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仙界101之土味直播间
苏翡翡维持着那个极其不雅、却自带诡异安全感的“葛优瘫”姿势,像一滩被强力胶水粘在汉白玉地板上的烂泥。仙鹤白怼怼那饱含灵力的翅膀扇击带起的狂风,吹得她鸡窝般的头发更添几分狂野,但身体却纹丝不动,仿佛扎根大地。
“嗷!”白怼怼发出一声吃痛的鸣叫,它那引以为傲、洁白无瑕的翅膀尖,结结实实拍在了无形的屏障上,震得它整只鹤都晃了晃,优雅尽失。它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微微发麻的翅膀尖,又看向地上那个姿势扭曲却毫发无损的咸鱼女,丹顶都气得更红了。
“这…这不可能!咸鱼!你用了什么邪术?!”白怼怼的声音在苏翡翡脑中尖叫,充满了震惊和被冒犯的愤怒,“本鹤高贵的翎羽竟…竟被你这腌臜手段玷污了?!”
苏翡翡也懵着呢。她只感觉刚才那一下,全身骨头架子都像被一股柔和却无比坚韧的力量包裹、固定住了,冲击力被均匀分散,震得她有点麻,但真的一点不疼!这“葛优瘫”防御姿势,居然真管用?!就是这姿势…实在太太太羞耻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射来的、几乎要将她洞穿的视线,充满了鄙夷、好奇和一种看珍稀动物般的探究。
【叮!‘葛优瘫’绝对防御(体验版)效果结束!沙雕值+50!恭喜宿主在大型社死现场成功存活!】冰冷的电子音准时响起,带着一丝任务完成的播报感。
身上的束缚感骤然消失,苏翡翡“哎哟”一声,从僵硬的“瘫”姿中解放出来,浑身骨头都在呻吟。她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逃离这个让她灵魂都在尖叫的聚光灯中心。
“别想跑!”白怼怼显然气疯了,眼看物理攻击无效,它长颈一扬,深吸一口气,尖喙张开,一股无形的、带着精神冲击的尖锐音波就要喷薄而出——这是它作为高阶灵禽的天赋神通!
苏翡翡头皮瞬间炸开!她能感觉到那音波里蕴含的恐怖力量,这要是挨一下,脑子非得被搅成豆腐花不可!退!必须让它退开!离自己远点!强烈的求生欲和抗拒感瞬间冲垮了理智。
“退!退!退——!!!”
情急之下,她完全顾不上形象,一手死死抱着咸鱼抱枕,另一只赤着的脚丫子在地上用力跺着,身体前倾,对着气势汹汹扑来的白怼怼,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那声音,尖利,破音,带着一种菜市场大妈驱逐挡路小贩的磅礴气势,响彻在《最炫民族风》刚刚被掐断(似乎是某个长老实在受不了了)而显得异常寂静的广场上。
【检测到宿主强烈抗拒意念与特定肢体动作、高频音波完美结合!符合‘退退退言出法随’触发条件!沙雕值+250!】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驱逐”意志的波动,随着苏翡翡的跺脚和呐喊,猛地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那波动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蛮不讲理的“规则”之力!
首当其冲的白怼怼,那酝酿到一半的音波攻击瞬间哑火。它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纯粹的“排斥力”迎面撞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
“嘎?!”惊呼声中,它那优雅修长的脖子猛地向后一仰,整个鹤身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三大步!雪白的羽毛都凌乱了,丹顶上的红光都因为惊愕而黯淡了几分。
这突如其来的、荒谬的一幕,让整个广场再次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几百双眼睛,从登云梯上狼狈爬起的少年少女,到悬浮云台上那些见多识广的长老,全都凝固了。
她…她刚才做了什么?
用…用喊的…就把护山灵鹤给…吼退了?
那动作…那气势…那“退退退”的魔性音节…
这又是什么邪门歪道?!
苏翡翡也傻眼了。看着连退三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这货有毒”的恐慌的白怼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发麻的脚底板,又看了看怀里的咸鱼抱枕。
“这…这玩意儿…也管用?”她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广场上却格外清晰。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一声极轻微的笑声打破了死寂。紧接着,像是点燃了引线,压抑的、古怪的、忍俊不禁的笑声如同涟漪般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哈哈…她…她在跺脚…”
“退…退退退…哈哈哈…”
“仙鹤大人…被喊退了?”
“这青云仙宗的选拔…路子这么野的吗?”
嘲笑、猎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再次聚焦。苏翡翡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完了,社死程度又加深了!她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肃静!”
就在这混乱和笑声即将失控之时,那个威严冰冷的播报声再次响起,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登云梯时限已到!未登顶者,淘汰!”
随着话音,登云梯上的灵光骤然熄灭,沉重的压力消散。那些卡在半途或刚刚爬起的少年少女们,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充满了不甘和绝望。白光一闪,他们连同那些在广场上被《最炫民族风》震得走火入魔未能起身的人,身影瞬间消失,显然是被传送走了。
偌大的白玉广场,瞬间空旷了大半。只剩下稀稀拉拉几十个成功登顶、气息略显不稳的少年少女,以及广场中央那个依旧扎眼无比的苏翡翡和她身边气鼓鼓、眼神复杂的白怼怼。
“第二关,‘灵犀初现’!”威严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宣布,“展示尔等与天地灵气最本初的共鸣!限时,半柱香!”
展示灵气共鸣?苏翡翡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她懂,就是看天赋呗!她一个根骨平平、只想种田的咸鱼,哪来的什么惊天动地的灵气共鸣?顶多能共鸣一下土壤的湿度适不适合睡觉!
