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残图之劫
药王谷的求救焰火染红了半边天幕。江临御剑掠过焦黑的山林时，嗅到风中裹挟的腥甜——那不是血腥气，而是星纹苔花苞糜烂后散发的异香。他左臂星纹突突跳动，青铜剑在鞘中发出不安的嗡鸣。
“哥哥，东南方！“星儿趴在江临背上，腕间锁链叮当作响。她第三目射出的幽光穿透瘴气，照出十里外骇人景象：药王谷的千丈药田尽数化作青铜沼泽，无数修士如琥珀中的虫豸般凝固在星砂里，每具青铜化的躯体眉心都睁着旋转的第三目。沼泽中央矗立着半截青铜门残片，门扉上钉着药王谷主的尸身，心口处插着江临再熟悉不过的物件——那柄本该封印在青云禁地的太虚剑！
苏九儿突然按住江临肩膀：“等等！你们看沼泽边缘...“
瘴气翻涌处，数百名药王谷弟子正机械地搬运青铜残片。他们的瞳孔泛着星砂幽光，口中整齐诵念：“圣主慈悲，赐尔永生...“为首的老者猛然回头，腐烂的半张脸露出森森白骨——正是三日前“死去“的药王谷大长老！
“江掌门...终于来了...“长老的喉骨摩擦出砂轮般的笑声。他撕开残破的青衫，胸腔内爬满星纹苔的根须：“药王谷八百年的灵脉，滋味可比青云山鲜美多了...“
江临剑未出鞘，剑气已削断三丈外的一丛星纹苔。嫩黄花苞炸裂的瞬间，腥臭黏液溅在青铜沼泽上，竟让凝固的修士们齐齐转头——千百只第三目同时锁定三人！
“九儿带星儿后撤！“江临凌空画符，青铜剑引动九天雷火，“雷殛·破障！“
紫色雷霆如狂龙扑向沼泽，却在触及青铜门的刹那被星砂吞噬。药王谷长老腐烂的双手插入沼泽，拔出一柄由星纹苔凝成的巨斧：“圣主赐福！“斧刃劈开雷光，余波震得江临虎口崩裂。
星儿突然闷哼一声，腕间锁链不受控地刺入沼泽。第三目淌出血泪：“他们在用母亲的残魂喂养门灵！“她突然挣脱苏九儿的手，纵身跃向青铜门，“把哥哥的剑还来！“
“星儿！“江临目眦欲裂。少女的身影在触及青铜门的瞬间虚化，竟如游鱼入水般融入星砂。门扉上药王谷主的尸身突然睁眼，太虚剑自动飞入星儿手中：“哥哥，刺我膻中穴！“
江临的剑比思绪更快。青铜剑贯穿星儿胸膛的刹那，少女的身体化作万千星砂，裹挟着太虚剑钉入青铜门裂缝。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中，门内伸出山岳般的青铜巨掌，掌心第三目大如昊日：“逆熵盟的蝼蚁！“
“等的就是你！“苏九儿甩出二十八根箜篌弦，弦丝在虚空织成北斗困龙阵，“江临，太虚归位！“
江临左臂星纹暴涨，青铜剑与太虚剑共鸣着飞向阵眼。双剑交错时迸发的强光中，浮现出江素衣的残影：“临儿，记住太虚非棺...“残影握住江临的手腕，带着双剑刺入青铜巨目！
天地在刹那间寂静。青铜沼泽沸腾着倒卷入门缝，药王谷长老的哀嚎随着星砂消散。当最后一缕星纹苔化为灰烬时，星儿从虚空中跌落，心口处嵌着枚青铜钱大小的门灵核心。
“母亲说的对...“她将核心按进江临星纹，“太虚棺从来不是容器，而是...“
雷鸣吞没了未尽之言。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药王谷的满目疮痍。苏九儿蹲下身，指尖拂过焦土中一株新生的星纹苔——在三人注视下，嫩黄花苞缓缓绽放，露出花芯处微缩的青铜门图腾，门缝中隐约传来江素衣的叹息。
