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大学年鉴(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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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事求是”是党的生命线
——在中国人文社会科学论坛2011上的演讲

中国人民大学校长 纪宝成
(2011年5月28日)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老师们、同学们:

你们好!

我们学校的“中国人文社会科学论坛”与新世纪同步,现在已进入第11个年头。而今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90周年,我们今年论坛的主题就确定为“革命、建设、改革——中国共产党90周年”。我发言的主题是《“实事求是”是党的生命线》,实事求是既是党的思想路线,又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中,我们党的“实事求是”思想路线,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的一个卓越典范。

“实事求是”,语出东汉班固所著《汉书》。书中说汉景帝的儿子刘德“修学好古,实事求是”,本意是赞扬刘德的治学态度的。在中国历史上,“实事求是”是一笔重要的文化传统和文化遗产,但主要还是在治学和为人方面。毛泽东汲取中华民族文化传统的精华,结合中国革命的经验,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中,对“实事求是”作出了马克思主义的解释,赋予它作为中国共产党人思想路线的新含义。从此,中国传统文化中“实事求是”这四个字,永远镌刻在党的历史上熠熠生辉。

中国共产党建党90周年,是全体共产党员的盛大节日,也是全中国人民的盛大节日。值得庆贺的不单纯是因为建党已经有90个年头,而是因为中国共产党的90年是极不平常、极为艰巨而又极为辉煌灿烂的90年。可以说,中国共产党90年的历史,是无数先烈和社会主义建设者,用生命和汗水书写的可歌可泣、波澜壮阔的英雄史,不屈不挠的斗争史,中华民族的觉醒史。

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史上,建党满90年的不算少,特别是工人运动兴起较早的欧美各国。但像中国共产党这样始终高举马克思列宁主义大旗,坚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90年艰苦卓绝的斗争中,把一个贫穷落后的旧中国建设成世界第二大经济实体,成为拥有8000多万党员,具有重大国际影响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共产党;执政60年中,始终坚持与时俱进,不断进行理论创新、实践革新、自我改革的执政党,在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是少有的。中国的和平崛起举世瞩目,中国共产党90年的历程灿烂辉煌。

中国共产党90年的历史,并不像以往有些理论家说的是党内路线斗争史,路线斗争史观是片面的。当然,党内有过路线斗争,如反对陈独秀、反对王明,但这只是历史的片段。中国共产党历史的本质和主流,不是党内斗争,而是寻求人民解放和民族独立,领导被压迫、被剥削的中国人民向帝国主义、向旧的统治者斗争;是为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根本改变中国面貌,实现现代化,向贫穷、向落后斗争,为进行改革,向各种“左”的和右的思想,向保守僵化以及鼓吹全盘西化和私有化的新自由主义思潮斗争。90年的历史是中华民族在浴火中重生的历史。90年党史的主流,归纳起来是六个字:革命、建设、改革。

为计算方便,90年大体上可以分为前后相继的三个30年。第一个30年,是革命的30年,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推翻三座大山,争取民族解放和民族独立,进行革命和武装斗争的30年;第二个30年,是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的30年;第三个30年,是改革开放的30年,至今这个过程仍在攻坚和向纵深推进。三个30年进行了三种探索:第一个30年是探索中国革命的道路,即探索如何在一个农民占绝大多数的中国,通过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夺取政权;第二个30年是探索“走自己的路”,如何在中国进行社会主义和平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第三个30年,是探索社会主义如何自我完善,通过改革开放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现代化新中国。

三种探索产生三大实际成果。第一个30年的伟大成果,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用“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这个响彻世界的口号,为第一个30年画了一个完美的句号。第二个30年的伟大成果,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和基本政治制度的确立,中国从此进入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第三个30年的伟大成果,是找到了一条社会主义自我完善之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路,中国开始了和平崛起。这三大实践成果的理论升华,就是毛泽东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

历史从来是不可分割的。三个30年,前后相继,但又各具特色。没有第一个30年,就不可能有随后开始进行的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没有第二个30年,就不可能有进行改革开放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的前提和保证。但每一个30年,都是一次跨越。我们现在正进行的改革和开放,就是在总结第二个30年的成绩和失误基础上的具有革命意义的巨大跃进,是一次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转折。

