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以信念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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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病榻情长

暖情与疑窦

(接上文)

我蜷缩在病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像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上跳动。

林玥最后那声带着樱花碎片的惨叫还在我耳蜗里回荡,手机外壳残留的荧光黏液已经在地砖上洇出诡异的北斗七星图案。

“钟先生?”刘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时,我正用指甲抠着掌心的樱花状灼痕。

她俯身查看我手背渗血的针眼,薄荷味的长发拂过我的锁骨,“您需要静养。”

她指尖的温度让我想起三天前那个雨夜。

当时我趴在防空洞的污水里,郝阳用微型焊枪缝合我肋骨间的伤口,而此刻缠绕在腰间的纱布正散发着同样的焦糊味。

“您的心率过速了。”刘护士把听诊器捂热才贴在我胸口,杏仁状的眼睛突然睁大,“这恢复速度……”

我猛地抓住她白大褂的下摆。

上个月在档案室,马同事的咖啡渍也曾在这个位置洇开同样的扇形污迹——当时他正用手机拍摄我整理的证人保护名单。

“能借我支笔吗?”我盯着她胸前口袋里的红蓝铅笔。

当笔尖触到掌心刹那,整座医院的平面图在视网膜上铺展开来。

三号楼地下二层的太平间,三个冷藏柜的温度显示器正闪烁着林玥工牌上的员工编号。

刘护士忽然按住我颤抖的手腕:“您在画什么?”

治疗车底层的不锈钢托盘映出我扭曲的倒影,那些被我标注的通风管道节点,正在倒影里组合成郝阳颈侧闪烁的电子纹身图案。

我扯过床头柜上的查房记录本,在空白处飞快写下:阳光小学2003届毕业生合影。

记忆如显影液中的相纸般浮现。

林玥总在午休时擦拭的陶瓷杯,杯底烧制着模糊的樱花校徽;马同事上周报销的出租车发票,目的地正是拆迁中的阳光小学旧址;而郝阳手术刀柄缠绕的止血带上,沾着与林玥美甲相同的珠光颜料。

“您后背的伤……”刘护士掀开我病号服时倒吸冷气。

那些被菌丝撕裂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出半透明的薄膜,像极了我们实验室培养的某种生物防护涂层。

走廊突然传来轮轴与地砖的摩擦声,陈医生握着电子病历板的身影被顶灯拉长投在磨砂玻璃上。

我迅速将记录本塞进枕头,打翻的生理盐水瓶正好浸湿了掌心的樱花灼痕。

“钟先生对头孢过敏?”陈医生用瞳孔识别仪扫描我渗血的耳后接口,那些本该隐形的数据线伤疤正在皮下蠕动出青紫色的二进制编码,“但今早的血样显示……”

监护仪突然爆出尖锐的蜂鸣。

我盯着陈医生白大褂第三颗纽扣——那里嵌着的微型摄像头闪着和马同事袖扣相同频率的蓝光。

冷汗浸透的绷带下,新生皮肤正在模拟陈医生胸牌上的防伪水印纹路。

“血压异常升高。”刘护士调试着输液泵,发梢扫过我结痂的指尖,“要不要加一针镇静剂?”

