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暴前夕
顾婕突然就跪了，那速度，我差点以为她又不行了要撅过去。仔细一看，单膝跪地，姿势还挺标准，双手攥得紧紧的，眼睛里头，像是小火苗在烧。“求您…让我跟着您吧！”声音都劈叉了，带着哭腔，但硬是咬着牙，透着一股子倔劲儿，“我…我啥都不会，可能帮不上您啥忙，但我顾婕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
我眉毛一拧，心里直犯嘀咕，又来这套？ NPC都这样，一救就死心塌地要跟你混。可这是真人啊，没这么容易洗脑吧？
我耷拉着眼皮看她，语气淡淡的，时刻注意造型，“你的命是你自己的。”顿了顿，故意放缓语速，“你想咋样折腾，那是你的自由。不过，我这儿庙小，不收人。”说完，我就转身要走。
结果，刚迈开腿，裤脚就被人拽住了。
我一愣，低头看去，好嘛，顾婕正死死抱着我的腿呢，跟个树袋熊似的。
我缓缓挑了挑眉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被我盯得有点发怵，眼神闪烁，抱着腿的手倒是更紧了，硬是不撒手。
这位大姐，你玩儿真的啊？
要搁那些俗套的修仙小说里，这妥妥的就是硬塞女人进后宫的桥段啊！呸，什么玩意儿！老子才不搞那一套！
……话是这么说，但转念一想，身边多个本地向导，好像……确实有点用？
我对这地方两眼一抹黑，修仙是个啥玩意儿，也就看过几本开头就忘的网络小说，啥常识都没有。就我这点地球上的经验，怕是分分钟被人坑死。
嗯……从实用角度出发，有个本地人带路，那是血赚不亏啊。至于道德层面嘛……咳咳，为了生存大计，稍微利用一下，良心上也说得过去吧？再说了，改造一个女土匪，这听起来，也算是做好事儿了吧？
试试看，也不是不行。
我重新看向顾婕，语气松动了些，“行吧。你要是真想跟着我，也不是不行。”
她抱着我腿的手，立刻又紧了紧，跟焊死了一样。“真的？！我愿意！前辈！我发誓，我对您绝对忠心耿耿！”
我双手抱胸，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想跟着我，得先通过考验。”
顾婕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懵，“考…考验？”
我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金灿灿的金币。说起来也奇怪，《异兽世界》里，金币这玩意儿，是不进物品栏的，直接显示在货币面板上。现在倒好，都给我一股脑儿塞进物品栏里了。
顾婕眼睛都直了，死死盯着我手里的金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掂了掂手里的金币，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哗啦”一声，丢给她一小堆。她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沉甸甸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疑惑。
“考验很简单。”我慢悠悠地说，“把这些金币换成这儿能用的钱，天黑之前，在这儿等我。”
顾婕拿起一枚金币，二话不说，直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我嘴角抽了抽，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这是什么年代啊，还咬金子验真假？不过，这操作，倒是挺接地气儿的。
她对着金币又啃又吹，仔细端详着上面的花纹，眉头越皱越紧，好像在研究什么高深的学问。
“前辈，这…这太贵重了吧！”她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这金币上的雕工…看着像是古董啊！怕是价值连城！”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数出三枚金币，然后把剩下的，连同那股子烫手的贵重感，又塞回我手里，好像多拿一枚，就要倒大霉一样。
我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地问，“哦？是吗？那我要是让你把这些，都换成钱呢？”
顾婕听了这话，身子猛地一僵，像根绷紧的弦。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金币，又抬头看了看我，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小声嘀咕，“这…这绝对是个坑啊……”然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拿起一枚金币，眼神变得古怪起来，猛地运气，对着金币又是一口咬下去！
结果，金币纹丝不动，连个印儿都没留下。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我…我刚才用了修为咬的！这金子，硬得邪门了！这要是真拿去换钱……怕是会惹来杀身之祸啊！当然，对前辈您来说，这点小钱肯定不算啥。”
“那当然是特别的金币。”我心里默默补充，游戏里的玩意儿，能是普通货色？这金灿灿的小东西，设定里就不是凡品。秘银、钢铁、黑金，听着就价值连城，游戏为了保证货币坚挺，也是下了血本。《异兽世界》的金币，那可是出了名的保值，堪比硬通货。
顾婕攥着那几枚金币，眼睛里又亮起了光，像是重新燃起了斗志。“前辈，您放心！这任务，我保证完成，绝对通过您的考验！”话音未落，她人就跟离弦的箭一样，嗖一下窜出了小巷，眨眼就没影儿了，速度那叫一个快，生怕我反悔似的。
