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生死一瞬
咔嚓！小清河的冰面破开一个洞，女孩直接掉了下去。
程菲在岸边用手捂住了嘴巴，随后就准备冲过去，追上来的方子奇一把拉住她。
“混蛋！找死啊！她那么大小都能掉下去，你往上冲不是送人头吗！”方子奇忍不住开骂。
从面包车里拿出绳子绑在腰上，方子奇把外套都脱掉之后将绳头交给程菲说“我趴在冰面上滑过去，你看住绳子，我抓住人你拉我回去。”
程菲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我力气小，我怕我拉不动你，还是我去冰上吧。”
“你上去连她都拽不上来！冰上比较滑，没有那么难拉，你行的！”
没时间了，方子奇趴在冰面上一点点的靠近冰上的窟窿，只不过一小会露出水的那只小手挣扎的已经不那么激烈了。
终于来到窟窿前，方子奇一把抓住那只手。
生死之间小小的手上力量奇大，方子奇差点被对方拖下去。
他赶忙向身后喊“程菲！往后拉！”
程菲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绳子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后走，前面的方子奇拖着浑身湿透的小女孩来到冰面上，随后小心翼翼的往回蹭。
咔！远处的冰面又传来响声。
“妈的！两个人还是太沉了！”方子奇低声骂道，但是他没放手，还是努力的借着绳索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往后挪动。
程菲感觉双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她不敢停下，再慢一点方子奇也得没命。
“谁来帮帮忙！有谁来帮帮忙！”程菲带着哭腔边喊边往怀里收绳子。
一双粗糙的大手按在了绳子上，然后是一双干净纤细的手，一双满是茧子的手都伸了过来！
有群众来帮忙了！
众人合力，收绳的速度大大加快，不一会方子奇和掉下去的女孩都被拉了上来。
“送，送医院，赶，赶紧！”方子奇感觉自己舌头冻的都快说不出话了，他挣扎起来跳上面包车却发现自己已经手抖的握不住方向盘了。
一辆骡子车被赶了过来，女孩被抬了上去，方子奇也被群众架起来送到车上，几条绣着牡丹的大红棉被把两个人包的严严实实，旁边人一吆喝，骡子四蹄蹬起来直奔医院。
医院门口，女孩被人七手八脚的抬进急诊室，已经有点缓过来的方子奇也被人扶着进去检查。
“谢谢，谢谢！”程菲在医院门口不住的给帮忙的群众鞠躬。
“姑娘，你不认识我了吗？”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
泪眼婆娑的程菲抬头看，一个老人站在他面前，看上去很眼熟。
“您是…”
“半年前，140国道”对方提示道
“啊！我知道了！是您啊！”程菲满脸惊喜。
对面正是当年她和方子奇两个人救下的被枣核卡喉的老人。
“没有你们两个，老头子我早就没了，今天也不能正好带着家里人来城里卖干枣。老天爷果然是长眼睛的！知道帮着好人！”被孙女扶着的老人笑呵呵的说道。
程菲这才发现，老人身后还有当时在一起的乡下女孩，看样子是和家人一起进城的。
-----------------
记忆开始在眼前走马灯一般的飞过，朦胧的远方应该是像自己父母的男人和女人，只不过脸上的面目模糊不清，然后的回忆就是火车、爷叔和学摸包的日子。
严打，爷叔进去了，自己和其他人被送到福利院，过不下去，又跑出来带着小兄弟们出来继续当佛爷。
得手的时候有，被抓到打一顿的时候更多，但是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活下去的方式。
过一天算一天好了，她曾经这么想。
然后记忆的尽头，是那个烦人的女人惊恐的脸，冰冷的河水，无尽的黑暗，然后还有那令人绝望的窒息感。
要死了？
我要死了？！
不要，我不想死！不要！她拼命去想抓住一切东西！
秦梢江猛的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洁白的墙，身边有值班护士端着托盘走过来。
看见她醒过来，值班护士眼睛一亮，向门外喊了一嗓子
“护士长、大夫，16床醒了！”
门外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护士和医生一同走进来，看了一下她的状态。
“轻度失温，体表有软组织挫伤，心肺功能正常，常规指标正常，建议观察两天后可以出院。”医生和护士交代了一下转身之前又补了一句“一会问一下她名字，现在病志上这块还是空着的。”
说完大夫就要离开。
“许哥，还有我呢！我还在这呢！”旁边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秦梢江模糊的记忆中就是旁边床上的男人把自己拉上来的。
医生没好气的瞄了一眼他“方子奇，你轻微上呼吸道不适，俗称叫鼻塞感冒！一会药房拿点药就滚回去！”
方子奇做了一个讨饶的手势，姓许的医生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医生出门了，护士长上来就用手上的本子去拍方子奇脑袋“方子奇你长本事了啊！敢见义勇为了是不？！你知道去年小清河掉冰窟窿死了几个？因为救人又死了几个？！让你能！让你能！”
两指厚的查房记录打在脑袋上，啪啪的。
方子奇用手抱住脑袋讨饶“婷姨，婷姨，别打了！别打了！我是病人哎！”
方子奇的母亲就是医院的职工，方子奇是这些护士和大夫看着长大的，看见他见义勇为又是欣慰又是担心。
护长临出门的时候方子奇喊了一句“婷姨，别让我妈知道啊！”
“知道了，我都跟值班的交代好了，没人和你妈说，瞎话你自己回去自己编。”护士长随后说道。
秦梢江望着和医生护士拍拍打打开着玩笑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有些羡慕。
医生和护士都走了出去，双人病房里突然变得有些安静。
“我知道你想跑，但是能不能等两天。”方子奇扫了一眼秦梢江继续说
“就算不为了那个哭着喊着要救你，把你我从冰上拖回来的傻妞，也想想赶着大车把你送到这的老乡吧。”
秦梢江这才知道，昏迷时候那种颠簸感原来是在大车上被人拉过来的。
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宋学军提着一袋子水果走了进来。
看见道上有名的宋小五，秦梢江这种江湖小角色毛都要炸起来了。
“怎么搞到要住院的程度？那个大院的小妞发疯，怎么你也跟着一起了？”宋学军一进来就埋怨道。
“没事，我其实不用住院，这是给程菲看的。”方子奇把被子往上面拽了拽接着说
“这姑娘平时活的太理想主义了，得给她的压力，要不然保不齐哪天得把自己搭进去。”
宋学军拿出烟闻了闻，看见医院禁烟的牌子又收了回去“你有资格说她吗？”
“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路人，只不过她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罢了。”
宋学军说完转头看向秦梢江
“这小子身家差不多4、5百万，和他一起发疯的那姑娘的爸爸能管几个团的兵，他们为你这次可是玩过命了，跑的时候支会一声，别让他俩太伤心。”
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稍晚进来的程菲，看见躺在病床上装病的方子奇哭了个昏天黑地，嘴里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而面对秦梢江这个她劝了七八天的小野猫，程菲站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片刻，秦梢江把头扭向另一边小声说
“你们抓到我了，下面怎么安排我，随你们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