我闭上眼睛假装昏睡,耳畔却响起郝阳扯断数据线时的警告。

那些钻进手机的荧光菌丝,此刻正在静脉里随着点滴液游走,将林玥的DNA片段嫁接在我的骨髓深处。

当陈医生的指纹采集器即将触到我手腕时,太平间某个冷藏柜突然发出解冻提示音。

“可能是设备故障。”刘护士替我解围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颤音。

她转身调节呼吸机参数的瞬间,我瞥见她护士服后领内侧绣着半枚樱花图腾——和林玥被撕裂的工牌残片完美吻合。

暮色透过百叶窗将病房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牢笼。

当最后一线天光湮灭在第七病栋飞檐下,刘护士端着营养餐推门而入。

她摘掉口罩后的笑容比葡萄糖更让人眩晕,而我藏在枕头下的手正攥着用输液管编织的逃生绳。

“今晚有双子座流星雨呢。”她推开窗户,晚风裹挟着远处工地打桩机的震动扑面而来。

在某种超越人类听觉范围的次声波里,我听见郝阳的电子纹身正在与地底菌丝群共鸣,而刘护士别在发间的樱花发卡,正在月光下折射出微型芯片的冷光。

刘护士的指甲轻轻刮过输液管调节阀,金属碰撞声里混着她哼唱的童谣。

床头柜上的百合花在暮色里舒展花瓣,我却总觉得那些鹅黄花蕊像极了林玥指甲里残留的荧光菌丝。

“钟先生以前是老师?“她削苹果的姿势很特别,刀刃始终逆着果皮纹理旋转。

淡粉色汁液顺着她虎口的樱花胎记往下淌,在瓷盘边缘积成小小的血泊形状。

我盯着她护士服第二颗纽扣摇头,喉结滚动时牵动锁骨下的数据线伤疤。

那些被郝阳暴力扯断的接口正在发烫,仿佛有无数只电子萤火虫在皮下产卵。

三天前马同事递来的冰镇可乐,冷凝水也是这样顺着易拉罐的拉环往下滴。

“您别动。“她突然倾身过来擦拭我额角的冷汗,消毒酒精的凉意惊醒了蛰伏在耳后的记忆体。

她胸牌翻起的瞬间,我瞥见背面用珠光笔写着“阳光社区义诊“——和上周出现在我车祸现场的救护车标识完全一致。

监护仪突然发出短促的电流声,刘护士转身调试参数的背影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

那天在防空洞,郝阳也是这样背对着我调试那台老式发报机,而他作战靴跟沾着的珠光颜料,此刻正在刘护士的护士鞋底幽幽发亮。

“要听流星雨的声音吗?“她摘下听诊器贴在我胸口,金属听筒传来遥远的轰鸣。

那不是天体划过大气层的燃烧,更像是我们实验室地下三层培养舱开启时的液压响动。

当她想把另一边听筒戴到自己耳边时,我抓住了她冰凉的手腕。

走廊传来轮椅碾过地砖的震动,十七下——正好是马同事工号的数字之和。

刘护士突然凑近我耳边,薄荷味的气息呵在结痂的伤口:“钟老师,您睫毛上有灰。“

她睫毛膏里闪烁的珠光让我想起林玥碎裂的美甲。

当她的唇即将碰到我脸颊时,窗外树影突然剧烈摇晃,某个反光点正对着我的虹膜。

我偏头假装咳嗽,余光瞥见对面住院部七楼闪过半张人脸——马同事总爱把咖啡杯举到右眼前摆弄的姿势。

“您后背的伤该换药了。“刘护士掀开我病号服时,整层楼的灯光突然同时闪烁。

在明灭的间隙里,她瞳孔浮现出诡异的二进制绿光,但转瞬又变回温柔的琥珀色。

那些新生的半透明皮肤正在模拟她胸牌上的防伪纹路,我甚至能感觉到皮下组织在复制她白大褂的纤维结构。

治疗车底层的不锈钢托盘突然坠落,满地滚动的棉签拼出郝阳上次留下的摩斯密码警示。

刘护士弯腰收拾时,后颈浮现出电子纹身的残影——和林玥被菌丝吞噬前颈动脉跳动的频率完全相同。

“今晚的月亮是金色的呢。“她推开窗户,夜风裹挟着某种腥甜的孢子扑面而来。

我数着她护士服上的褶皱,发现与太平间冷藏柜密码盘的磨损痕迹完全吻合。

当她想帮我调整枕头高度时,我装作被流星吸引突然转头,她别着樱花发卡的鬓角擦过我渗血的耳后接口。

黑暗中爆开细小的电火花。

那些被郝阳称为“记忆触须“的神经突触突然苏醒,刘护士五年间的排班表在视网膜上铺展成迷宫。

所有她值夜班的日子,都精准对应着实验室样本失窃的日期。

而她此刻别在腰间的门禁卡,正在月光下投射出三号楼地下二层的结构全息图。

“钟先生的手指好凉。“她握住我藏在被单下的手,指腹摩挲着我掌心的樱花灼痕。

当我想抽回手时,发现她无名指戴着的纯银戒指内侧,刻着阳光小学旧址的经纬度坐标。

监护仪突然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与太平间冷柜解冻提示音形成完美和声。

刘护士调试输液速度的手指开始同步抽搐,仿佛在虚空中敲击着某个隐形的键盘。

她哼唱的童谣不知何时变成了我们实验室的消毒流程广播,而窗外掠过的夜鹭正用翅膀切割出摩斯密码的求救信号。

我假装被睡意侵袭闭上眼睛,听觉却顺着通风管道爬向太平间。

在某种黏稠的液体涌动声里,冷藏柜的金属铰链正在发出和马同事袖扣相同的摩擦频率。

当刘护士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我摸出藏在石膏夹层里的镜片残片——那上面沾着的荧光黏液,此刻正映出她护士服下摆的监控芯片红光。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病房陷入深海般的黑暗。

在绝对寂静的第七秒,郝阳带着地下车库特有的霉味出现在床头,他黑色冲锋衣上的露水正顺着战术背包往下滴,在地面汇成林玥工牌上的条形码图案。

“你的体检报告......“他撕开能量棒包装的手指停顿在半空,电子纹身在颈侧闪烁出危险的红光。

远处工地打桩机的震动突然改变频率,我后颈新生的皮肤开始同步震颤,仿佛有无数只机械蚂蚁正在啃食我的骨髓。

郝阳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那是他植入军用级义眼的应激反应。

他沾着荧光菌丝的作战靴碾碎了地砖上北斗七星图案的最后一颗星辰,而窗外树梢突然惊飞的乌鸦群,正用翅膀拍打出林玥最后的惨叫声。

“刘美玲她......“郝阳的喉结上下滚动,战术手套扯断了我手腕上的住院手环。

当他想继续说下去时,整栋楼的消防警报突然嘶吼起来,所有监控探头齐刷刷转向我们所在的病房。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嘴唇,那些凝固在空气中的词汇正在被通风系统抽成真空。

刘护士推着抢救车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她别在发间的樱花发卡,此刻正在警报红光里折射出马同事咖啡杯底的同款防伪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