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郑泌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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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放榜游学

“见过父亲!”

郑兆安看到郑泌昌,人憔悴了不少,但精神亢奋。

改稻为桑,如大山般压下来,郑兆安很担心,父亲会被压倒。

从他状态来看,至少稳住了。

“你看看这份密信吧。”

郑泌昌揉着红肿的眼睛,让郑兆安翻看密信。

熟悉的字迹,郑兆安立马想到了罗龙文。

上次提出毁堤淹田,贱买稻田。

这一次,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通读一遍,郑兆安面色如常,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们,果然上当了!

与民争利,穷苦大众无钱无势,无法与之斗。

与皇帝争利,皇帝可有太多手段来拿捏他们了。

“父亲,不用管它,新安江大堤的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郑兆安提醒道。

“我这次回来,就是主抓这件事。”

郑泌昌认可二儿子的建议。

“明天就放榜了,你不担心么?”

郑泌昌关心道。

“我很有信心。不过,父亲,您知道朱浣纱么?”

郑兆安想起隔壁座位的女孩,问道。

随后,他又详细描述了一下朱浣纱的情况。

“哦,她呀,我知道!”

郑泌昌主政浙江两年,地方权贵,他早已认全。

在浙江省,没有亲王、郡王,反倒是有几户奉国将军。

朱浣纱,便是其中一位奉国将军的嫡女。

郑兆安不理解,这个级别的宗室爵位,已经很低了。

这么低的爵位,不至于让知县如此隆重对待吧?

要知道,低级别的宗室爵位,对地方没有实质权力和影响力。

缺失了这两项,他们已经不被视作“权贵”。

再加上朝廷对他们管理严格,更是严禁干预地方事务。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郑兆安需要认真提防这个丫头。

“回去好好准备,等待明日放榜!”

郑泌昌简单聊了几句朱浣纱,便让郑兆安返回休息。

回到东二院,郑兆安依旧挑灯夜读。

两位娘子红袖添香,陪着他到三更天。

只是,郑兆安谢绝了她们的服侍。

刷牙洗脸这些事情,他还是喜欢自己动手。

该让她们动手的时候,郑兆安绝不会客气的。

好在床够大,睡了四个人,也不算拥挤。

雄鸡啼叫,春桃早早起床,准备看榜所需的一切。

钱禄起得更早,指挥着家奴,将数辆马车整备好。

本来,只有郑兆安要去看榜,准备一辆马车即可。

老爷回来了,也要去,又增加一辆。

夫人见老爷如此重视,提出一家老小咸去。

于是,数辆马车一字排开,一大家子同去。

考试在城隍,放榜也在此处。

钱禄指挥着将车队停好,站在马车上,登高望远。

不用挤在名单前,就能看到名字。

除了和他们一样亲自前来的,还有很多徒步赶来,挤在前面的寒门学子。

他们忍受着还未散去的寒冷,感受着周围异样的目光。

换了便服的郑泌昌心中感慨,看着这群孩子,他就曾是其中的一个。

回忆那段艰苦岁月,他专心致志学习,汲取课本一切。

父亲问他,为何要读书。

他曾理所当然地回答,读书当官。

如今,身居高位,父亲的疑问还在耳畔回响。

郑泌昌此时想要回答,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唯觉百味杂陈。

从世俗的角度,他无意是标准答案。

很多时候,读了书,能中个举人,已经是万难。

更不要提,像郑泌昌这样成功,主政浙江,成了一方诸侯。

郑兆安也在感慨,他看到的是泾渭分明,是权力对人的异化。

还有那个奇特的梦境,或许是因为那段时间太累,故而恍惚做了白日梦吧。

吉时已到,县榜贴上。

官差拦着,将翘首以盼、骚动不已的学子们阻挡在县榜之外。

待到张贴完毕,他们立马撤退。

众多学子如潮水一般,迅速围上前去。

还有识字家奴,替家里少爷老爷查看榜单情况。

郑兆安站在马车上,眺望榜单。

他努力了那么久,就差这一哆嗦了。

他眯着眼,心中的紧张已经让他镇定下来。

目光逡巡,如他所料,排名第一,便是他郑兆安。

紧随其后的,是朱浣纱。

至于四处活动的沈砚冰,郑兆安没看到名字。

两位娘子跟出来,指着榜单上的名字,恭喜相公通过县试。

春桃更是喜笑颜开,欢呼雀跃,把马车跳得前后左右晃动。

郑兆安立马让春桃安静下来,封了赏钱。

相比杨金水,他这点钱不多,但是好彩头。

“二少爷,老爷问您,是启程回府,还是大摆宴席?”

钱禄小跑过来,问道。

“启程回府。”

郑兆安招呼两位娘子,钻进马车里面。

太阳出来了,寒冷还没完全消散。

朱浣纱也坐在马车内,透过小窗,看到了自己的名次。

同样,她也看到了启程离开的布政使的车队。

“哦,原来是他家的孩子。”

朱浣纱扒拉着红唇,女儿身打扮的她,眼里闪过智慧光芒。

放榜结果已经出来了,郑兆安谢绝了父亲宴请宾客的想法。

若是过了院试,得了秀才身份,那才值得庆祝。

不必想那么远,郑兆安还有一道道难关要过。

目前,他最在意的事情有二:游学和文书。

前者,在回来的路上,郑泌昌就已经允了。

不过,鉴于浙江倭寇横行,他的游学必须加强安保。

至于盖大印的文书,那还不是顺手的事情。

若是政令,单独盖布政使的大印,只在布政使司范围内有效。

若要推行改稻为桑的国策,那需要三司同时用印。

盖大印的时候,郑兆安特意跟在一旁。

眼看父亲提起大印就要盖,赶紧出言提醒。

“父亲,这个大印最好缺一角,否则若是失窃被盗,恐被人拿来为非作歹。”

郑兆安建议道。

“还是我儿思虑周全。”

郑泌昌抽出一张废纸,遮住一角。

蘸饱印泥,红彤彤的布政使大印用力压下,就盖在了空白文书上。

只是,它缺了一角,若非细看,还真发现不了这个细小的缺陷。

没有大摆宴席,但家中还是举行了隆重的小宴会。

郑泌昌举杯,恭喜郑兆安通过县试。

同时也劝诫郑兆安,戒骄戒躁,不断努力,再创辉煌。

一旁的周氏,看着只知道埋头猛吃的大儿子,脸上笑容洋溢,心里略微酸楚。

这饭有那么好吃么,平时是缺了他的吃喝,还是缺了他的穿衣?

他最瞧不上的二儿子,反而最有出息。

再看看另外两个儿子,希望他们能早些启蒙吧。

这仅仅是家宴,但想要钻营的官员、商人们,就像找到鸡蛋缝儿的苍蝇,群拥而至。

没有给他们安排位置,于是放下礼物,喝了杯酒便走。

钱禄认真记录着,这便是众人前来的目的。

郑泌昌大人或许记不住谁来送过礼,但谁没来,他心里门清。

郑兆安无力改变这些,他只能借口吃饱了,返回东二院。

因为他出风头,芸娘和如烟姑娘也兴有荣焉。

不等她们再单独小聚,春桃就开始收拾行囊。

“二位娘子,这段时间,也是辛苦你们了。”

郑兆安一一握手,很软,很热,算是犒劳吧。

而郑兆安的手,很冷,很冰,像冬天的冰棍。

“我还要夜读,明早出发游学,你们明天回干爹那里去。”

郑兆安回到书桌前,翻开课本。

两女很自觉地走到郑兆安左右,为他揉肩敲背,添水磨墨。

可惜没有旖旎之情,否则,好一副才子佳人伴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