暴雨冲刷着药王谷的断壁残垣，江临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星儿蜷缩在他怀中，心口嵌入的门灵核心正与他的星纹共鸣，青铜色纹路如毒蛇般向心脏蔓延。苏九儿突然按住他持剑的手，箜篌弦缠住三丈外那株新生的星纹苔：“别碰那朵花！“
话音未落，嫩黄花苞轰然炸裂。数以万计的青铜微粒腾空凝成江素衣的面容，唇角挂着与药王谷长老如出一辙的诡笑：“临儿，娘亲教你最后一课...“星砂凝成的手指穿透雨幕，指尖闪烁着太虚剑的寒芒，“...何谓真正的归墟之力！“
江临挥剑格挡的刹那，整片焦土突然液化。青铜沼泽中伸出无数腐烂的手臂，那些三日前死去的药王谷弟子爬出泥潭，第三目旋转着幽光：“圣主永生！“他们的嘶吼引发空间震颤，连暴雨都被震成悬浮的星砂珠。
“带星儿走！“江临将昏迷的少女推向苏九儿，青铜剑引动九天雷火劈向假江素衣。雷光触及星砂面容的瞬间，药王谷主的尸身突然从青铜门残片中跃出，腐烂的双手死死钳住剑锋：“江掌门...同归...于尽...“
星儿在苏九儿怀中猛然睁眼，第三目迸发璀璨星芒：“哥哥，坤位三步！“江临旋身后撤，原先立足处的地面窜出青铜巨藤。藤蔓上睁开的千百只复眼同时释放熵流，将雷火尽数吞噬。
“没用的...“假江素衣的面容在星砂中重组，“太虚剑既是钥匙也是祭品...“她抬手招来悬浮的星砂珠，每颗珠内都浮现江临与星儿的记忆片段，“你以为斩断青铜门就能终结轮回？看看这个——“
星砂珠映出令众人窒息的画面：青云山脉最高处的逆熵碑正在融化，碑文中渗出粘稠的青铜液；被净化的弟子们深夜跪拜新生星纹苔，眉心悄然裂开第三目；最骇人的是某颗珠内映出苏九儿的背影，她正在密室中拼接青铜门残片！
“九曜宗的丫头没告诉你们吧？“假江素衣的笑声震落漫天星砂，“当年她师尊为夺《观星诀》，将亲生女儿献祭给...“
“闭嘴！“苏九儿突然暴起，发簪化作流光刺入星砂面容。簪头青铜钱与门灵核心共鸣，爆发的冲击波将众人掀飞。江临在碎石纷飞中看见惊悚一幕——苏九儿的后颈浮现青铜门图腾，与她平日镇压的归墟印记截然不同！
星儿突然挣脱怀抱，腕间锁链缠住江临的剑柄：“哥哥，刺我灵台穴！“太虚剑感应到门灵核心的召唤，竟调转剑尖刺向少女眉心。千钧一发之际，暴雨中响起真实的鹤唳，三日前死去的药王谷大长老驾鹤而至，鹤爪上抓着的正是《熵海妖行录》残章！
“江掌门，接住！“长老撕开胸膛，将染血的残章抛来。江临凌空画符，青铜剑引动残章中的金色篆文：“太虚非棺，造化自渡！“金色篆文化作锁链缠住假江素衣，星砂面容在嘶吼中崩解。
药王谷突然地动山摇，青铜沼泽逆流成璀璨星河。星儿心口的门灵核心脱体而出，在星河中凝成江素衣的完整元神：“临儿，星儿，看好了...“元神双手结出逆熵盟失传的“造化印“，“这才是镇压归墟的...“
余音被惊天雷鸣吞没。当光芒散去时，众人置身于药王谷最初的千丈药田，那些本该青铜化的弟子茫然站立，眉心第三目尽数闭合。唯有苏九儿跪在焦土中，颤抖的指尖拂过一株完好的星纹苔——在晨曦照耀下，嫩黄花苞绽放如初，再无半点青铜门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