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章青铜回响

林夏的登山靴碾碎满地玻璃罐残骸，福尔马林混着血水漫过脚踝。民国实验室的钨丝灯忽明忽暗，手术台上年轻母亲的眼皮正在颤动。

“别碰她！“秦述的机械臂挡住林夏。金属关节突然迸出电火花——手术刀架上的陨铁刀具正在发出高频震颤，刀柄雕刻的蝉翼纹路与玉蝉产生共鸣。

周衍的残影在通风管口凝聚成半透明人形：“多美妙的场景啊，女儿见证母亲成为初代容器。“他的手指穿透时空屏障，轻轻拨动林夏母亲耳后的青铜铃铛。

刺耳鸣声炸响的刹那，实验室墙壁渗出黑色黏液。无数只腐烂的手从黏液中伸出，每只手腕都刻着倒悬北斗。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符号正通过视网膜灼烧进大脑皮层。

“这是集体记忆反噬！“秦述扯断配电箱锁链，将220V电缆插入机械臂接口。电弧照亮墙上的《南洋异术考》残页，泛黄纸页显现出隐藏的甲骨文：

**七杀破军，贪狼食月，青铜九转，逆时归墟**

实验室突然九十度翻转。林夏撞进装满胚胎罐的储藏室，罐体标签的日期从1937年疯狂倒退至万历年间。某个标注“崇祯十七年“的罐内，穿明朝服饰的自己正朝她微笑。

“找到蝉蜕之眼...“周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秦述的机械臂突然贯穿墙体，拽出条布满铜锈的送风管道。管壁刻满人脸，最新刻痕竟是三天前遇害的陈队长。

林夏的玉蝉在此刻融化，银白色液体渗入地板缝隙。青砖地面浮现出星图，北斗勺柄指向墙角的青铜镜。当她抹去镜面绿锈，反射出的却是南洋公馆地下十八层的监控画面——三千个培养舱正在集体开启。

“欢迎参观时辰教派的礼物。“周衍的本体突然从镜中迈出，长衫下摆滴着粘稠的基因汤，“全球四十九处实验室，都在等待母体激活。“

秦述的瞳孔突然收缩。他在镜中瞥见自己胸口的翡翠扳指正在发光，与林夏母亲体内的玉蝉形成能量通道。机械骨骼不受控制地举起陨铁刀，刀尖对准林夏后颈的克隆体编码。

“认知滤网启动。“周衍打了个响指，实验室所有平面瞬间镜面化。林夏在无数个倒影里看见自己变成不同形态：中弹倒地的民国学生、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实验体、手持青铜铃的时辰教派祭司...

剧痛从锁骨处炸开。林夏撕开衣领，倒悬北斗符号正在吞噬周围皮肤，血肉下浮现出微型青铜齿轮。秦述的金属手指突然插入符号中心，拽出条沾着脑脊液的生物芯片。

“这是时空定位器。“他碾碎芯片，机械眼瞳孔裂成六边形蜂巢状，“我们被困在1943年慕尼黑实验室的镜像空间里——“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民国实验室的天花板坍缩，露出上方现代南洋公馆的钢结构骨架。十二个穿防化服的身影垂降而下，他们胸前的时辰教派徽章闪着幽光。

“清理程序启动。“为首的教徒掀开面罩，露出与秦述相同的金属下颚，“处决第48号污染源。“

林夏在枪械上膛声中摸到母亲手术台下的暗格。生锈的铜匣里躺着半本《蝉蜕录》，扉页夹着片沾血的银杏叶。当她触碰叶片上的脉络，整座实验室突然响起八十年前录制的摇篮曲。

所有镜面应声爆裂。时空碎片里，林夏看见父亲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将玉蝉刺入她枕骨。翡翠扳指在此时迸发强光，裹挟着两人坠入突然裂开的地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