不好说是独一无二,也实在难觅能与之“匹配”者也!

3.胡辛是一个刚直不阿的“女侠”。她一身正气,疾恶如仇,不畏权势,不惧官威,不求官,不媚上。胡辛是一个浑身透明的人,是一个敢做敢说敢担当的坦荡君子、女大侠。她坦诚待人,与人交往不玩心机,让人放心。她平易近人,虚怀若谷,不出风头,连照相都往后缩、靠边站,哪怕是她为主角的场面和场合。她为人耿直,不藏不掖,有话直说,从不绕弯子。她有一副“直来直去的坏脾气”(胡辛语),哪怕面对领导,也敢于直抒己见,甚至尖锐批评。坊间曾流传她在办公楼过道上与大学领导“叫板”的故事。倘若是真,倒是十分有趣,值得写入“野史”。

4.胡辛为人谦虚,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她名满天下,却是那么的谦虚。她荣誉多多,却从没见她炫耀过什么。但她记得人家给过的帮助,总念着人家的好。她在我面前曾多次提到,她的《四个四十岁的女人》的发表和得奖,要着重感谢两个人:一个是“你的同学周榕芳”(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曾任《百花洲》主编,后任江西出版集团总编),是他看中了胡辛的小说,把它发表在了他任主编的大型文学期刊《百花洲》上;另一个是王蒙(著名作家、前文化部长),是他“偶然”发现了《百花洲》上刊登的这篇小说,立马推荐给了《小说月刊》予以选登发表,为它的得奖奠定了基础。她说:“我永远记得他们对我的帮助。”由此可以看出,胡辛是一个知恩图报,深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

5.胡辛不求官,不媚上,是一个靠本事吃饭的人。胡辛是作家,同时又是一个学者,是一个做学问的人。无论是搞文学创作,还是做文学研究,她都坐得下来,钻得进去,耐得住寂寞,有一股“板凳一坐十年冷”的劲头,皓首穷经而不悔。对学问如此执着、用功,想不出成果都难。她不受名利地位的诱惑,“两耳不闻官场事,一心只求写文章”。这在当今的社会里,殊几难得!说句实在话,以鄙人之愚见,胡辛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与她没有走仕途、去做官有着极大的、必然的联系!君不见,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骚客,因为挡不住官场诱惑,经不起名誉地位的腐蚀而去做官,最终荒废了学业,到头来一事无成!即便在今天,这样的“官迷”学者和官学通吃的政客,依然毫无羞耻地招摇过市,亵渎学术,可悲可恨!

我们可以来个假设:假如胡辛1983年获得“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之后就被“提拔”去做了“厅官”(或者更大的什么官),那她的宝贵时间和精力就要花费在大量的官场运筹和烦琐事务当中去了,哪有时间写文章、搞创作?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成果恐怕只能却步于那“四个女人”了,那后面的“张爱玲”“陈香梅”“章亚若”,《蔷薇雨》《瓷行天下》,以及大量的文学创作论著,就都会与我们无缘了。倘若如此,那是多么可惜的事情啊!

好在胡辛不是“官迷”,没有去做官,才为我们留住了原汁原味的本真胡辛和她写下的那么多的优秀作品。这既是胡辛本人的幸运,也是时代的幸运!

二 学学胡辛

胡辛是著名作家、优秀教授,她能有今天的成就,得益于她的许多优秀品质。这些优秀品质,很值得我们学习。除了上面讲到的那些以外,愚以为还有如下几点。

一是勤奋,刻苦。一幅架在鼻梁上的酷似玻璃酒瓶底的高度近视眼镜就是明证,这是勤奋、刻苦刻下的“年轮”。活到老,学到老,老了还“勇敢跨界”“华丽转身”,而且“跨界”便出彩,“转身”即靓丽。这丰厚的底蕴来自她数十年的勤奋和刻苦。

二是认真,严谨。她要求自己是这样,要求学生也是如此。她是个“严师”,自然出“高徒”。她曾多次请我为她带的研究生“匿名”评审课题(论文),我发现水平都比较高。印象特别深刻的一次,是2017年初为她的一个女研究生所做的有关“影视主题公园开发与规划”的课题做结项评审。这个课题的结项报告写得非常好,主题鲜明,论点明确,论证有力,层次分明。课题在做了大量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富有针对性,且具操作性的对策建议。结项报告写得很完整,课题主持人的陈述很完美,对评委现场所提问题也对答如流。看得出来,课题主持人对这个课题的研究做得很扎实,对结项报告做了充分准备,课件也做得很漂亮。作为国家社科基金课题的匿名评委,我做过的项目(课题)评审很多,可像胡辛这位研究生所做的这么优秀的结项报告,确属少见。从这个课题的结项答辩可以看出,这个研究生做课题是很认真的,学风很是严谨。这反证出她的导师胡辛做学问的认真和严谨。

三是植根于心的使命感。胡辛曾在《瓷行天下》的后记里写道:“柳青曾对路遥说:从黄帝陵到延安,再到李自成故里和成吉思汗墓,需要一天时间就够了,这么伟大的一块土地没有陕北自己人写出两三部陕北题材的伟大作品,是不好给历史交待的。”

紧接着,她有感而发,继续写道:“那么,我们江西的作家是否也应自问:从人类第一个陶罐的发现地万年到千年瓷都景德镇,再到第一面军旗升起的地方、第一个革命根据地建立和第一个苏维埃政权建立的地方,在高速公路四通八达的今天,有一天的时间就够了。这么伟大的一块土地没有江西自己人写出两三部江西题材的伟大作品,是不好给历史交待的。”

从这段话里,我们读出了什么?读出了她的使命感,根植于心的使命感!

正是这根植于心的使命感,促使她勤奋一生,写出那么多的优秀作品。

正是这根植于心的使命感,促使她含辛茹苦,培养出一批批年轻学子。

正是这根植于心的使命感,促使她永不满足,永不停歇,于是佳作迭出,硕果累累。

正是这根植于心的使命感,鼓舞和激励着她敢于尝新、不断创新,以致步入古稀之年还在耕耘,还在创作,还在拼搏,还在努力。

还是这根植于心的使命感,促使她在母校江西师大八十诞辰之际,语重心长地寄语师大的莘莘学子:“祝愿学弟学妹在江西这片美丽的红土地上承担起伟大的使命,续写新的篇章!”

这是多么博大的胸怀,多么远大的志向!

愿胡辛这根植于心的使命感,同样根植于一代一代莘莘学子的心里,代代相传,发扬光大!

三 劝劝胡辛

在这个“胡辛作品研讨会”上,作为好朋友,作为校友,作为同龄人,我还要劝劝胡辛:

悠着点儿,别太玩命了!

我知道,你老骥伏枥,壮心不已。

我知道,你宝刀不老,还能搞创作,出作品,还想做很多很多的事。

但岁月不饶人,毕竟是70多岁的人了。

这个年纪,不应该是工作第一,而应该是休息第一、健康第一。

在保证身体健康的基础上、前提下,可以做些事情。但要调整心态,放慢节奏,不能再拼命、玩命了!

即便创作,无论是文学创作,还是瓷画艺术,都要量力而行。不应再把创作当作任务来完成,而是把它当作是一种休闲、一种消遣。

在这休闲和消遣中享受快乐,寻得开心。

我想,这,应该成为我们晚年生活的常态。

希望你笑纳我的这个好朋友的“劝诫”!

(王明美,著名社会学研究学者,江西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原所长,中国社会学会常务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