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借刀杀人
每位惊恐村妇匆忙抱起还未玩够的孩童，慌不择路窜进木屋，蜷缩在角落，双眼紧盯那扇破旧木门，心中祈祷恶人千万别进屋。
“娘你冷吗，怎么一直在发抖啦？”
“嘘...别说话！”
四名狱卒趾高气扬走进村内，村长勉强站起身子，强装欢笑迎了上去。
“不知官爷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为首的狱卒视察村内情况，心里盘算一阵，接尔横言。
“你村共有二十三位妇人在素纤衣坊上工，本是‘同犯’，我家大人念你等皆是良民，故缴纳赎银不再追究，可是啊...”
他摇头啧啧几声，语气低了三分，续道：“你们在大牢待的日子，忘了收食宿费。我也不为难你们，每户只需交一两就行。”
“一两？！”
村长气血冲脑，差点晕厥。
为了凑齐那十两赎银，村民们几乎到了家破人亡的绝境。
如今别说一两银子了，就算是一百文钱，每家每户也拿不出来。
这些官吏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狱卒一把抓住村长的手臂，笑吟吟说道：“要是拿不出来，那就只好先把她们重新关进大牢，等何时凑够了食宿费再放出来。而且每多住一日，可就要多收一两银子。”
这一吓，村长双腿发软，跌在地上，随即跪下求饶，连连磕头。
“官爷行行好啊，我们村每户人家已经把所有值钱东西都典当出去了，实在是没钱。您能不能宽限些日子，等把田里的收成卖了钱，我们马上就给您送来。孩子们可不能没有娘啊！！！”
“老子就没有娘？！”狱卒鄙夷不屑，补道：“老子还等着吃酒玩......”
这时，他察觉到说漏了嘴，和颜悦色：“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们，这钱是用来加固牢狱。要是钱不到位，出了什么差错，让重犯逃了出去，到时你们一个个可就不是交食宿费如此简单了。”
“官爷啊，我们真的拿不出钱。您看村里有什么值钱东西，先拿去顶数吧。”村长欲哭无泪。
“行，可是你说的。”
狱卒大手一挥，其余三名立即动手，奔向各处人家。
目标很明确，都家徒四壁了当然榨不出钱财，那自然是抓走妇人。
至于怎么把这些妇人变现，他们有的是办法。
挂牌贱籍，插草标卖、妓寮充妓、纺织偿债、高危劳役等等。
若有不从者，赤身骑木驴游街示众，包准吓出屎尿，乖乖服从。
类似这种屈打成招的事，贪官污吏干的可多了。
他们相互勾结，形成了一张紧密的关系大网，几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报官？
洗洗睡吧你。
狱卒把所有妇人都赶到石磨处围成一圈，拿出麻绳正把她们连连套紧。
就在这时，一位不到十岁的瘦弱男孩，拿着菜刀从家中冲出。
即使他抓不稳刀、面浮极度骇怕、双脚不听使唤，但依然是战胜了恐惧。
“娘！”
“快回去！！！”
狱卒来了玩心，大声呵斥：“放肆！”
这一吼，男孩吓得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就在他跌倒在地的瞬间，他使出全身力气，将菜刀朝着狱卒抛了出去。
力度之小，不足以谈。
“哎哟喂，你这毛孩可吓死老子了。”
狱卒嗤笑，低身接住男孩抛过来的菜刀，走过去准备补上一脚将其踢飞。
忽地。
另一大刀横空出世，饱含的惊天怒意划破天际，刮起的呼啸似可摧毁山林。
力度之大，撼天动地。
一颗带笑头颅横飞于空，倒看自己脖颈处喷涌而出的血柱，意识停留在一片猩红。
而镶进木车的金花嵌龙宝刀，片血不染，微微抖颤之势，似乎不满只杀一人。
剩余的三位狱卒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还没等他们回身，身前闪出一位蒙面只漏一眼的青年。
那只阎罗左目藏着的无尽愤怒，见之毛骨悚然。
当即。
青年伸出一手狠狠抓爆一头颅，炸裂出的鲜血犹如烟花一般溅射八方。
旁边一名狱卒被溅了一身鲜血，陷入了更深的惊慌之中。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被青年挖了出来。
砰。
可惜。
这次飞溅的血花，没有刚才那般震撼，但足以把最后剩下的那名狱卒吓得屎尿齐流。
“这可是二龙山地盘，你们这些小喽啰竟敢来抢我‘钱财’，那慕容老儿没告诫过你们吗？”
杨志压身轻轻一言，把手中碎肉塞进他口中，一脚将他踹飞到村外，再言。
“回去告诉慕容老儿，胆敢再犯，二龙山必定铲平青州。”
“呜呜呜！”
那狱卒拼命吐出嘴里的碎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紧接着吐出一滩酸臭的秽物。
他顾不得腹中传出的剧痛，连滚带爬逃离村子。
杨志抽出大刀，缓缓插进刀鞘，弯腰提起两具还温热的死尸，准备离去。
他心里清楚，也就只能只能帮这么多了，至于后续有官吏追究，恐怕无力再救。
一想到主公嘱咐的‘少生事’，他就无可奈何。
主公若是你，也会如小人这般决定，杀了这帮欺人太甚的杂种吧。
但此番异举，或是会坏了主公的定向。
终究还是忍不住啊！
“谢恩公！”
村长急忙走来，跪地言谢。
妇人孩童们也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纷纷跟着跪地。
杨志并未回身，只是微微点头，继续拖尸往村外走去。
村民们跪了许久才起身，胆战心惊收拾起残局。
他们明白，往后依然要在担惊受怕中过日子。
但，已经习惯了。
但，能多活几日。
多时，一道浓烟在官道边上冒起。
杨志看着烧得噼里啪啦的焦尸陷入沉思，决定先回冶源镇把此事面报于韩先生，以免错失良机。
作为杨家后人，他深知情报的重要性，这是军队能打胜仗的关键因素之一。
..........
浅夜，月光皎洁，寒蝉深切。
花荣家中。
韩安听完杨志的急报，啥都没说，让他先去吃晚，再扶额深思。
这则消息，弊大于利。
利的是可以趁机添把火，或许能让青州官府和二龙山反目成仇。
如此一来，二龙山的势力就会被削弱，周边村庄的生存压力也能得到缓解。
坏的是若青州胜，二龙山会归其所有。
那戴罪立功、拿下二龙山作为根据地的计划就会泡汤。
反之若二龙山胜，其威名必定会远扬千里，吸引更多走投无路的人前去投靠。
谁胜，皆不可。
但杨兄这招‘借刀杀人’做的没错，就是伪装错了对象。
若是扮作官兵，这张利益大网想必会晃得更厉害。
如今已成事实，只能在此基础上重新定向了。
“主公，小人去青州了。”
“杨兄稍等。”
韩安拿出笔纸，思考良久方是动笔。
字如条条蝌蚪，歪歪扭扭，内容却惊世骇俗。
若是给国子监那帮人见到，必定惊掉大牙。
为：
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把这张纸丢入李格非的府邸，东边小院，切莫惊动他人。”
“是。”
杨志刚走，林娘子就在帘后走出，细声一问。
“韩先生，莫非是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