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楚寇命格
夜色淹来。
怀竹县背着山影轮廓，残雪映着寒夜，也不知谁家黄狗嚎了一声，带起满城犬吠。
离醉风楼极远的一处河畔边。
楚寇打量下四周，确定没人跟来后，这才停下脚步。
他先是来到小蝶身边：“没事吧。”
“没事！就是跑得有点急崴了脚，不打紧。”
小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紧接着她就看到一叠银票递了过来，银票之上还有一张卖身契，是自己的。
姑娘不想哭，但眼眶就是忍不住泪，她抬起头与楚寇对望，后者只是轻轻点头。
小蝶无比郑重地拿起卖身契，但银票却怎么也不肯收下。
“公子帮奴家讨了公道，已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况且公子之前说过自己缺钱，小蝶记得在。”
“那是以前，现在不缺了，你拿着换个地方或者换个国家生活。”
楚寇不由拒绝，将银票硬塞给小蝶后，他又转头看向宁枫：
“我们去河边聊聊。”
“好啊~兄弟要聊啥。”
宁枫踮着脚，手臂搭在楚寇肩膀，嘴上还吊着根枯草，将市井混混那套学得有模有样。
“很难想象你是女的。”楚寇有些无奈。
宁枫眨巴下眼睛，突然夹着声音说道：“妾身也可以温柔妩媚呢~”
“......”
楚寇扯了扯嘴角，来到堤坝边缘坐下，他看着有些结冰的河面，好久后才开口问道：
“刚才统兵营之人身上冒出的血雾是什么？”
“兵家的兵煞，只不过这些士兵身上的兵煞，只是无根浮萍，污秽之物一染就烟消云散。”
宁枫接着解释，“统兵营存在的作用，说白了就是为兵家修士温养兵煞的，这些兵像是蝉蛹，会吐出兵煞然后被兵修吸纳...”
宁枫说得头头是道，得意时还看向楚寇，然后她就对上楚寇严肃的目光。
“楚兄，咋了...”
“宁姑娘不是普通人，所以王老也不是一般人吗？”
“啊？！”
宁枫本来还是无所谓的模样，只是当她听到楚寇提起“王老”后，瞬间就紧张起来。
这位相貌倾国的女子眼珠子一顿乱转，旋即拿出那个刻着[拓跋嗣]三字的令牌。
楚寇瞳孔一缩：“北魏国大皇子拓跋嗣。”
宁枫赶忙解释：“你说这个啊，以前看到过真的，这次来北魏国，怕路上出事嘛，就仿了一枚，哈哈哈。”
她讪笑几声，抬起手就是一甩，金色令牌坠入河水中，连浪花都没溅起几滴。
害怕楚寇不信，宁枫又接着解释：
“我家确实也挺有钱，我爹是商家修士，就是修为很低很低，嘿嘿...至于王爷爷，远房亲戚，普通人一个！”
“嗯。”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
“不用。”
楚寇压下宁枫举起的三根手指。
这姑娘说起谎来眼睛都不敢看人，楚寇还真怕这家伙发个誓，引来天雷...
至于宁枫身份如何，既然人家不愿说，又对自己没敌意，楚寇也不会去苦苦逼问。
一切外在因素都是虚无，提升自己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养出一口拳意，激活七彩葫芦藤。
不过，意识到身边人不简单后，楚寇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宁姑娘，你懂武道吗？”
“你说说看，答不上来莫要怪我哈。”
“这本拳谱中的拳意与拳法我已全部看清，并牢记于心，可为什么始终无法像书里所说，温养出拳意。”
“就这啊，其实就是练得其形，不得其神啊。”
宁枫继续解释，“武道虽不像其他大道有先天限制，但人力终有穷尽时，所以要向天地索取，因此想要养出真气，必须以天地为媒介，将自身意志与媒介相合，这样人体呼吸就和天地同步，真气自然就能产生。”
“不得其神...呼吸要与天地同步...”
