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金融危机的传播

安德鲁·罗斯（Andrew Rose）

来自NBER的罗斯教授介绍了他对东南亚金融危机传播原因的研究。1997—1998年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极大地冲击了世界各国，这次危机中最引人注目的现象就是危机的突然爆发和迅速蔓延。罗斯教授强调从宏观基本面的不平衡和东南亚各国之间在国际贸易上的联系来解释危机的传播。

罗斯教授认为宏观基本面的不平衡是导致各国迅速感染危机的重要原因之一。宏观基本面可以用一系列变量来表征：国际贸易赤字、外债、通货膨胀率、财政赤字、储蓄和投资率、企业债务和盈利率、真实汇率、货币流通量及政治的稳定性等。发生危机的东南亚各国宏观基本面的不平衡体现在以下三个层面：一是从企业层面而言，东南亚国家存在保持高速经济增长的政治压力，长期以来形成了政府公共部门为私营项目提供信用担保的传统。由于这些国家普遍缺乏资本，所以在国家的信用担保和政治支持下大量吸收外国资本、举借外债，而政府对这些资金的投向和使用效率往往并不关心，在这些国家的投资项目中往往会出现投资回报率低于资本成本的现象。即使如此，仍然有大量的资本流入这些国家。二是从金融层面来看，这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工业化国家的利率较低以及在东亚国家金融部门中出现的道德风险现象。银行不顾经营绩效大量借入外债，然后在国内大量贷出。金融部门中普遍存在监督和监管不足、较低的资本充足比率、缺乏激励相容的储蓄保险机制、缺乏对项目的信用评估等问题。所有这些都导致了金融部门的脆弱性和金融市场的扭曲，资本账户的开放和对金融市场取消监管进一步助长了这种脆弱性。三是从国际层面来看，跨国银行的行为也应该对危机的产生负责任，他们为了追求利润，不顾一贯的风险评价规则就对东南亚国家的银行过量出借资金，使这些东南亚国家积累了大量的短期外债。以上这些原因导致了东南亚国家在面对端倪出现的危机时非常脆弱。

罗斯教授还强调，东南亚国家在国际贸易上的联系是解释金融危机迅速扩散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东南亚国家都是以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为主的国家，比如泰国、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金融危机在他们之间迅速扩散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出口结构存在很高的替代性，一旦金融危机首先在某国爆发，此国家的货币贬值会引发其他国家也贬值自己的货币，进一步可能形成恶性的贬值竞赛，使危机进一步恶化并且导致危机传播。

与会的学者对罗斯教授的发言进行了热烈的讨论和提问，大家主要关注的问题是：为什么中国的国际贸易结构与东南亚国家也有很大的替代性，却并没有感染危机？罗斯教授给出的回答是，因为中国的国际贸易账户一直保持在良好的水平，保持稳定的顺差，而且有较大的国内市场，没有人民币自由兑换和开放的金融市场，这些因素使中国没有感染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