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迷雾海域
“元狩四年！”
尽管这四个大字只是一闪而逝，但却已深深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霎时间，陶九川感觉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在此刻瞬间凝固。
元狩四年？！
那是……
那是汉武帝刘彻的年号！
是后世！
而此刻还是秦始皇掌权的时期，两者至少相隔了百年光阴！
这样一块刻着后世年号的玉佩，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徐福东渡的童男童女身上？！
徐福，还有他手底下的方士们到底在做什么？！
这艘船，这趟东渡，究竟牵扯着何等超越时空，足够颠覆认知的恐怖秘密？！
巨大的荒谬感，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立刻淹没了陶九川。
失神间，他握着玉佩的手猛地一颤，几乎要脱手而出！
“延舟？看完了吗？这玉到底…”
见此情形，公孙廉的声音适时响起，见他脸色煞白，不禁关切地问道。
“啊？”
听到公孙廉的话，陶九川猛地回过神来，心脏在胸腔内狂跳。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压下几乎要崩溃，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动作快得近乎粗暴地将玉佩塞回阿玉手中！
“没…没什么，鹏越兄！玉很好，君房先生真是大方！”
陶九川转身，他的嘴角极力向上扯动，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干涩解释道：
“可能是…可能是我刚才在下面受了点风，头有些晕。”
“阿玉很乖，你看顾好她。我…我得先回去歇息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甚至不敢再看阿玉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
仿佛再多待一秒，那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就会从他颤抖的嘴唇中脱口而出！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对着公孙廉仓促地一拱手，便脚步踉跄地冲出了温暖的舱室，身影迅速涌入黑暗的通道之中。
“延舟？！延舟！”
公孙廉呼唤着名字追到门口，却只看到好友消失在拐角的背影，那仓皇的姿态简直前所未见。
望着眼前的一幕，他不禁浓眉紧锁。
他回身看向妹妹，又低头盯着她手中那块失而复得的玉佩，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一块玉而已…延舟他…到底怎么了？”
公孙廉喃喃自语道，一股莫名的忧虑顿时爬上心头。
室内的阿玉紧紧握着玉佩，小脸上也满是困惑和一丝被那慌乱气氛感染的不安。
…
幽深黑暗的通道内。
陶九川背靠着粗糙的舱壁大口喘着粗气。
后背的冷汗不知何时浸透了内衫，紧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
怀中的岁史鱼骨依旧散发着持续的嗡鸣，仿佛在无声地警告。
而这股灼热与冰冷交替的诡异温度，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元狩四年…元狩四年…”
回想起玉佩上的内容，陶九川就感到一阵深深的迷惘。
这四个字，就如同一种未知的诅咒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冲撞！
为什么鱼骨会在那间密室丹房里失灵？就好像被无形的力量屏蔽？
它又为什么偏偏会对阿玉这个刚回来的小女孩，以及徐福所赐予的玉佩产生如此明确的反应？！
枯骨，徐福，还有那所谓的“育灵舟”…
这艘看似庞大坚固的蜃楼巨舰，其内部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未知的真相？！
徐福的东渡，或许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寻找仙山。
这更像是一场指向深渊，亵渎时间的神秘旅程！
稍稍冷静下来后，他很快回到自己那间狭小冰冷的舱室。
进入室内，陶九川死死闩上门栓，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黑暗中，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密室！船底的密室绝对有问题！
鱼骨的失灵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常！
那绝非幻象！
徐福一定用了某种他无法理解，甚至可能涉及时间或空间层面的诡异手段，遮蔽了真正的核心！
那间破败丹房，很有可能就是一道更加高明的，专门针对他这种探查者的障眼法！
真正的真相，必然就藏在密室更深层，也更隐秘的角落！
想到这里，陶九川脸色瞬间骤变，重重一拳砸在地上。
三次！整整三次！
他试图接近真相，却每次都被无形的力量阻挡在外，还被徐福引入歧途，像个被戏耍的棋子！
心中的挫败感渐散，一股更强烈的执念涌上心头。
“我的时间不多了！”
神鼋引路，蜃楼号正紧随其后。
按照徐福所言，他们不日即将驶离亡海，进入传说中的“迷雾海域”！
而徐福口中的东渡第二劫的“鲛人夜袭”，便是整支船队迫在眉睫的生死考验！
“鲛人夜袭…这恐怕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陶九川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
虽然很早就有这个危险的想法，但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迎来了这一天！
混乱！
只有在这场足以席卷整艘巨舰的混乱厮杀中，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凶残的“鲛人”吸引时，他才有机会摆脱监视，再次潜入船底！
从而趁着方士们自顾不暇，阵法守卫松懈之际踏入大阵，或许就能真正突破那层障眼法，触碰到被隐藏的核心！
不过机会稍纵即逝，必须提前谋划！
他需要提前弄清楚徐福对“鲛人夜袭”的防御部署！
徐福曾提过，鲛人不可能被赶尽杀绝，唯一办法便是调动全部士兵尽可能的阻碍。
但“鲛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们如何攻击？弱点何在？
这些关键信息，恐怕只有方士内部的人员才有资格知晓。
他放好鱼骨，缓缓走到舷窗边，望向窗外渐渐远去的亡海海面。
“明天…必须找个机会，从那些方士口中，撬出关于‘鲛人’的实情！”
他低声自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
无论是旁敲侧击，还是利用身份施压，甚至冒险接触韩终或枯骨…他必须得到情报！
怀着这个沉重的念头，陶九川和衣躺下，却毫无睡意。
岁史鱼骨也在他的怀中沉寂下来，表面依旧残存着一丝冰冷。
而在陶九川无法安眠之时，蜃楼号正紧紧追随着前方的巨大身影，即将来到一片陌生海域。
只见巨鼋劈开墨色的死寂海水，坚定不移地游向亡海的边缘。
在亡海与迷雾海的交界处。
浓重得宛如实质的灰白色雾气，好像一座巨大的城墙，在遥远的海平线上隐约浮现。
雾气深处，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的阴影在蠕动，传来若有若无的诡异声响。
巨鼋庞大的身躯搅动着雾气，率先一头扎进了那片能见度不足十丈，危机四伏的迷雾之海！
蜃楼号的巨大船首，也随之缓缓没入那片吞噬一切的灰白之中。
第二劫，已至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