我对着她消失的方向眨巴眨巴眼，嚯，这大姐们儿，行动力可以啊！还没正式收下她呢，就这么卖力表现了？有意思，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深深吸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我环顾四周。顾婕这事儿算是暂时告一段落，难得有了点空闲时间，正好溜达溜达，再熟悉熟悉这地界。
街上那叫一个热闹，节日气氛浓厚得像化不开的糖。彩色灯笼从木头摊子上垂下来，暖黄色的光晕映红了人们的脸庞。空气里飘着烤肉串的香味儿，包子的面香，还有各种香料混杂的奇特气息，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增。街头艺人们也开始卖力表演，绸子袖子舞得跟浪花似的，鼓点和笛声交织在一起，吵吵嚷嚷的，真够喜庆。
说实话，我有点儿不太习惯这种人挤人的地方。《异兽世界》那会儿，我能躲就躲，主城中心？能不去就不去。人一多就闹腾，各种文字太扎眼，一不小心就容易卷进乱七八糟的剧情线里。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儿又没小地图，没拍卖行，更没啥快捷传送。想在这儿活下去，就不能把自己当成玩家，得融入进去，真真切切地当个“本地人”。
在这儿待得越久，我就越发现这个世界的古怪之处，有些地方，真是怪得离谱。
就说这语言系统，简直绝了。按理说，我一个地球人，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可能听得懂这儿的土话？可偏偏，我就是能听会说，张嘴就是地道的本地腔，看路边的招牌、卷轴、旗帜，也跟看自家小区告示栏一样，毫无障碍。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啥自动翻译，穿越福利啥的。后来仔细琢磨才发现，不对劲儿。我能听懂是能听懂，可有些本地土话、俚语，还是得过过脑子才能明白，就好像我的大脑直接装了个语言包，语法结构啥的都直接硬塞进来了，但文化上的细枝末节，还得自己慢慢学。
我估摸着，这可能跟我那“语言学家”的副职业有点关系。
在《异兽世界》里，副职业基本都是搞经济的，不直接提升战斗力，也没啥酷炫技能，但都是细水长流的好处，给主职业打辅助的。铁匠能打武器，裁缝能做附魔衣服，厨师能做加BUFF的菜，都是些实用型的，专门给那些想搞游戏经济或者给团队提供后勤保障的玩家准备的。
我的“语言学家”副职，虽然归类为历史类，听着挺高大上，但实际上跟博学啥的，真不沾边。别看我游戏角色精通八国语言，就以为我是啥大学教授，能张口就来啥啥帝王的名讳，啥啥战役的年份。想多了。
语言学家，说白了，就是天生会各种语言——口头的，书面的，甚至是失落文明的文字，都难不倒我。我可以看懂古书，但没研究过历史，照样是个门外汉。我可以翻译古文，但要是不了解当时的文化背景，也只能是字面意思，理解不了深层含义。顶多算是个高级翻译器，外加一点点演讲加成。
以前我还没往这方面想，现在看来，我能这么快适应这边的语言，八成就是这玩意儿在起作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语言学家起作用，还是我的智力属性也帮了忙。虽然智力是我属性里最低的，但再低也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不是？超强的记忆力，让我学起语言来，也比一般人快得多，能更快地掌握那些细微的差别。
不过，能像说母语一样流利地使用一门我压根儿没学过的语言，这感觉，还是挺玄乎的，怪怪的。
我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想太多也没用，能交流就行。管他是什么穿越福利还是副职业的隐藏效果，能用就行呗，不用白不用。
走着走着，节日的喧嚣和热闹，慢慢被另一种气氛取代了——一种藏在热闹底下的，隐隐的紧张感。欢声笑语还在，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猜测的低语，兴奋的窃窃私语。
我顺着那些议论声和好奇的目光，慢慢走过去，方向还挺熟悉的，这不是昨天晚上我测试属性的那个废弃院子吗？
只不过——现在院子，可不一样了。
这片空地，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聚集点，成了那些从天而降的“强者”们的落脚地。
城里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得不行，更多的修士，还在陆陆续续赶来。
他们从天上呼啦啦地往下落，有的御剑，有的坐着金灿灿的车辇，有的踩着片片树叶，还有的驾着云彩，花样百出。更有甚者，直接骑着仙鹤灵兽，衣袂飘飘，袍子上还绣着各种各样的宗门徽记，一看就来头不小。
吃瓜群众们自觉地围在外圈，保持着恭敬的距离。黄龙城的人都懂规矩，这种时候，最好别凑太近，免得惹祸上身。
黄龙城的卫兵也出动了，组成一道人墙，盔甲在晨光下闪着冷光。他们腰杆笔直，长矛在手，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防止有不开眼的家伙冲撞了贵客。
迎接队伍的中心人物，还是那个执事梁霓。
她今天穿了一身更正式的制服，姿态也比昨天更端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迎接那些陆续到来的修士。跟昨晚对我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说话也客气了不少。毕竟，来的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普通旅客，那都是这片地界儿，响当当的三大宗门啊！