楚寇皱紧眉头陷入沉思，他仿佛抓住突破苗头，又始终差些意思。
宁枫看得着急，香唇轻抬，就要继续讲述解决办法。
只是，话到嘴边她又突然停住，有些紧张地看向天穹。
“怎么了？”楚寇询问。
“没事，没事。”
宁枫摆摆手，露出个大大咧咧的笑容，“你修的拳法叫披云拳，肯定与云的意志有关嘛，那就亲身接触云朵试一试嘛。”
“接触云朵！”
楚寇眼眸瞬间亮堂，“对啊！书里的终是幻想，我为什么不去看看实物！”
他转头看向黑夜里大山的轮廓，脑补到一座座插入云霄的山峰，越想越觉得可行，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宁枫十分善解人意的拍拍楚寇肩膀：“想去就去呗，怀竹县离那些山峦又不远。”
楚寇哪怕很是意动，但还是摇摇头：“我先确认你和小蝶安全了再去。”
“哎呀，小蝶交给我安排，你安心去习武吧~”
宁枫跑远几步后，这才倒退着挥手，“兄弟一切顺利啊，等你成为武夫回来后，我就又有个吹嘘资本喽。”
远处楚寇重重点了个头，向着大山方向飞奔而去。
宁枫看着对方走远，小声低语：“最近几日武曲星高照怀竹县，你肯定会成功的。”
她一直看到黑夜中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返回小蝶那边。
“楚公子呢？”小蝶急忙问道。
“他好着呢~”
宁枫笑着又问，“小蝶，你今后怎么打算的，想要锦衣玉食自己做生意，还是相夫教子找个品德端正的相公，哪怕是想当官也可以，你告诉我，我帮你啊。”
“我啊...”小蝶思考些许后，找到答案，“做什么可以帮助得到楚公子？”
“这个嘛...我想想...有了！”
“什么？”
“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赚来的东西，肯定能帮到楚兄，只是嘛...前期会很苦，非常苦，还会被人看不起。”
宁枫说到这摆摆手，“算了，那就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再想想其他路子，过些时日告诉你。”
结果，小蝶只是握着拳头问道：“真能帮到？”
宁枫与之对视，对方坚定的目光不曾有半分退却。
“比你在醉风楼还要难上几十倍，你还要去？”
“不会的，在醉风楼是每日没有盼头，现在有了目标，不会比以前苦的，绝对不会！”
小蝶走在前头，望着天空自顾自说道，“小时候我总喜欢哭，哭我没有鞋子穿，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有人没有脚，但那人却在笑，笑得很开心...”
宁枫不再多劝，难得郑重：“我保证，只要你能熬过来，必能帮到楚兄。”
小蝶不再接话，只是笑着点点头，她这会儿的模样，与之前楚寇奔向山里的神态十分相似。
“走吧，今日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宁枫也不墨迹，做出决定后，说干就干。
只是，就在这时，她瞳孔瞬间缩成针眼。
周边一切万籁俱寂，雪停在了空中，河流仿若被冻结，身前的小蝶保持着抬步模样...
时间空间在这一刻停滞。
“轰隆——”
就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天穹突有雷声炸响。
一道闪电张牙舞爪直劈而下，目标正是宁枫。
姑娘秀发乱飞，瞳孔变为一轮八卦图案，八卦疯狂旋转企图抵抗天雷。
但不消片刻，两抹血流就从她眼角滑落。
“我勒个娘...楚兄命格究竟牵引着什么啊！我就只是点拨一下，天雷都来了不至于吧...”
宁枫嘴上暗骂，但还好她有杀手锏。
“王爷爷！！！救命啊！！！”
“哼。”
一道冷哼声响起，王老驼着背凭空出现。
他轻轻晃动一下袖袍，坠下的天雷就化为漫天蓝色光点。
宁枫一记马屁拍出：
“王爷爷威武！”
“老夫最后说一次，楚寇的路他自己走，还好这次你干预得并不严重，还敢有下次我也救不了你。”
王老面若寒霜，看眼一动不动的小蝶后，身影逐渐消失。
河流、雪花...天地万物又重新恢复运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宁枫擦掉眼角血水，挽着小蝶嘻嘻哈哈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