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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管子》:“精气”说与“虚”“静”论
《管子》一书并非春秋时期齐国政治家管仲所著,其大部分内容是由战国时齐国推崇管仲的法家学者所编写的。到了西汉,经学家、文学家刘向又对其进行了编订。该书内容兼具各家,但主导思想却是法家。书中记载了管仲的轶事和思想,其中的《心术》(上、下)与《白心》《内业》四篇另成体系,是对管仲思想的发挥,通称《管子》四篇。
管子名管仲,颍上(今安徽颍上)人,春秋时期齐国政治家、军事家。管仲早年与鲍叔牙合伙经商,后来两人都成了齐国的政治家,他们的友谊也一直被后人称颂。管仲曾任齐国相国,辅佐齐桓公成为春秋第一霸主,因此有“春秋第一相”之称。《管子》四篇内容庞杂,在美学方面最主要的贡献是提出了“精气”说和“虚”“静”论等,这些理论不仅继承了之前的黄老学说,也为中国美学之后“气韵生动”等观点的提出奠定了基础。
先看《管子》四篇中的“精气”说。管子对事物的理解与评价是以他的精气说为基础的,可以说,事物中充满精气就是美的,事物中没有体现精气就不美。老子提出“道”是世界的本源,“气”包含在“道”中,分为阴、阳二气,是混沌的。《管子》四篇对此做了补充,认为“道”就是“气”,“道”和“气”是宇宙万物的根源和本体。《管子》还提出“精”的概念,“凡物之精,此则为生,下生五谷,上为列星”。“精”就是精细的“气”,宇宙万物,下至五谷,上至星空,都是由精气产生的,精气流动于天地之间,就叫作“鬼神”,藏于人的胸中,使之成为“圣人”。既然“精”是精细的“气”,“气”又是“道”,它们同为世界的本源,则三者是一个概念,它们是一种细小而无所不在的事物,是客观的,具有流动性,能产生万物。孟子也提过“养气”,他是在《管子》精气说的影响下提出的。所不同的是,《管子》中的“气”是物质的、客观的,而孟子所说的“气”是一种主观精神。从这一点来讲,《管子》四篇从唯物主义角度说明了宇宙的统一性在于它的物质性,这是它的时代进步性。
正是在这种唯物论基础上的哲学世界观,使《管子》四篇中的美学追求也带有唯物色彩。《管子》中说:“凡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合此以为人。”意思是人是由“精”和“形”构成的,“精”是“气”,“形”也是“气”,有了“气”才有生命。而且一个人“精气”越多,生命力就会越强,也越有智慧。既然人是由精气组成的,且精气对于人的生命、精神、智慧都至关重要,那么人们就应该保持身体中原有的精气,同时争取吸取更多的精气到自己的身体中。要做到这一点,就要保持虚静。这便是《管子》四篇中提出的“虚一而静”的命题。
再来看《管子》中的“虚”“静”论。“虚一而静”中的“虚”是指排除主观的欲望和杂念,做到忘记自己;“一”是一心一意、专心的意思;“静”则是保持心中平静的状态。只有做到这样,精气才能进入体内并安定下来。但是“虚一而静”并不是主张与外界隔绝,而是为了更好地认识外部世界。“心”其实是指人的头脑和思维,只有内心平静了,才会注意到周围细小的事物,使事物的本来面目进入人心,人才能更好地思考,从而变得更有智慧。可以看出,《管子》强调思维和理性的作用,这是对老子“涤除玄鉴”思想的继承和发展。另外,由于“虚一而静”是与“精气”说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后世经常把它作为艺术灵感来临的理论依据,比如“文思泉涌”“灵光乍现”等说法。
总体而言,《管子》四篇中的美学思想充满了唯物论的色彩,尤其是“精气”说,是中国美学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