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苦命人

我手腕轻轻一抖，跟变戏法似的，一对软乎乎的椅子就出现在我身后。藏着掖着，就为了看她惊讶的小表情。果然，顾婕那小丫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啧啧，这震惊的小模样，我心里暗爽。

你说谁没事儿，戒指里头装几把椅子啊？可我这物品箱，偏偏就啥都有，家具管够。没办法，玩《异兽世界》那会儿留下的毛病，总想着把副本boss家都搬空换钱。游戏里，甭管你掀了城主老巢，还是挖了BOSS的祖坟，都没人管你，自由度，杠杠的！宝箱没锁？我的！宫殿能拆？搬走！现在好了，穿越到这修真界，家底厚的能开个家具城。

顾婕这会儿老老实实坐椅子上了，衣服也穿戴整齐了。瞧她那僵硬又别扭的坐姿，哎，一看就是穷苦出身，没享受过。我也往另一张椅子上一靠，舒服！是时候进入正题，套点情报了。

我十指交叉，板起脸，眼神深邃，扑克脸，启动！

“我说，”我清清嗓子，开门见山，“干嘛当强盗啊？”

顾婕身子又是一哆嗦，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为了…为了混口饭吃。”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理由太笼统了吧。”我手指头敲敲椅子扶手，“具体点，到底为了什么？”

“吃的，药，还有…还有能修炼的草药。”她细声细气地数着，“我没门派，没后台，孤家寡人一个，没人罩着。我——”她叹口气，肩膀垮了下来，“我啥都没有。”

我歪头瞅她。没门派？散修啊。难怪混成这样，衣衫褴褛的。也对，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再不济也不至于饿成这样，更不会绝望到抢劫。

“行吧，”我继续套话，“你现在修炼得咋样了？”

顾婕犹豫了一下，才吭声：“淬体境。一星，后期。”

淬体境？一星后期？听着跟外星语似的，完全没概念啊。

我继续装深沉，微微探身，“啥意思？说人话。”

她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似的。“…就是…就是刚入门的阶段啊。”

“哦，这样啊。那…总共有多少个大境界？”

顾婕皱了皱眉头，估计觉得我问的问题太白痴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一共十一个大境界呢。不过我知道的也就前四个，都叫四大境界。”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来听听。”

“最开始就是淬体境，”她开始科普，“主要就是锻炼身体，肌肉，骨头，耐力啥的，都在这阶段练。大部分人都是从这儿开始，先把身体练好了，才能修炼更厉害的。”

“然后呢？”我引导她。

“明心境，”她接着说，“这个阶段就练精神力了，能提升感知力。五感更灵敏，直觉也更准，对元气的控制也更厉害。”

我差点没绷住。明心境？还能提升感知力？跟读心术似的，以后跟这种人打架，想想就头疼。

顾婕没注意到我的心理活动，继续往下说。

“再往上是意志境。这个阶段就是锻炼意志力，意志力越强，用出来的招式威力就越大。听说意志力特别强的人，光往那一站，就能把境界低的修士给压趴下。”

意志境？听起来玄乎乎的，这阶段战斗力提升得有点猛啊。

“最后一个呢？”

“灵玄境。这个境界就开始接触天地法则了。元气更精纯，能力也更…更神乎其神。有人说，真正的修炼，从灵玄境才算开始。”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默默消化这些信息。

每个大境界还分九星，每星还分初期、中期、后期？我去，这系统真够复杂的。

我赶紧在心里默默梳理：

1.淬体境→九星→（初期，中期，后期）

2.明心境→九星→（初期，中期，后期）

3.意志境→九星→（初期，中期，后期）

4.灵玄境→九星→（初期，中期，后期）

这还只是前四个大境界！我嘴角抽了抽。

扑克脸差点又没绷住。

谁设计的这破系统，这么复杂，有完没完啊？感觉后面还有更复杂的细分等着我。搞这么复杂干啥？直接弄个数字排名得了，星级、阶段，绕来绕去的，烦不烦啊？

顾婕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好像等着我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反应。但我只是平静地呼气，努力维持着礼貌而专注的表情。

“嗯，”我语气平稳，“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其实明白个der，但我不能承认啊！）

我摸着下巴，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那…要是遇到比我高三星的对手，大概有多厉害？”

顾婕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好像我问了个“太阳东升西落”一样白痴的问题。

“那得看情况啊，”她小心翼翼地说，“同境界的话，差三星可能还能勉强应付。但要是境界都不一样了，那就…那就跟鸡蛋碰石头差不多吧。”

鸡蛋碰石头？这比喻，我不喜欢。

“我猜猜，”我叹了口气，“肯定还有那种天才，能越级挑战的，对吧？”

