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空间褶皱·沉寂的回响?
使徒残骸彻底湮灭的尘埃还未落定，钟离已然催动岩脊阵列，载着三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熔核之地边缘那道如同巨大伤疤的空间裂隙疾驰而去。
归途近在咫尺，但三人心头的阴霾却比身后的灰烬之海更加沉重。
就在不久前，夜兰提出要提前返回汇报情服，并收集相关情报，得到认可后就前走一步了。
圣采儿安静地伏在龙皓晨背上，呼吸平稳，仿佛刚才那抹杀深渊本源光丝的惊魂一幕从未发生。
她甚至小声哼起了一段模糊而轻柔的旋律，带着一种孩童般的纯真。
然而，这份纯真落在龙皓晨耳中，却如同冰冷的针刺。
他紧紧握着光明女神咏叹调的剑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钟离负手立在前方岩脊尖端，金色的神瞳穿透空间的扭曲，牢牢锁定着那道裂隙。
裂隙边缘极不稳定，如同撕裂的绸缎般蠕动、抽搐，其内光怪陆离，时而闪过破碎的星空，时而涌出污浊的死寂灰雾，时而又被纯粹的黑暗吞噬。
这并非一条坦途，更像是一个随时可能闭合或引爆的空间陷阱。深渊意志虽被重创，但临死的反扑和对“种子”的执念，足以让它在这最后的通道上布下致命的伏笔。
“抓紧。”钟离的声音低沉而肃杀，没有一丝犹豫。他周身磐岩般的金光骤然炽盛，无形的壁障将三人笼罩。
岩脊阵列速度瞬间提升到极致，如同逆流而上的金色箭矢，悍然撞向那狂暴的空间裂隙！
轰——！！！
剧烈的空间震荡席卷而来！仿佛被投入了万花筒与绞肉机的结合体。
视野瞬间被拉扯、扭曲、破碎！
色彩失去了意义，声音被压缩成尖锐的蜂鸣，重力时有时无。龙皓晨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恐怖的乱流撕扯出来！
他死死护住背上的采儿，神圣斗气全力爆发，抵御着空间的碾压力。
圣采儿似乎受到了惊吓，紧紧环住龙皓晨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哼唱的旋律戛然而止，身体微微颤抖。
唯有钟离，如山岳般岿然不动。他脚下的岩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如同定海神针强行稳定着周围的空间乱流。
古老的符文在他指尖流转，每一次空间的狂暴冲击触及那磐石壁障，都激起一圈圈磅礴的金色涟漪，将扭曲强行抚平。
他硬生生在混乱的裂隙中开辟出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带着两人在光怪陆离的漩涡中艰难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剧烈的震荡感骤然平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
脚下的岩脊传来坚实感，清新的风带着草木的气息拂过脸颊，虽然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一丝深渊的硫磺味，但更多的是提瓦特大陆特有的元素活力。
他们出来了。
眼前是层岩巨渊外围熟悉的险峻山崖，只是地貌因之前的深渊冲击显得更加狼藉。
天空依旧是暗红色的深渊残迹，但比熔核之地深处要稀薄些许，隐约能看到云层的轮廓。
劫后余生的感觉包裹着龙皓晨，但他没有丝毫放松，第一时间确认背上采儿的状况。
“采儿？”他轻轻呼唤，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
圣采儿缓缓抬起头，紫色的眼眸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带着一丝初临陌生之地的迷茫和无措。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似乎尚可。
“这里…是哪里？好奇怪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声音带着些许不安的颤抖，仿佛刚才穿越空间裂缝的恐惧感还未完全消退。
这份自然的反应，反而让龙皓晨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动了一点——至少，她还有“害怕”这种情绪。
钟离收回岩脊阵列，目光深邃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确认暂时安全后，视线最终落回圣采儿身上。他能察觉到少女体内那股轮回紫光的活性已经恢复了不少，正在缓慢修复她的身体。
然而，那层笼罩在她意识核心的、如同凝固真空般的平静与空白，依旧存在。
“采儿，”龙皓晨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放得极尽温柔，生怕惊扰了什么，“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灰烬的海洋，巨大的熔炉，还有…那个袭击我们的怪物？”他谨慎地避开“深渊使徒”、“镰刀印记”等刺激性的词汇，只做最基础的场景描述。
圣采儿微微蹙眉，努力思索着。那双紫眸深处，纯净的光泽下，似乎有微弱的涟漪在试图搅动那层平静的“水面”，但最终归于沉寂。
“灰烬…熔炉…”她喃喃着，眼神更加迷茫，“好像…有一点印象…很暗，很热…但是…好模糊…就像…一个很远很远的噩梦…”她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头…有点痛…想不起来…”
她的反应如此自然，带着对记忆缺失的困惑和轻微的不适，就像一个普通的病人。
但龙皓晨和钟离都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她痛苦的表情出现得太过“标准”，如同设定好的程序反应，而非真正源于记忆深处混乱拉扯的痛楚。
她的眼神深处，那份澄澈的平静始终未被真正打破。
就在龙皓晨试图进一步引导，看看能否触及更深层的记忆时，圣采儿似乎因为努力回忆而耗费了心神，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唔…”她发出一声轻哼，下意识地抬起手，像是要扶住旁边的岩石稳住身体。
就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旁边一块半人高、布满裂痕的黑色矿石的瞬间——
异变骤生！
嗡！
一圈极其微小、近乎无形的空间涟漪，骤然以她的指尖为中心荡漾开来！
那涟漪微弱得如同蜻蜓点水，一闪即逝。但就在它扩散开的同时，那块早已饱受深渊力量侵蚀、结构本就不稳的巨大黑色矿石，瞬间发生了剧烈的扭曲！
