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飞鹰坠落
直升机毫无停留地从二人头顶掠过，引擎的轰鸣渐远。
萧雨澄和刘凯瑞无奈对视，眼中倒映着彼此方才一瞬清澈的愚蠢——在末世中，竟还对蓝星联邦抱有侥幸和依赖心理？
“太平日子过久了，心态一下转换不过来，唉……”
刘凯瑞拍拍自己的脸颊，内心不断提醒自己现在是末世，以后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他们停在小镇另一头了。”
萧雨澄指着黑暗中悬停的光点：“要过去看看吗？”
刘凯瑞瞥了眼身后的便利店，片刻后嘴角勾起一丝狡猾：“走，跟上去。直升机动静这么大，有怪物也该被惊醒了，肯定优先攻击他们。让他们趟雷，咱们跟着捡漏。要是他们这么大张旗鼓都没事，说明这小镇确实是空的……嘿，等他们离开我们正好可以安心扫货！”
萧雨澄眼中同样闪过一抹狡黠，拍拍他的肩膀：“妙啊～小刘，才末世第二天你就学会算计别人啦？”
“嘿嘿。”
趁着夜色掩护，两人弓身潜行，朝那喧嚣的源头摸去。
……
与此同时，直升机悬停在任务目标别墅上空。
旋翼的巨大噪音搅动着死寂，立即引来民房里、街道上飞奔的影子。几只、十几只…最终是上百只面目腐烂的丧尸被吸引，如同被磁石牵引般汇聚到别墅庭院，望着噪音源抬头嘶吼。
“见鬼！小镇这一片怎么藏着这么多丧尸？”
金素英盯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尸群，面色铁青。
刚看到空荡荡街道上只有两名幸存者时她还以为小镇里没有丧尸，如今看来，小镇的丧尸怕是都聚集到了这一带。
这里是有什么宝贝吸引它们吗？
“西八……”
频道里传来队员们压抑的咒骂，大量丧尸的出现无疑增加了他们的任务难度。
机载探照灯的强光柱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下方黑暗。光束从屋顶扫到窗棂，再扫过黑洞洞的花园，所到之处只有破损的家具和斑驳的血迹。
“山鹰，这里是飞鹰。屋顶未发现目标，重复，目标未出现在预定地点。准备实施B计划。”
机长冷静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
“山鹰收到，执行B计划，小队从屋顶进入地下室搜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注意周围环境，丧尸越来越多了！”
队长说完，机腹微微下沉，强劲的气流吹得屋顶露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
舱门打开，绳索垂落。
“行动！”
队长第一个抓住绳索，滑降至屋顶。紧跟着，爆破手、突击手、医疗兵…四名队员依次快速降下，落地后迅速展开战术队形，警惕地观察着通向建筑内部的黑暗楼梯口。
金素英透过高倍夜视仪，扫过屋顶的队友。她的心跳节奏平稳，但握着狙击枪的手指微微收拢。屋顶空无一人，只有同伴们屏息凝神的身影和远处楼下传来的丧尸嘶吼。这任务从一开始就透着不祥。
“狙击手保持警戒，”队长的声音在耳机里显得异常遥远，“我们下去看看。一层报告。”
五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谨慎而迅速地消失在屋顶那个如同怪物巨口般的黑暗楼梯通道里。
直升机盘旋上升，巨大的噪音和灯光的刺激成了天然的诱饵，将下方庭院里越来越多的丧尸朝着外围吸引过去。
金素英的瞄准镜追随着移动的光圈和下方蠢动的尸群，防止有漏网之鱼进入别墅。
一分钟…两分钟…通讯频道只有单调的电流嘶嘶声。这种死寂在行动中本应熟悉，此刻却让金素英脖颈后莫名升起一股寒意。太安静了。
“队长？听到请回答！一层情况如何？”
她在频道里呼叫。
没有回应。
“猎鹰（爆破手），报告你的位置！你们抵达一层了吗？”
死寂。
这绝不是信号不好！金素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突然！
“轰！”
“哒哒哒……”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急促的枪声从别墅内部炸开！
紧接着是短促而压抑到极致的惨呼！不是被丧尸啃咬的嚎叫，更像是什么东西被瞬间挤压、拖拽时喉咙里本能发出的绝望哀鸣！声音瞬间又被更大的墙体崩塌的轰鸣掩盖！
“什么声音？！里面发生什么了？！”
她几乎要对着麦克风吼出来。瞄准镜徒劳地在黑暗的窗口间扫视，除了坍塌的粉尘涌出，什么也看不见。
“轰——”
又是一声巨响，仿佛连整栋别墅都在呻吟颤抖。
一个硕大的黑影伴随着碎石和木屑，猛地从一楼某个窗户里爆裂飞出！
那竟是突击手！
