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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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兰舟恨

侯府的正厅,喧嚷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新郎新娘登花堂!”

司仪的声音充斥在宽敞的堂屋间。

白沉安牵着江迟鱼步入。

这是要拜堂。

“行初献礼,叩拜天地之尊!”

二人向天地桌行了拜礼。

“行亚献礼,叩谢高堂之恩!”

二人向康定侯与夫人行了拜礼。

“行终献礼,结为同心之好!”

白沉安对着江迟鱼深揖,眉目含笑。

江迟鱼没有。

礼不成,则名不正,言不顺。

人群一阵骚动。

白沉安的脸色阴郁,看向江迟鱼,低声道:“你偏要胡闹?”

“不是,只是你不配让本宫拜罢了。”江迟鱼盖头下的杏眼中满含纠结,白沉安自然是看不清。

白沉安没再回应,只是拽住江迟鱼的手,将她生生拉入洞房。

“我去迎客,晚些过来,房外有专人看守,殿下最好还是别再枉费功夫。”

白沉安坏笑,又补充道:“有些力气,最好留待晚上用……”

他将“晚上”咬得很重很缱绻。

“嗯。”江迟鱼顺从地点头答应。

白沉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如此乖巧的模样,倒是不寻常。

他走后,江迟鱼自己掀了盖头,默默坐在床沿。

破坏了拜堂,依循礼法两人便不算夫妻。

但就算可以不认这个名分,又该如何逃离呢?心中迷茫,难以忍受,江迟鱼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大抵过了许久,白沉安进来了,见到地上盖头,没有丝毫讶异。

榻上的人穿着嫁衣,更衬得面容沉鱼落雁。她仿佛只有在睡去的时候,才不显得那么凌厉。

其实说来奇怪,白沉安想。他往日再怎么对她若即若离,江迟鱼心中都仍是欢喜于他的,怎么今日会有这番动作。

如果是发现了些什么,他也难免要失去她了。

心头一颤,他纤长的手指抚上江迟鱼的脸。

江迟鱼迷迷糊糊睁眼,望向白沉安,他喉结滚了滚,凑了上来。

“殿下醒了。”

“滚……”

白沉安伸出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衣带。

只留下单薄的里衣,玄色锦缎下透出精致的锁骨。

“你,你想干什么。”江迟鱼少有的慌张。

“臣现在,可就像一只发情了的公狗……”

白沉安灭了灯烛,俯身上床。

江迟鱼见势不妙,忙向一边躲闪。白沉安不紧不慢地拽住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他的身上溢出酒气。江迟鱼不喜欢这样的味道。

“狗也敢脏了我的榻子?”

白沉安动了薄怒,将江迟鱼按在枕上,欺身下来,不由分说地吻住江迟鱼的唇,紧紧将她压住。又空出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衣扣,精壮的上身赤裸着。

这是要用强。江迟鱼心下冷笑,平时没见他如此热情,今夜如此这般,是怕婚约有变,他的大业受她阻止吧。

江迟鱼一口咬在他的肩头上。

白沉安闷哼一声,吃痛起身,死死盯着江迟鱼,忽而扑哧笑出声来。

“想不到娇娇恨我,已到了这般田地。”

“我安仪敢爱便敢恨。”

白沉安渐渐平了喘息,穿上衣服,下了床。

“罢了,我去隔壁厢房睡。”

“切。”

江迟鱼当然不会为他这份所谓大度而记他一份人情。

方才昏睡了好一会儿,现在也不易入眠,江迟鱼裹在锦衾中,只觉得周身寒意弥漫。她不禁开始思虑。

娇娇。

他很久没有这么叫她了。

五年前,还刚过金钗之年时的娇娇,或许的确是热诚地喜欢着那个少年吧。

彼时他已束发,大了她两岁,一袭白衣,春风得意。

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呢?江迟鱼不愿记起。

下起了小雨。顺着屋檐而下,滴滴答答,断断续续。

很久以前,那日也下了一场雨。

……

采莲人和采莲歌,柳外兰舟过。

当天曦光黯然。江迟鱼乘着小船去找白沉安。

他的身边另有一女子,两人紧密地凑着,正在低声言语。

江迟鱼的脑子瞬时就空白了。

那样子可真亲密。

白沉安发现荷叶间茫然的她时,无可掩饰的慌张。

江迟鱼那时还以为他是害怕她让他们鸳鸯分散。后来方知道他们不是相恋。

事实若是他移情,倒不令江迟鱼那般痛楚。

因为家恨,是永远比不过国仇的。

可念及他冷漠疏离的神色,将她推进湖中时的动作,心底还是一阵揪痛。

明明自认为可以忘却,情绪还是难免被牵动。

江迟鱼不知道的是,有个在暗处阴沉着脸目睹两人争执的人,将溺水昏迷的她救上来而衣衫湿透的人,一言不发离开的人。

是她的皇兄。

江迟鱼回过神来,已是接近凌晨。窗外雨没停。

她闭上眼。

长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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