矿石本身没有任何物理移动或变形，但其内部的空间结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揉捏！
矿石表面的裂痕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交织，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下一秒，这块坚硬的矿石，竟如同被打碎的琉璃工艺品般，无声地、彻底地化为了齑粉！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只有一团细腻如烟雾的黑色粉尘，在微风中缓缓飘散，原地只留下一个光滑的、仿佛被某种规则力量直接抹去的凹痕！
这诡异至极的一幕，让龙皓晨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将圣采儿拉到自己身后，光明女神咏叹调瞬间出鞘，警惕地指向那块矿石消失的地方，金光四射！什么敌人？！攻击从何而来？！
圣采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紧紧抓住龙皓晨的胳膊，躲在他身后，探出头惊恐地看着那飘散的粉尘和地上的凹痕，小脸煞白。“发…发生了什么？！那块石头…怎么…突然就…”
钟离一步踏至两人身前，金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锁定的却不是周围环境，而是圣采儿刚刚抬起的那只白皙纤细的手！
他清楚地感知到，在矿石湮灭前那一刹那，有一股极其隐晦、带着冰冷寂灭意境的空间波动，确凿无疑地从少女的指尖逸散而出！
这股力量的本质…与那抹杀使徒光丝的镰刀虚影，如出一辙！
这不是被动的防御，而是…无意识的触发！是她体内沉眠的“某种东西”，在她精神力波动或接触特定环境（如被深渊侵蚀的物质）时，悄然泄露了一丝威能！
“别紧张，采儿。”钟离的声音沉稳依旧，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但看向圣采儿的目光深处，凝重已如磐石。
他抬手，一股温和的岩元素力拂过，将飘散的矿石粉尘抚平，地面凹痕也被瞬间修复，仿佛一切未曾发生。“只是空间不稳定造成的现象。”
然而，他心中的警兆已然提升到顶点。刚才那股寂灭的空间之力，并非深渊的污秽侵蚀，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指向万物终结的规则力量！
它潜藏在圣采儿体内，如同蛰伏的毒蛇，随着她意识的苏醒和恢复，正在一点点显露獠牙。
深渊使徒种下的“种子”，并非简单的污染源，更像是一个激活或引导这寂灭之力的“开关”！
钟离走到圣采儿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温和的阴影。
他伸出食指，指尖凝聚着一缕纯净无暇的金色神辉，带着磐石的稳固与时间的沧桑。
“采儿小姐，看着我，”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奇异地令人安心，“不要抗拒，让我看看你恢复得如何。”
圣采儿似乎被钟离沉稳的气场所安抚，虽然眼神还有些惊魂未定，但还是乖巧地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钟离的指尖轻轻点在圣采儿光洁的额头上。
嗡——！
一声只有钟离才能感知到的、源自灵魂层面的低沉嗡鸣响起！
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穿过圣采儿意识表层的平静水波，试图触碰那更深层的核心。
然而，就在他的神念即将触及核心区域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阻力骤然爆发！
并非圣采儿自身的抗拒意识，而是两道截然不同的封印！
一道，是深邃如夜的紫色壁垒，如同最坚固的锁链，散发着轮回与永恒的气息，显然是属于圣采儿自身轮回紫灵炉的力量，它本能地封锁着那些痛苦或可能伤害主人的记忆——比如她昏迷前的经历、熔核之地的残酷细节。
而另一道…
钟离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竟是…一片蠕动的、充满死寂与恶意的灰白色混沌！
它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在紫色壁垒之上，甚至试图侵蚀渗透！
它散发着清晰的深渊气息，带着使徒那扭曲的意志烙印！正是那所谓的“种子”！
它与圣采儿自身的轮回封印相互纠缠、对抗，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而脆弱的平衡！
更令人心惊的是，钟离在那灰白混沌的核心，隐约“窥见”了一道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印记——一柄由纯粹寂灭之意构成的镰刀轮廓！
它
仿佛是平衡的支点，又像是深渊意志窥探的窗口！
“唔…”圣采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钟离立刻收回了神念和手指。
“怎么样？”龙皓晨急切地问，扶住采儿。
钟离沉默着，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圣采儿眉心那似乎毫无异样的皮肤。
少女喘息着，眼神重新恢复了那种带着些许后怕的澄澈，仿佛刚才灵魂深处的激烈对抗与她无关。
“深渊布下的手段，比预想的更为复杂。”钟离的声音低沉缓慢，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龙皓晨的心上，“它想要的，或许从来不是一个被污染的傀儡容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圣采儿那只曾引发空间湮灭的手，最终定格在她那双看似纯净无暇的紫眸深处，一字一句，如同宣判：“它埋下的，是与圣采儿本源力量——那寂灭之镰的印记——深度纠缠的‘共生之种’。一个……等待时机，催化‘终末’降临的引信。”
风掠过层岩巨渊的山崖，带来深渊硫磺与草木混合的诡异气息。
圣采儿茫然地眨着眼睛，似乎完全听不懂钟离在说什么，下意识地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
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细微的灰白色气流，如同调皮的尘埃，悄悄缠绕在她葱白的指尖，一闪即逝，快得连近在咫尺的龙皓晨都未能察觉。
唯有钟离，那磐石般稳固的金色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