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瑶探幽穴，险寻真相

夜露浸湿了冯瑶的裙裎，她攥着那张泛着蝶翼磷光的桑皮纸，看月光在萧煜玄色箭袖上流淌成银溪。“王爷可闻见海棠香里混着硫磺味？“她故意踩断廊下一截枯枝，“就像...火药引子燃尽后的焦苦。“

萧煜拇指擦过剑鞘暗纹，青玉扳指映出冯瑶发间晃动的珍珠流苏：“林婉儿的绣鞋，昨日沾着西跨院的红黏土。“他突然旋身劈开缠枝铜灯，跃动的火苗照亮墙根处几枚浅淡足印，蜿蜒着消失在月洞门外。

废弃的听雪轩笼罩在雾霭中，冯瑶刚踏上生满青苔的台阶就踉跄了一下。

腐坏的雕花门吱呀作响，她颈后寒毛突然竖起——三支淬毒袖箭正破空而来！

“闭气！“萧煜揽住她腰身凌空翻转，箭簇钉入楹联“静听松风“的“风“字，墨迹竟嘶嘶冒出靛蓝烟雾。

冯瑶趁机抓起多宝阁上的青花梅瓶砸向梁柱，碎裂的瓷片惊起一群血瞳蝙蝠，暗处传来刀刃相撞的铮鸣。

十二名黑衣人如鬼魅现身，玄铁面具上皆烙着山茶纹。

为首者双刀交叉划出十字寒光，刀柄缀着的金铃铛晃出蛊惑人心的节奏。

冯瑶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认出那铃舌竟是半截焦黑山茶枝。

“接着！“萧煜抛来缠着鲛绡的短刃，自己挥剑格开劈向冯瑶后心的弯刀。

冯瑶滚到香案下，扯断腰间荷包撒出松子糖，甜腻香气引得黑衣人阵型微乱。

她趁机用烛台挑起垂落的帷幔，火苗窜上积满蛛网的帐子，霎时映出墙壁暗格里闪烁的鎏金匣。

双刀首领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啸，余者立刻结成八卦阵。

萧煜的剑锋在阵法中如游龙惊鸿，却总被淬毒暗器逼退。

冯瑶背靠冰裂纹槅扇喘息，瞥见窗外渗进的月光正照在某个黑衣人靴面——锦缎翘头履上沾着胭脂色花粉，正是林婉儿妆奁里独有的茉莉香粉。

“西北角！“她扬手将珐琅香炉掷向阵眼，炉灰迷了持戟者的眼。

萧煜剑走偏锋挑飞三人面具，露出他们颈后青紫色的蝎子刺青。

冯瑶正要乘胜追击，却见双刀首领刀光突然转向多宝阁，劈开了那个鎏金匣——

数十只闪着幽蓝荧光的蝎子如潮水涌出，尾针齐刷刷对准冯瑶心口。

剧痛在她颅腔内炸开，她恍惚看见蝎群背上浮现出半透明的山茶图腾，与账册夹层那幅一模一样。

“别看蝎眼！“萧煜割裂袍袖裹住她双眼，温热血珠溅在她颤抖的指尖。

血腥气中，冯瑶听见金铃铛发出摄魂的嗡鸣，那节奏竟与王管家袖口焦黑花瓣的纹路重合......

冯瑶被鲛绡蒙住的眼睛突然沁出冷汗，那些蝎尾针震颤发出的细响在她耳中化作千百个重叠的私语。

她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第三次发动读心能力——

“东南巽位三步，坤宫两人持弩。“

萧煜的剑锋应声削断偷袭者的腕甲，却听见少女急促的抽气声。

冯瑶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臂膀，那些嘈杂的心音里混着道扭曲的波动，像是有人用铁勺刮擦陶瓮内壁。