就在她琢磨着是不是该直接躺平等淘汰时,变故再生。
只见广场上空,云雾突然剧烈翻涌,数道璀璨的流光自云台之上射出,精准地落在广场不同方位,化作几面巨大无比、光滑如镜的水幕!水幕之上,灵光流转,符文闪烁。
“为彰显我青云仙宗开明进取、与凡俗同乐之新风尚,本届选拔大会‘灵犀初现’环节,特开启‘仙界水镜直播’!尔等表现,将实时投射于各大仙城水镜之上,供万千修士、黎民百姓品鉴!望尔等各展所长,不负仙缘!”
威严声音的解释,如同又一记重锤砸在苏翡翡脑门上。
直…直播?!还实时投射给整个修仙界的人看?!
苏翡翡眼前一黑。刚才在广场几百人面前社死还不够,现在要升级到全修仙界直播社死了?!这破仙宗是跟她有仇吗?!
“直播?有点意思。”云台之上,一直闭目养神、气息如万年寒冰的玉衡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那双淡漠如琉璃的眸子,极其隐晦地扫过下方广场上那个抱着咸鱼抱枕、一脸天塌地陷表情的身影。他宽大的月白袍袖下,修长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捻动了一下,仿佛在掐算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调整袖口里某个东西的位置?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完了完了完了…”苏翡翡抱着咸鱼抱枕,感觉人生已经失去了色彩。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水镜前,那些修士和凡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哄堂大笑的场景。
“哼!咸鱼,现在知道怕了?”白怼怼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它优雅地理了理被苏翡翡“吼”乱的羽毛,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趁早滚蛋,还能留点体面!不然在全修仙界面前丢人现眼,本鹤都替你臊得慌!”
滚蛋?苏翡翡一个激灵。对啊!直播丢人固然可怕,但只要能退赛,离开这鬼地方,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以后找个山旮旯种田,谁也不认识谁!
“退赛!我现在就要退赛!”她立刻对着空气(希望是负责的长老方向)大喊,“直播我也不参加了!让我走!”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以及水镜上开始流转的画面——其他选手已经开始展示了。
一个少年掐诀,周身腾起温和的绿色光点,如萤火虫飞舞,充满生机(木灵根亲和)。
一个少女轻舞,脚下凝结冰晶,折射出七彩光芒(冰灵根异象)。
还有人引动一缕微风环绕,或让地面细小沙砾震颤……
虽然不算惊天动地,但也中规中矩,引得水镜上开始飘过一些稀疏的、来自不同仙城的文字点评:
“此子木灵亲和尚可。”
“冰灵纯净,不错。”
“风灵根?有点少见。”
轮到苏翡翡了。几十道目光,加上无形中可能存在的千万道水镜前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苏翡翡抱着咸鱼抱枕,赤着一只脚,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被行刑的囚犯。展示灵气共鸣?她有个锤子的共鸣!难道要展示她和咸鱼抱枕的深度灵魂绑定吗?
白怼怼在一旁优雅踱步,鸟眼里满是看好戏的嘲讽,无声地催促:快啊,咸鱼,开始你的表演,让大家开开眼!
压力山大。苏翡翡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结束,赶紧淘汰,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机械地、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悲壮,把怀里的咸鱼抱枕举了起来,对着最近的一面水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职业化的假笑,嘴里干巴巴地蹦出几个字:
“老铁们…点…点个关注?双击…呃…那个…刷个火箭?”
声音干涩,毫无感情,充满了社畜被迫营业的麻木和绝望。
【滴!检测到宿主于大型直播现场进行‘土味直播带货’行为!严重偏离修仙画风!沙雕值+888!奖励物品解锁:‘自热灵米饭(豪华至尊版)’x1!请查收!】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与此同时,苏翡翡手中一沉,那个油光水滑的咸鱼抱枕旁边,凭空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花花绿绿、印着极其醒目广告语的塑料盒子。
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香飘仙界!一口入魂!至尊灵米饭!内含灵植三宝:百年玉髓米、火云椒、冰魄笋!自热即享,仙旅必备!】
苏翡翡:“……”
白怼怼:“……”
广场众人:“……”
水镜前万千观众:“???”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死寂被彻底打破!不是哄笑,而是一种混合了极致荒谬、震惊、以及“这他妈也行?”的集体哗然!
“她…她在干什么?!”
“举着咸鱼…卖饭?!”
“自热…灵米饭?那盒子是何等粗鄙之物!”
“老铁?点关注?刷火箭?此女…此女究竟在说些什么?!是某种失传的古老咒语吗?”
水镜上的文字点评瞬间爆炸,如同瀑布般疯狂刷新:
“??????”
“此女何意?老夫修行千载闻所未闻!”
“哈哈哈哈哈救命!她在卖盒饭?!在青云仙宗选拔大会上?!”
“虽然但是…那灵米饭听起来好像有点香?(来自某个深夜看直播的吃货修士)”
“主播别走!链接呢?!上链接啊!(疑似被凡俗界文化侵蚀的修士)”
“快看仙鹤大人的表情!笑死我了!”
白怼怼已经完全石化了。它那高贵的脑袋彻底宕机,长颈僵直,鸟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苏翡翡手里那个印着“至尊灵米饭”的、散发着廉价塑料气息的盒子,仿佛看到了宇宙的终极奥秘…或者说,终极污秽。它感觉自己的灵禽三观,在这一刻,被眼前这条咸鱼,用那个古怪的盒饭,砸得粉碎。
云台之上,一片诡异的寂静。几位长老的表情精彩纷呈,有震怒,有茫然,有憋笑憋得胡子乱颤。只有玉衡子,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他那双清冷绝尘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捉摸的亮光。他放在膝上的手,极其自然地拢入了宽大的袍袖中,指尖,似乎正轻轻摩挲着袖内某种光滑柔软的织物边缘,上面隐约有七彩的灵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