顾婕点点头。“嗯，有是有，不过很少见。有些人天生就是妖孽，还有些人有厉害的血脉或者特殊体质，起点就比别人高。这种人…不能按常理来算的。”

果然，修真世界，就没啥是简单的。

我往后一靠，继续消化刚才的信息：

1.修炼体系，复杂的一批。

2.我现在啥“境界”，完全不知道。

3.还有人能无视规则，直接开挂。

得，真是刺激。

我缓缓呼气，然后眼神犀利地看向顾婕。

“行了，”我说，“最后一个问题。”

她立刻紧张起来。“前辈请问！”

“想了解修炼，去哪儿能找到最靠谱的信息？”

顾婕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想找好东西，秘籍，或者知识啥的，得去大门派，古老的家族，或者那种历史悠久的藏书阁。”

我撇撇嘴。“那这城里呢？”

她咬了咬嘴唇，“金阳楼。城里最大的藏书阁。不过…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果然，没那么容易。

我叹了口气，感觉脑壳疼。“我就知道。”

看来，金阳楼就是我的下一个目标了。

我身体前倾，紧紧盯着顾婕的眼睛，问：“进金阳楼，要啥条件？”

顾婕犹豫了一下，才吐出几个字：“得城主点头。”

我差点没爆粗口。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找城主帮忙？想想就麻烦，说不定会惹一堆事儿，搞不好还会跟那些城里的宗门势力扯上关系。现在这情况，我真不想惹麻烦上身。

“所以说，”我换了个更直接的问法，想赶紧摸清自己的底细，“照你看来，我这水平，大概是个啥境界？”

顾婕听了，嘴唇抿得更紧了，像是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仔细打量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前辈…起码也得是意志境了吧。”

意志境？这个答案，让我心里有点儿复杂，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担忧。

我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发出一下一下的轻响。“用你的那个…元力感知，对，就那个。你试试看，感知一下我的境界，告诉我结果。”

顾婕一听这话，眉头皱了起来，一脸疑惑。“前辈，您怎么老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她顿了顿，眼神更奇怪了，“感觉…感觉您像是在故意考我，考我对修炼的了解似的。”

我没吭声，就那么看着她，让她自己在那儿琢磨。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嘟囔了一句：“难道是因为您刚才那手身法神通？肯定是这样……”

我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她。“解释清楚点。”

顾婕咽了口唾沫，头又低了几分，好像生怕说错话。“前辈您刚才那一步，我当时就觉得，完了，根本没法打。我…我真看不透您的境界，前辈。我求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原来是这样，她这么乖顺，是把我当成深藏不露的高手了，以为我是在逗她玩儿，或者另有目的，故意试探她呢。

看来，我的瞬移那一下，把她给震慑住了，吓得她宁可脱衣服也不敢惹我生气。

顾婕肯定见过类似的厉害神通。

我继续保持沉默，脸上表情高深莫测，让她猜不透我的心思。

顾婕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过…前辈您问的这些问题，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您是不是在给我下套啊？”

我挑了挑眉毛，来了点儿兴趣。“哦？怎么说？”

“因为…因为只有到了明心境，才能掌握类似‘元力感知’这种能力啊。”

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咯噔一下。这结果，有点出乎意料。

问她元力感知，本来只是想套话，没想到反倒让我确认了，这帮修士确实有办法探查别人的实力。也就是说，如果碰到稍微有点经验的家伙，他们肯定会想着用这玩意儿扫我一下——结果嘛，肯定是啥都扫不出来。

这已经够糟心了。更可怕的是，万一他们发现别的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唉，想想就头疼。

要是他们察觉到我身体里运转的是魔力，而不是什么元气，搞不好会把我抓起来切片研究吧？谁知道呢，说不定还会觉得我的魔力是啥邪门歪道，直接把我当场弄死都有可能。

这个世界的人用元气，我用的却是法力，就像水和油，根本不是一个系统的。《异兽世界》那套东西，在这个世界能行得通吗？万一不兼容，或者我被当成怪物，那就真他娘的完蛋了。

我忍住想揉太阳穴的冲动，感觉脑仁都开始疼了。一步走错，可能就万劫不复啊。

不行，绝对不能露馅。

眼下，我必须装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没人敢怀疑我。要让他们自己脑补，自己吓唬自己。

我往椅背上一靠，脑子飞速运转。如果瞬移这种技能只有高阶修士才能用，那我完全可以拿这个当幌子，虚张声势。有没有元气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他们相信我有！

现在这情况，就得顺着顾婕的猜测往下演。

要是有人真开始查我的底细，肯定会发现不对劲。要是遇到那种真正的大佬，对我进行更深入的探查，说不定就会发现——我体内压根儿没有元气，也没有啥修炼根基，就只有…我这个人而已。

那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被当成异端抓起来，像老鼠一样被追得到处跑，想想都窒息。

