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又是谁人的哀歌
袁菲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倪露离开了蛋糕工坊，朝着湾琳镇的方向走去。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行道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我们百草剧团入驻湾琳镇，差不多也快一年了。记得刚来的头半年，剧团的演出还不太稳定，观众也不多。那时候啊，左爷爷几乎是我们最忠实的戏迷了！”
袁菲的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只要我们剧团有演出，无论刮风下雨，他老人家都必定会拄着那根用了好多年的旧拐杖，颤巍巍地从杨湾庄走过来看。有时候啊，他还会从自己那点微薄的积蓄里，拿出几个银魂币，说是要给我们剧团‘捐钱’，支持我们继续演下去。我们怎么好意思收呢，可他老人家执拗得很，非要给不可。”
“左爷爷不仅给我们捐钱，还经常会利用他那铁锯武魂，帮我们做一些演出用的小道具，比如木头削的小鸟啊，小动物啊，还有一些舞台背景上用得到的简单木工活儿。虽然算不上多精致，但都是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袁菲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我们剧团好不容易接到了一个去两百里外的帝国首都星罗城演出的机会。那可是首都啊！我们都激动坏了，想着这下总算是能让更多人看到我们的戏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演出那天，左爷爷他……他竟然也跟着我们去了！他老人家自己花钱雇了一辆颠簸的牛车，硬是跟着我们到了星罗城，就为了给我们捧场！看完戏，他还乐呵呵地说，我们演得好，比城里那些大戏班子演得都好！”
倪露静静地听着，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左爷爷，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敬意。
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为了支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剧团，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份情谊，着实令人动容。
“只是……”袁菲的语气微微低沉了一些，“最近这半年，左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听说他那条右腿，受过伤，养伤的过程中还受了寒，落下了病根，天一冷就疼得厉害，走路也越来越不方便了。所以啊，他来看戏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只有我们剧团在湾琳镇上演出的时候，他才能在邻居的搀扶下，勉强过来看上一眼。”
两人边说边走，夕阳的余晖渐渐被暮色取代。
快要回到湾琳镇的时候，袁菲却并没有直接进镇，而是领着倪露，拐上了通往镇子南边的一条岔路。
“我们先去杨湾庄看看左爷爷吧，正好把这鸡蛋糕给他送过去。”袁菲说道。
倪露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这条通往杨湾庄的小路，比官道要窄了不少，路面也有些坑洼不平。
路两旁是茂密的竹林和一些不知名的野树，晚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带着几分乡野特有的宁静与……一丝莫名的萧瑟。
大约走了三四里地，穿过一片稀疏的树林，又过了一座吱呀作响的木板桥，一个小小的村落便出现在了眼前。
这便是杨湾庄了。
村子不大，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十几户人家，大多是些普通的青砖瓦房，屋顶上飘着袅袅的炊烟。与仪罗城的繁华和湾琳镇的喧嚣相比，这里显得格外宁静，甚至有些冷清。
在这些朴素的农家院落之中，有一座宅子显得略微不同。
那是一座用青石垒砌的院墙，院内是几间看上去颇为宽敞的瓦房。
虽然算不上豪华，但无论是院墙还是房屋，都打理得异常干净整洁，门前的石阶上甚至还摆放着两盆修剪得宜的盆栽，透着一股主人家不俗的品味和……一丝淡淡的威严。
“那就是左爷爷家了。”袁菲指着那座宅子说道。
两人走到院门前，只见院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一阵“滋啦滋啦”的、像是锯木头又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袁菲轻轻推开院门，领着倪露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打扫得很干净。
西厢房的屋檐下，一位头发花白、身形却依旧显得有几分硬朗的老人，正坐在一张铺着厚厚棉垫的竹制躺椅上，专心致志地忙活着什么。
他身上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却异常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物件。
他的身旁，放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拐杖，而在他的躺椅边上，则随意地摆放着一些木料、刻刀、以及一把闪烁着淡淡魂力波动的长铁锯。
那铁锯的锯齿锋利，锯身却带着几分暗沉的铁锈色，仔细看，还可以看到两个淡淡的白色魂环附着在其上。所以，那铁锯显然是他的武魂。
此刻，左爷爷正用他那略显粗糙的大手，灵巧地操控着手中的刻刀和那把铁锯武魂，配合着一些倪露叫不出名字的木工工具，在一块巴掌大小的桃木上，细致地雕刻着什么。
随着木屑纷飞，一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形象，渐渐在他手中成型。
那小兔子揣着前腿，竖着耳朵，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木块中蹦跳出来一般，充满了灵气。
看到袁菲和倪露的到来，左爷爷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般，让人心生暖意。
“哎呦！是袁菲姑娘和……这位是？”左爷爷热情地朝着她们挥了挥手，右手下意识地撑住躺椅边上的那根拐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迎接。
只是，他那条不良于行的右腿似乎使不上什么力气，尝试了几次，都显得有些吃力，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左爷爷！您快别起来了！就坐着，坐着就好！”袁菲见状，连忙快步上前，轻轻按住左爷爷的肩膀，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和关切。
倪露也跟在袁菲身后，看着眼前这位慈祥而又带着几分倔强的老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莫名的亲近感。
“呵呵，人老了，不中用喽。”左爷爷见袁菲扶着自己重新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转向倪露，带着几分好奇和友善，“这位小姑娘是……剧团新来的演员？”
“是啊，左爷爷，这是我们剧团新来的妹妹，叫倪露。”袁菲笑着介绍道，又拉过倪露，“露露，快叫左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