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部落的篝火:新生序章
队伍走了很久,太阳的位置从头顶渐渐西斜,金色的光芒被密林的枝叶切割成斑驳的碎片,洒在崎岖的山路上。
辉的体力几乎耗尽,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艰难跋涉,全靠顽强的意志支撑着,才没有在半路昏厥过去。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时,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被高大木栅栏围起来的开阔地出现在眼前,仿佛是这片蛮荒森林中的一片孤岛。
栅栏由粗壮的圆木深深打入地下构成,顶端削尖,有些地方还涂抹着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是部落为了抵御野兽和外敌而设下的防线,每一寸木头都见证过无数次生死搏斗。
栅栏内,可以看到几十座圆顶的简陋茅屋,由树枝、兽皮和宽大的树叶搭建而成,杂乱却又有一种原始的秩序。一些同样穿着兽皮、皮肤黝黑的妇女在空地上忙碌着,有的在处理兽肉,有的在鞣制皮革,还有的用简陋的石器研磨着植物的根茎。
几个浑身泥污的孩子在追逐嬉闹,他们的笑声清脆而自由,仿佛这片土地上唯一的无忧无虑。空地的中央,一堆篝火正在燃烧,上面架着陶罐,煮着不知名的食物,散发出混合着肉香和草叶苦涩的味道。
这就是“家”了——收留他的部落的聚居地。
部落的到来引起了栅栏内的骚动。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又警惕地围拢过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被两个战士架着的辉身上。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充满了惊疑和不安。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从天而降,衣着古怪,气息虚弱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同。
首领对着人群高声说了几句,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安抚和命令的意味。他指了指辉,又指了指那巨大的陨坑方向,最后指向天空。人群的骚动略微平息了一些,但看向辉的目光依旧复杂,敬畏和疏离交织。
两个战士将辉架到靠近中央篝火旁的一座相对独立、看起来空置的茅屋前。茅屋低矮,门口挂着一条破旧的兽皮帘子。他们示意辉进去。
辉几乎是踉跄着跌进了茅屋。屋内光线昏暗,地面是夯实的泥土,铺着一些干草和兽皮。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干草的味道,带着一丝潮湿和陈旧的气息。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倒在了冰冷的兽皮上,剧烈的喘息牵动着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身体的剧变在这一刻达到了某种临界点。
那无处不在的自然能量,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更加汹涌地向他涌来,疯狂地试图钻入他的身体。
而他体内,那股源自大筒木芝居“感染”的力量,像一头被惊醒的巨兽,开始本能地抗拒、吞噬、同化这些外来的能量。两股力量在他体内展开了无声而激烈的拉锯战。
细胞在尖叫!骨骼在呻吟!血液如同沸腾的岩浆!辉的意识被抛入一片炽热的炼狱。
眼前的一切——简陋的茅屋、从门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甚至自身的存在——都开始扭曲、旋转、破碎。
他仿佛看到无数狂暴的绿色光点(自然能量)与体内冰冷的、带着星辰般碎屑的金色流光(大筒木残留之力)激烈碰撞、纠缠、融合……
“嗬……啊……”
他蜷缩在兽皮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汗水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这种身体的痛楚来对抗那来自生命本源的恐怖煎熬。
茅屋外,部落的人并未散去。他们围在外面,听着里面传出的压抑而痛苦的喘息声,面面相觑。首领的脸上也充满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这个天外来客,究竟是福是祸?
不知过了多久,茅屋内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粗重而虚弱的呼吸。辉瘫软在兽皮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如纸。
体内的风暴似乎暂时平息了,但那两股力量并未消失,它们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暂时达成了脆弱的平衡,如同休眠的火山,潜藏着更可怕的力量。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弥漫开来——身体似乎轻松了一些,内部撕裂般的剧痛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源自每个细胞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空”和“渴”。对能量的渴。
他艰难地侧过头,目光透过门帘的缝隙,望向外面燃烧的篝火。
那跳动的火焰,在他此刻异常敏锐的感知中,不再仅仅是光和热,它更像是一个由无数活跃、暴躁的赤红色能量粒子构成的漩涡。
火焰周围的空气,也充满了各种颜色、不同属性的能量流,它们欢腾、碰撞、生生不息。
世界,在他的眼中,第一次以纯粹能量的形态,揭开了神秘面纱的一角。
他尝试着,极其微弱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不再是本能地维持生命,而是有意识地模仿刚才体内那两股力量对抗时,偶然形成的一丝奇特的韵律——一种更深沉、更悠长、仿佛要将周围空间都吸入肺腑的节奏。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随着这调整后的呼吸,竟然真的从空气中被剥离出来,顺着他的口鼻,缓缓流入体内。
这股暖流极其细小,却异常精纯温和,像一缕初春的阳光,瞬间抚慰了干涸灼痛的经脉,滋养着疲惫不堪的细胞,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感。
辉灰暗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点微弱却执拗的光芒。虽然依旧虚弱欲死,虽然记忆一片空白,虽然身陷绝境……但就在这濒死的边缘,就在这粗陋的茅屋中,在体内两股神异力量的碰撞撕扯下,在感知到世界能量本质的瞬间,一个模糊的、关于“力量”和“生存”的本能念头,如同在荒原上点燃的第一颗火星,倔强地诞生了。
他需要力量。需要理解体内这股躁动的异变。需要掌控那些无处不在的、狂野的自然能量。
他闭上眼睛,不再试图思考复杂的过去和未来,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都投入到对那缕微弱暖流的引导和对呼吸节奏的细微调整中。
每一次吸气,都努力牵引更多的、更温顺的能量粒子;每一次呼气,都试图将体内因碰撞而产生的“杂质”和躁动排出。
这是一个极其笨拙、极其缓慢、如同盲人摸象的过程。但他别无选择。
这是他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的起点,是他从一片虚无中,为自己凿出的第一缕微光。
茅屋外,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四溅。部落的人们在低声交谈,声音里带着困惑和敬畏。夜行动物的叫声开始在密林深处此起彼伏,为这片土地增添了一份神秘与危险。
一个全新的、属于“辉”的纪元,在痛苦、迷茫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失忆的星外来客,在部落的篝火旁,开始了对自身、对这个世界力量本质的第一次懵懂探索。
呼吸,这最原始的生命律动,在此刻,成为了他通向未知力量殿堂的第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