三个30年不仅存在历史的继承,而且在思想路线上一脉相承。贯穿这三个30年正确探索的一条红线,就是在实践中逐步形成并成熟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本质和核心,就是从中国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坚持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与中国实际相结合。不坚持实事求是,就不可能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是马克思主义的本质,但又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

苏联共产党和中国共产党是世界上两个大党,中国与苏联是世界上两个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历史并没有注定苏联必然解体,没有注定列宁缔造的苏联共产党执政70年后必然被解散的命运。由于各国具体情况不同,社会主义发展道路存在多种选择,关键是要坚持马克思主义与本国实际情况相结合的实事求是的路线。苏联社会主义和中国社会主义、苏联共产党和中国共产党两种完全不同的结局和现状,根源于中国共产党和苏联共产党采取的不同的路线、方针、政策。苏联共产党在斯大林时期推行具有“左”的倾向的教条主义,斯大林逝世后,斯大林的继承者通过全盘否定斯大林,在长达几十年中逐步走向反对马克思主义,推行新自由主义,最终葬送了苏联社会主义和苏联共产党,国民经济和人民生活也都付出了沉重代价。中国共产党不同。毛泽东逝世后,中国共产党坚持实事求是路线,总结了第二个30年的经验和教训,正确评价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旗帜和道路的引导下,创造性地继承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沿着不同于斯大林逝世后的苏联社会发展的方向前进,不仅在中国避免了苏联社会主义和苏联共产党的命运,而且在苏联解体后的世界格局中,重新树立了马克思主义的威信、社会主义的威信和共产党人的威信。尽管在苏联解体后,西方国家的政治家和理论家们一直期待中国成为第二个苏联,期待发生所谓“颜色革命”,但他们等到的是社会主义中国的和平崛起。这一切伟大成就取得最根本的一条原因,就是始终坚持实事求是路线。即使有过失误和挫折,也是按照实事求是原则予以总结、纠正,而不是由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

改革开放的30多年来,我们各项事业的伟大成就都证明,只有实事求是的路线,只有从中国实际出发,才能发展、巩固和完善社会主义。在当代中国,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是坚持社会主义。正是中国共产党的实事求是路线,使中华民族复兴和崛起的百年梦想变为现实。

实事求是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哲学世界观的凝结。它是唯物主义的,因为实事求是强调从实际出发,反对主观主义;它又是辩证的,它强调要立足变化着的实际,反对形而上学和思想保守僵化。毛泽东曾把实事求是喻为“有的放矢”,这个比喻生动、形象、切当。一个射手的箭术是否高明,当然以中“的”为准。不以中“的”为胜,任何人都可自称为射箭神手。可“的”是变化的,有的放矢中的“的”不是固定不变的。实际工作中“的”是活靶子,而不是死靶子。如果党的方针政策不能随着情况变化而变化,实事求是思想路线就落不到实处。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不断丰富、发展,就是因为我们党把坚持从实际出发与坚持与时俱进结合在一起,根据实际情况变化不断调整政策的重点。从反对绝对平均主义、效率优先到强调初次分配也要公平,从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到强调共富,从经济总量增长到强调关注民生,从强调发展到倡导科学发展,从重视发展速度到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可是任何一个重点的调整,都不是对前一段的绝对否定而是辩证扬弃。科学发展观就包括发展是硬道理,如果不再重视发展,发展的可持续性就没有必要;共富是以先富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为前提,富人增多意味社会财富总量增加;我们反对巧取豪夺的非法致富,注意分配不公和贫富两极化,但不抽象反对富人增多。在都是穷人基础上的所谓“共富”只能是共穷,是贫困的普遍化和人均化。只有在经济总量增长到一定程度才有可能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没有一定发展速度下的经济方式的转变必然阻碍发展。总之,实事求是的路线,要求我们学会辩证思考,如果把由于社会发展而进行的政策调整视为后一阶段对前一阶段的绝对否定,就会犯片面性的错误。真理向前跨越一步就是谬误,这同样背离实事求是的路线。

