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骑士,从抚养血族徒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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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训练成果与相处成果

接下来的半个月,木屋外的庭院,成了这片宁静乡野中最独特的风景。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戈斯便会用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沙哑声音,将还在被窝里与烤肉串搏斗的莉莉丝准时叫醒。

然后,一场“血族公主大战乡下野鸡”的喜剧,便会雷打不动地准时上演。

莉莉丝的成长是肉眼可见的。

从最初的手忙脚乱、被鸡追着满院子跑,到现在,她已经能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在躲避戈斯随手扔出的石子的同时,用左手的钝匕首,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在不伤及鸡身分毫的情况下,利落地割断其脚上绑着的细麻绳。

她对【猎人之道】的天赋,在一次次的实践中,正被飞速地兑现。

甚至猎人的基础呼吸法,已经快到了二阶【共感】了。

但每当她切换到右手的木剑时,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守护的格挡总是慢半拍,攻击的劈砍也总是力不从心。

对她而言,用武器去伤害敌人是本能,而用武器去守护一个“弱小”的目标,却需要克服骨子里的掠食者天性。

这需要的是“意志”,而非“本能”。

在莉莉丝训练的间隙,戈斯自己也会拿起那柄老旧的长剑,缓慢但标准地演练着基础剑术。

他的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每一次转身都显得步履维艰。

身体并没有随着训练而变好,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开始逐渐变差。

庭院里,一幅奇特的画面就此定格:

一个正在努力变得更强的新生,和一个正在与衰败做最后抗争的暮年。

莉莉丝的每一次进步,都与戈斯的每一次咳喘形成鲜明对比,充满了希望与悲凉交织的美感。

黄昏时分,训练结束,晚餐的“主权”也完成了交替。

“我……我来!”晚饭时间要到了,莉莉丝总会抢在戈斯之前,一头扎进了简陋的厨房,这是她昨天就定下的“规矩”。

她会模仿戈斯的样子做饭,但因为经验不足而一波三折。

切菜时,会因为不知道如何控制力道,而把戈斯那本就破旧的菜板,切出一道崭新的口子;

生火时,又会因为放了还带着潮气的木柴,弄得满屋子都是呛人的浓烟,把自己熏得眼泪汪汪,像一只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白毛团子。

戈斯会坐在一旁,不出声,不帮忙,只是静静地看着,让她自己去解决这些本该由她自己面对的麻烦。

只有在她手忙脚乱快要把房子点着的时候,才会用平静的声音提醒一句:

“火焰要烧到屋顶了,就不要继续加木柴了。”

最终,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现在的莉莉丝已经可以端上一锅虽然卖相依旧可疑,但至少没有烧焦、也没有咸得发苦的鸟肉汤。

戈斯尝了一口,沉默了片刻,然后用行动给出了最高评价——他多喝了半碗。

看到这一幕,莉莉丝瞬间忘记了所有的辛苦和狼狈。

她得意地挺起小胸脯,双手叉腰,用一种“怎么样,本血族千金就是比你这个老头厉害吧”的表情,骄傲地宣布:

“哼!从今天起,家里的饭,我包了!”

晚饭过后,莉莉丝已经可以从容熟练地自己烧水洗澡了。

运水往返、烧火添柴、试探水温。

甚至她会花很长时间,用戈斯自己用长剑雕刻而出的简陋木梳,一遍又一遍地,认真地梳理自己那头如月光般柔顺的银白长发。

她还会小心翼翼地、用手搓洗那件戈斯为她缝制的新连衣裙,尤其是有着红色和灰褐色刺绣的衣角和袖口,以及那白色的月亮与星星,洗得格外仔细。

最后像个小主妇一样,郑重地把它晾在屋外的绳子上。

而每当这时,戈斯便会坐在昏黄的油灯下,用他那布满老茧、止不住颤抖的手,做着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缝补那件早已破烂不堪、残留血污的血族千金旧礼服。

布料早已腐朽,很多地方一碰就碎。

他只能用最柔软的鹿皮,小心地从内侧进行加固;

用最细的针线,一点点地将那些断裂的华丽蕾丝边重新连接。

这个过程对他来说极其困难,每一次穿针,都需要他屏住呼吸,压下胸口的剧痛,止住颤抖的手。

他会时不时地停下来,用手捂住嘴,压抑住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生怕惊动了院子里那个正在享受片刻宁静的小家伙。

他在缝补的,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更是莉莉丝破碎的“过去”与“尊严”。

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将她那份属于“公主”的记忆,重新完整地还给她。

而到了夜深人静。

莉莉丝蜷缩在自己的小床上,身上盖着那张温暖的鹿皮。

她因为兴奋而有些睡不着,小声地、带着一丝试探,朝着隔壁床那个沉默的黑影问道:“喂,老头……”

“嗯?”黑暗中传来戈斯沙哑的回应。

“今天……我去给那个讨厌的碧娜送野菜了。”莉莉丝小声地汇报埋怨着,“她还是那样,冷冰冰的,收下东西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哼,果然是个讨厌的女人!”

“还有……村长家的胖小子,又给了我一颗糖。我……我这次没扔掉,但是也没吃,放在桌子上了。他们……他们好像都不怕我。”

戈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莉莉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底许久的问题。

“老头,如果……如果他们知道我是血族,会怎么样?”

黑暗中,只剩下窗外微弱的虫鸣。

许久,戈斯那平静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那我们就不让他们知道。在你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之前,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那……如果暴露了呢?”莉莉丝追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戈斯再次沉默了。

他似乎在思考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最后,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说:

“那就逃,逃都多远多好。”

“那你会跟我逃吗?”莉莉丝似乎有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迫切追问。

戈斯沉默良久,最后简短地嗯了一声,以做回答。

这句话,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热血的承诺,却像一股最温暖的泉水,瞬间击中了莉莉丝的心。

她愣住了,黑暗中,那双猩红色的眼瞳,一瞬间睁得很大很大。

随即,她将被子猛地蒙过头,整个身体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

黑暗中,传来了她那压抑不住的、如银铃般细微的咯咯笑声。

她抱着戈斯那件带着老人气息的旧衬衫当做抱枕,在无尽的安心感中,带着对“明天”的期盼,沉沉地睡去。

当整个世界都归于寂静,戈斯脸上的平静却消失了。

他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剧痛如同燃烧的烙铁,让他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每一次心跳,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那被龙炎诅咒的伤口上,提醒着他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残酷事实。

他感受着心脏某处那教导莉莉丝然后从传承法典获取的几缕静静蛰伏的【纯净气血】,它依然顽固,却也依然孤单,始终没有融入体内。

“三个月……”戈斯在剧痛的间隙中,艰难地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或许是……太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