但此刻的他身体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像被巨大的力量凌空撕扯，只有一只脚还勉强勾在碎裂的窗框边缘，下一秒就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掼在碎石地面上，发出一声骨肉碎裂的闷响，再无声息。
金素英的瞳孔瞬间收缩！瞄准镜剧烈晃动，她强迫自己稳住呼吸。
房子里面的绝对不是丧尸！
“警告！一层有怪物！重复，一级威胁！请求火力支援！撤退！飞鹰，撤——啊！！！”
队长混乱的声音陡然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最后的呼叫瞬间被一声短促而撕裂的高频惨叫掐断，紧接着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叽……咯吱……”声，仿佛……仿佛有巨大的蟒蛇在吞咽猎物，又混合着骨骼被嚼碎的可怕动静！
冷汗瞬间浸透了金素英的后背。屋顶的入口处传来了极其细微的、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一个巨大的、覆盖着诡异粘液的阴影从楼梯口爬了上来？不，是“涌”了上来！它的轮廓……
难以形容！
“目标！开火！”
金素英几乎是凭借本能嘶喊，同时狠狠扣下扳机！12.7毫米的重型狙击弹咆哮着出膛！
“砰！”
子弹命中了那刚刚涌上屋顶边缘的巨大阴影的一角！然而预想中血肉横飞的画面并未出现！子弹像打进了极具韧性的超厚橡胶轮胎或者湿软的淤泥层，发出沉闷的“噗嗤”声，只溅起一小滩墨绿色的粘稠浆液！那阴影的动作甚至没有丝毫停滞！反而像是被激怒了！
“西八！什么鬼东西？”
直升机驾驶员也通过机载光电探头看到了下方屋顶骇人的景象——那是……触手？！
无数条深褐近乎黑色的、布满疣状凸起和狰狞吸盘的巨大触手从黑暗的楼梯口蜂拥而出！
它们无视了金素英的射击，其中几条猛地缠住了离楼梯口最近的医疗兵！吸盘紧贴着他的作战服和皮肤，发出令人作呕的“嗤溜”声！
医疗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极点的惊叫，就被触手以恐怖的力量瞬间挤压、拉回！整个人被拖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楼梯黑暗之中，只有一只靴子和他的医疗包留在了原地。
“救我！”
最后一名队员绝望地对着直升机方向大喊，一边回身疯狂扫射，一边试图奔向屋顶边缘。
但他的射击如同打在史莱姆上，毫无效果。几条灵活而粗壮的触手如同深海的巨型章鱼捕食海鱼，闪电般缠住了他的双腿，猛地将其掀翻！他重重摔倒在露台上，挣扎着向边缘爬去，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几道模糊的血痕。
“不——”
更多的触手瞬间包裹而上，如同包覆猎物的蛛网，将他猛地拖了回去！他最后的惨叫声被黑暗彻底吞没。
金素英的狙击支援完全无效！从队长发出警告到屋顶彻底空无一人，只有残留的血迹、破碎的装备和几只孤零零的靴子，以及那些在冰冷的探照灯下兀自扭动伸缩、覆盖着粘液的可怖触手尖端……
她的队友，五人全部阵亡！
她甚至没能看清怪物的全貌！
“西八！！”
驾驶员声音都变调了，带上一丝哭腔，慌忙拉起操纵杆，“飞鹰上升！脱离接…”
话音未落！
“轰隆隆隆——”
别墅底层的整面承重墙猛地向外爆裂开来，如同引爆了一颗巨大的炸弹！
烟尘弥漫中，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身影终于显露了部分真容——
那是一个难以名状的、蠕动着的、仿佛由无数纠缠的、覆盖着硬壳的肌肉纤维和粗大角质触手组成的巨大核心！
它的一部分刚刚强行撕裂了建筑结构冲了出来。那核心上似乎还有半张未被完全消化的、扭曲的人脸轮廓！
但最致命的是，数条远超屋顶触手粗壮、如同巨蟒的超级巨触冲天而起！
其中两条巨触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精准地、狠狠地抽打在悬停在低空的直升机尾部旋翼和机体侧面！
“喀嚓——！铛——！”
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金属断裂声伴随着引擎的凄厉哀鸣同时响起！直升机的尾桨瞬间化作漫天碎片激射！
“失控！失控！我们被击中了！”
驾驶员和副驾驶的惊呼和警报声瞬间淹没在剧烈的爆炸和撕裂声中！
金素英感觉整片世界都在疯狂旋转、坠落！
强烈的失重感将她狠狠甩离座位，又重重撞在舱壁上。她眼前一黑，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心脏狂跳的轰鸣和机体解体的死亡咆哮。
失去控制的机体如同断线风筝，打着旋儿，冒着黑烟和电火花，朝着不远处的街道撞去。
“坠机了！”
这是金素英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