党的90年历史证明,坚持实事求是的路线,我们就能无往而不胜,或转败为胜;相反,违背实事求是路线,就会遭受失败,断送大好局面。革命战争时期如此,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同样如此。我们党处于执政地位,由于地位的变化,坚持实事求是的路线尤为重要。提高党的执政能力,不单是个人的工作才能问题,从根本上说就是贯彻党的实事求是路线的决心和能力问题。违背实事求是路线,工作能力越强,能量越大,破坏性越大。我们应该捍卫、坚持和珍惜党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重视我们传统文化的精华。实事求是凝结着我们先人的智慧,又包含着中国革命的成功与失败、建设中的成就和挫折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和教训,甚至是曾经用血和泪浇灌而成的思想路线。

实事求是是中国共产党的思想路线,也是我们每个共产党员应该永远牢记、永远遵循的工作原则。尤其是担任负有领导责任的领导干部来说,能不能坚持实事求是,是我们能否做好工作的关键。长期以来,我们有些人有些误解,仅把坚持实事求是当成一个哲学命题,当成认识论问题,其实并非完全如此。对每个党员来说,敢不敢实事求是首先是政治品质问题,是党性纯不纯的问题;如何做到实事求是才是认识方法问题。

对每个共产党员尤其是领导干部来说,能坚持实事求是,在党内民主集中制正常情况下比较容易,相反的情况下则很难。中国共产党人没有死谏一说,我们是马克思主义者,但因为坚持实事求是而酿成悲剧的事是有的。《皇帝的新衣》中的小孩敢于说皇帝是光屁股,原因是他没有恐惧,没有私心,只有事实,或者说心中只有真理,大臣们则不然。安徒生这篇童话的永久价值正在于它揭示了一个真理:无私才能无畏、心实才能真诚。没有党性或党性不纯、私心太重只能望风办事,是决不能也不敢实事求是的。对这种人光讲认识论是不够的,必须进行党性教育、进行道德教育包括传统文化教育。

当然要做到实事求是,科学的认识方法是非常重要的。毛泽东当年提出实事求是问题时,既从党性角度讲到反对主观主义问题,批评主观主义是没有党性或党性不纯的问题,也从哲学角度讲到如何实事求是的问题。教导我们要从国内外、省内外、县内外、区内外的实际情况出发,从其中引出固有的而不是臆造的规律性,即找出周围事变的内部联系,作为我们行动的向导。而要这样做,就要不凭主观想象,不凭一时的热情,不凭死的书本,而凭客观存在的事实,在调查研究中详细地占有材料,在马克思列宁主义一般原理指导下,从这些材料中引出正确的结论,这里包括极为丰富的需要认真研究的认识论和方法论问题。历史事实证明,一个人不管自以为党性多强,如果在思维方法上不坚持从实际出发,工作作风上不深入实际调查研究,掌握充分可靠的材料,不善于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进行分析,往往容易误以僵化为立场坚定,误以保守为坚持原则。可见,务实的思维方法和工作作风对坚持实事求是路线是不可或缺的。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前进,变化了的新情况、新问题总是层出不穷,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总是具有鲜明的现实性和强大的生命力。当前,在关乎我国改革开放、现代化建设、人民生活福祉大局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生态环境等方面,既不断取得历史性的巨大成就和进步,也不断面临新的严峻挑战和问题。正确地认识和处理这些新情况、新矛盾、新问题,需要我们坚定不移地一切从实际出发,从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出发,而不是从概念出发、从一部分人的利益出发。这就需要我们继续大力弘扬实事求是的政治勇气和思想路线。坚持实事求是路线是下一个新的30年,沿着科学发展道路和包容性发展道路前进,沿着强国富民、和谐、幸福、民主、公正的伟大社会主义道路前进的根本路线保证。

在纪念中国共产党建党90周年的喜庆时刻,我们回顾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光辉历程,更加认识到实事求是路线是党的生命线。实践一再向我们昭示:实事求是之树常青,而坚持实事求是则需要大智大勇。中国人民大学将立足并结合当代国内外尤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加强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献的研究,并努力深入研究和发掘中国历代思想家著作中包含的实事求是的思想智慧,争取对党的思想路线的深化、对中国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出新的贡献。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