不，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说话做事，都得三思而后行，步步为营。要是能巧妙地布局，既能保持神秘感，又能让他们自己瞎猜，那就最好不过了。

“回答得还行。”我最终开口，语气淡淡的。

顾婕听我这么说，明显松了口气，看来是觉得自己蒙混过关了。

我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阴沉沉的，像要下雨。

想搞清楚真相…看来，金阳楼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为了进金阳楼，就得想办法让那个城主点头才行。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先处理眼前这个“强盗”的事儿。

我重新打量了顾婕一番，忽然问道：“你以前，有没有主动害过人？”

她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估计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我默默启动了“神念感知”。

在《异兽世界》游戏里，这技能简直是反作弊神器。表面上是侦查用的，用好了还能当测谎仪。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开发者搞的，玩家要是开脚本或者卡BUG，都会被这玩意儿惩罚。有时候，关键时刻用这技能，能直接扭转谈判局势。

顾婕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没有…没有过。”

我的技能反馈告诉我，她没撒谎。

我点点头：“很好，你没骗我。”

她身子猛地一抖，像是被吓了一跳。

这反应，挺有意思。让她稍微有点儿害怕，也没啥坏处——至少能保证她说实话。

我身体微微前倾，手指继续敲着扶手，一下一下。“现在，把你自己的事，好好跟我说说吧。”

顾婕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她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审判——决定她命运的时刻到了。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看得人心头发酸。

接着，就像是堤坝终于开了闸，她一股脑儿地把憋在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

原来，她是个苦命的孤儿，从小就被一个邪门歪道的修士给捡去了。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长大，被迫学那些伤天害理的魔道功法，小身板早就被掏空了，落下了永久的病根。这根本不是她自己选的路，而是命！

好不容易，她硬是咬牙爬到了第三境——意志之境。结果呢，那个畜生“师父”为了自己的修行，竟然活生生剥夺了她的修为，把她像破布娃娃一样扔到一边。修为全被夺舍了，直接跌回了第一境，之前的苦修全白费了，大不如从前。

她命大，愣是从那魔窟里逃了出来。

之后就一直东躲西藏，过着老鼠一样的日子。

难怪瘦得跟小鸡崽似的，面黄肌瘦的。这哪是饿肚子那么简单，分明是伤了元气，伤到了骨子里。

她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带着哭腔：“我……我真的没办法了，只想活下去，前辈，求求您……”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低低的抽泣声。

我盯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大老爷们见到这些，心里确实有点不是滋味。

叹了口气，我抬手揉了揉眉心，太阳穴突突直跳。

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椅子扶手，我在心里琢磨。顾婕这遭遇，确实挺惨的，但这种事儿，在这个世界估计也不是啥稀罕事儿。弱肉强食，强者说了算，弱者就只能遭罪，这道理我早就明白了。

哎，说实话，那些小说里写的套路，还真有点现实依据。

说到底，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她的苦苦哀求，我没法完全当没听见。

而且，老实讲，来了这儿这么久，我还没正儿八经地用过魔法呢，正好拿她试试手。

我身子微微前倾，又叹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得了，就当是做个好事儿吧。

我抬起右手，食指指向顾婕。

“神圣言灵：生。”

空气中像是投入了一颗石子，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金色的光芒在她周身汇聚，温暖而柔和。一股蓬勃的生命力从她体内深处被唤醒，她的身体本能地贪婪吸收着这股力量。

“啊！”顾婕惊呼一声，只见翡翠色的光芒与金色交织，如同活物一般在她皮肤下游走，每一次闪烁都带着原始的生命律动。她原本干枯的身体就像久旱逢甘霖，迅速恢复生机——原本蜡黄的脸颊慢慢泛起了红润，干瘪的身材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丰盈起来，就连那原本死气沉沉的脸色，也焕发出一种新生的光彩。

在《异兽世界》游戏里，“神圣言灵”系列可是顶级的单体魔法，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增益的，削弱的，应有尽有。

“神圣言灵：生”就是个纯粹的增益法术。

用游戏术语来说，这玩意儿相当于直接给目标加了个血条，还附带超强的回血buff。打架的时候能起死回生，救命神技，现在用来修复顾婕这种受损的身体，也是手到擒来。

顾婕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您……您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我没急着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故意放慢动作，让她把我的每一个举动都看清楚，记住。然后，我轻轻一挥手，就把身后的椅子像变魔术一样收进了物品箱，就像刚才凭空召唤出来一样，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云淡风轻的从容。

我这才低下头，平静地注视着她那双充满了震惊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算是……算是一种缘分吧。希望从今往后，你能好好过日子。”

顾婕愣愣地坐在那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跪。

而我心里，其实挺得意的。

我这话说得，还真有点儿圣骑士内味儿了，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