我也混在人群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人注意到。周围的平民、游客、散修们，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好奇又带着点儿敬畏。
“快看快看！那是云雾宗的徽记！我这辈子，竟然能亲眼见到云雾宗的人！”
“瞧瞧他们穿的袍子！真干净，真飘逸……身上肯定带着不少宝贝吧？”
“咦？不是说昨天就到了吗？难道之前的传言是假的？”
云雾宗的人，果然名不虚传，一个个仙风道骨，举手投足都透着优雅。他们擅长幻术和雾法，落地的时候轻飘飘的，真跟踩着云雾似的。领头的是个白胡子老头，跟梁霓简单说了几句，就被人簇拥着进了城。
不远处，几个穿着劲装的散修，抱着胳膊，眼神犀利地打量着来人。
“哼，那把剑，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剑华宗的。”
“这次剑华宗看来是下了血本啊，来的都是精英。那些可不是外门弟子，起码也是内门级别。”
剑华宗，以剑阵和无双剑术闻名。他们宗门的人，个个身姿挺拔，剑眉星目，身上带着一股子锋芒之气，还没出剑，就让人感到一股压迫感。他们御剑而来，神情严肃，姿态凌厉，跟云雾宗那种温文尔雅的风格，截然不同。剑华宗的人，不太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更注重实力。
最后一批人也到了，这次，连围观的群众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压抑。
“孤路宗……我去，他们怎么也来了？”
“别乱看，也别出声。孤路宗的人，心狠手辣，惹不起。”
孤路宗。跟前面两个宗门那种或尊贵或优雅的气质不同，这群修士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阴冷气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他们穿的道袍，黑得像午夜一样，上面绣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看着就渗人。他们驾驭着黑云而来，所过之处，空气都好像冷了几分。
如果说云雾宗像温文尔雅的学者，剑华宗像刚毅果敢的战士，那孤路宗，就像是阴影中的毒蛇，沉默，冰冷，难以捉摸。
孤路宗队伍里，有个弟子，突然微微侧过头，目光朝我这边扫了一眼。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探我的存在，冰冷，锐利，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是神识？
我立刻收敛心神，屏住呼吸，竭力掩饰自己身上的能量波动——或者说，装作自己是个“没有真气”的普通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个孤路宗弟子，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些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好险。差点儿就暴露了。
虽然三大宗门那帮人够惹眼的，但今天这黄龙城，显然不止他们撑场面。
人群又是一阵小骚动，又来了一批！这次更气派，没见着飞剑法器，清一色灵兽拉着的豪华车辇，那叫一个珠光宝气。正主来了——七大世家的人，而且瞧这架势，来的都是继承人级别的年轻精英。
空气一下子就绷紧了，跟之前宗门来人那感觉还不一样。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脸上写满了自信和高人一等，毕竟人家从小培养的方向就不同。宗门弟子苦修，他们从小就学着怎么当领导，不光是打打杀杀，还得懂权谋，玩政治，将来都是要管事的。
最先下来的那个，个头真高，五官轮廓分明，一身深蓝色长袍，上面绣着那种光束延伸出去的图案，啧啧，有讲究。
人群里立刻有人小声嘀咕开了：“快看快看，那是陆家的少族长，陆皋！”
陆家啊，出了名的“道无涯，志亦无涯”，这口号喊得，野心勃勃。他们家生意做得大，人脉也广，武力值还爆表，洲际之间到处扩张势力，说是商人，更像是披着商人皮的征服者。反正坊间传闻是，陆家就是个不停转的战争机器，永远往前冲，从不回头看一眼。
瞧瞧陆皋那范儿，走路带风，眼神跟刀子似的，扫一眼人群，好像就能把人分出三六九等。几个看热闹的平民赶紧缩脖子，生怕被他盯上。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陆陆续续下来一帮子陆家人，个个都是修士，统一的深蓝金边战衣，走起路来那叫一个整齐划一，说是家族，看着更像军队。
“听说了吗？陆家的人从不停留，他们走到哪儿，哪儿就变成他们的地盘。”
“扩张狂魔啊……想想就可怕。”
我眯着眼睛打量那个陆皋，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家伙，不光是实力强，更透着一股子危险劲儿。不是那种修为上的压迫感，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自信到爆棚，做事毫不犹豫，好像天生就该赢一样。
我以前也见过类似的人，那种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尝过败仗滋味的家伙。最怕就是这种人，你知道他们最可怕的地方在哪儿吗？
他们字典里压根儿就没“失败”俩字！
跟这种人打交道，最麻烦。尤其是在修仙世界里，万一哪天不小心把他得罪狠了，呵呵，等着吧，指不定人家爹来了，爹不行，爷爷来，爷爷再不行，老祖宗都能从棺材板里跳出来给他找场子。
哎，想想都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