她强忍颅脑炸裂般的剧痛，在漫天金铃蛊惑声中捕捉到一丝异样：西北角飘来的心音竟裹着两重回声。

“傀儡术！“她踉跄着扯下蒙眼鲛绡，正见双刀首领的斗篷被剑气掀开半角，露出颈后三枚银针。

远处月洞门下，有个灰衣人正拨弄手中人偶，每根丝线都系着黑衣人关节。

冯瑶抓起荷包中最后的松子糖，故意踉跄着撞向萧煜剑锋。

灰衣人指尖猛地颤动，两具傀儡立刻调转刀锋扑来。

冯瑶佯装慌乱踩中青苔，实则将袖中短刃贴着石砖掷出。

淬毒的刀刃割断三根丝线，灰衣人操纵的人偶顿时歪斜着撞在一起。

萧煜的剑光如银蛇绞住傀儡咽喉，冯瑶趁机滚到回廊立柱后，用最后半分清明发动读心。

“酉时三刻，朱雀街当铺......“灰衣人的心音突然卡住，他惊愕地望向多宝阁上那面破碎铜镜——冯瑶正将沾血的珍珠流苏卡在镜框裂隙，月光经过珍珠折射，恰巧映出他藏在槐树后的真身。

萧煜的剑鞘破空掷出，击碎树冠间悬着的陶罐。

混着硫磺的粉末倾泻而下，灰衣人惨叫着捂住灼伤的眼睛遁走，余下的黑衣人如断线木偶般栽倒在地。

冯瑶扶着渗血的楹联喘气，发现那些“蝎子“原是琉璃所制，尾针里藏着能致幻的磷粉。

“王爷快看！“她踢开碎裂的鎏金匣，底层暗格里躺着半枚和田玉环，与林婉儿常戴的那只正好能合成满月。

萧煜用剑尖挑起玉环内侧的刻痕，月光下显出“听雪“二字，正是他们脚下这座荒院的旧称。

两人循着玉环指引来到西厢房，冯瑶的绣鞋突然陷进块松动的地砖。

她蹲身轻叩砖面，空响声里混着机括转动的轻颤。

萧煜用剑柄撬开砖块，露出个刻着二十八星宿的青铜转盘。

“子午卯酉对应四象，但这里的轸宿位置偏移了七度。“冯瑶沾着袖口未干的血迹，在转盘边缘画出等分线，“在我们那儿，这叫黄赤交角误差。“当她把代表朱雀七宿的玉环碎片卡进凹槽，地砖突然如莲花般层层绽开，露出条向下延伸的密道。

潮湿的霉味裹着茉莉香粉的气息涌上来，冯瑶摸出火折子照亮石阶。

青苔覆盖的墙面上留着数道新鲜抓痕，半片鹅黄衣角挂在凸起的石棱间，正是林婉儿失踪当日穿的浮光锦。

密道尽头的石门刻着九宫八卦图，冯瑶却盯着门楣上那盏长明灯出神。

灯油里浮着层淡金色物质，随着她靠近突然爆出几点火星。“是白磷！“她拽住正要触碰机关的萧煜，“用剑柄同时击打坎、离二位，快！“

石门轰然开启的刹那，数十支淬毒弩箭从壁缝射出。

冯瑶扯过萧煜的披风兜住箭雨，自己则滚进密室抱起昏迷的林婉儿。

少女腕间的守宫砂已经变成诡异的靛蓝色，枕边那封信的火漆印上，山茶花纹正随着呼吸起伏微微发亮。

“别碰！“萧煜拦住冯瑶伸向信笺的手，剑锋却突然被某种无形力量弹开。

密室四角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那声音像极了灰衣人操纵傀儡时丝线绷紧的颤音。

冯瑶的指尖悬在信笺上方三寸，能清晰感觉到纸张在发烫，仿佛有团火焰被困在火漆印里挣扎。

她忽然想起穿越那日，博物馆里那幅燃烧的山茶古画也曾这般灼烫。

当第一粒火星从长明灯溅到信笺上时，冯瑶咬牙扯断珍珠流苏，用丝线裹住手指揭开了火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