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观测效应（草莓慕斯事件）

晨雾还未散尽，陆明川的脚步声已经在烘焙社走廊响起。他拎着实验室器材箱推开门的瞬间，粉紫色晨曦里浮动的糖霜粒子让他打了个喷嚏。

“阿嚏！“

林小满从操作台后探出头，鼻尖沾着草莓酱像颗熟透的莓果：“陆大学神也会中招呀？“她晃了晃筛糖粉的绢罗，“这是刚研发的春日限定——樱花魔法攻击！“

陆明川放下器材箱，白大褂衣角扫过满地狼藉。七种型号的搅拌碗呈放射状排列，电子秤屏幕显示着「ERROR」，最离谱的是冰箱门上贴着「请勿投喂实验样本」——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百颗草莓标本。

“根据食品安全条例第四章......“

“停！“林小满突然把冰凉的金属勺贴在他唇上，“今天的入社培训是试吃环节～“她掀开玻璃罩，三层慕斯蛋糕在晨光中颤动，最顶层的草莓切片薄得能透出血管纹路。

陆明川后退半步，后腰抵住恒温水浴锅。“我需要实验服。“他抽出无菌手套的动作像在准备解剖，却在看到蛋糕侧面流淌的草莓酱时喉结微动。

林小满憋着笑看他用游标卡尺测量蛋糕直径，温度计插入慕斯芯时，融化的奶油顺着银色金属流下来。“38.6℃，“他皱眉盯着读数，“超过口腔温度会导致味蕾敏感度下降17%。“

“陆明川！“她气鼓鼓地夺过温度计，“你上辈子是机器人吗？“发间草莓发卡突然松动，擦过他解开的衬衫领口。那颗褐色小痣在晨光里晃了晃，像落在雪地的咖啡豆。

空气凝滞三秒后，陆明川突然打开器材箱。离心机嗡鸣声里，他铺开十支试管：“从糖度、粘度到多巴胺分泌指数，我会建立完整的感官评价体系。“

林小满看着他把慕斯蛋糕分解成分子结构，忽然将沾着奶油的食指按在实验记录本上。“那这个参数呢？“粉红色指纹在雪白纸页绽开，“心跳加速指数？“

试管架哐当倒地。陆明川用镊子夹起被污染的纸页，耳尖却泛起珊瑚色：“今天开始，每天试吃三次，每次间隔四小时。“

暮色染红操作台时，第十七块草莓慕斯宣告失败。林小满趴在糖粉堆里，看陆明川在Excel表输入数据。屏幕蓝光映着他侧脸，睫毛在鼻梁投下栅栏状阴影，将那些「PH值」「固形物含量」的字段切割成谜题。

“第17次实验，“他推了推护目镜，“糖度应降低5%，吉利丁用量增加0.3克。“钢笔尖突然停顿，“以及...草莓切片角度建议调整15度。“

林小满猛地坐直，打翻的香草精在桌面画出银河：“你连草莓怎么切都要管？“

“截面细胞破裂程度影响风味物质释放。“陆明川转动解剖刀般的餐刀，草莓在他掌心绽成五瓣花，“就像铯原子钟的振荡频率决定时间精度。“

玻璃窗突然被雨点砸响。林小满看着他的白大褂被夕阳镀上金边，解剖草莓的动作优雅如执手术刀，忽然抓起案板上的草莓蒂按在他胸口：“陆医生，请问这颗心脏还跳吗？“

雨声骤然放大。陆明川握住她沾着果汁的手腕，护目镜滑到鼻尖，露出冰川裂隙般的瞳孔：“正常心率每分钟72次，现在...“草莓汁顺着腕骨滴在实验服编号上，把「07」染成血色。

警报声撕裂雨幕。老式冰箱冒出青烟，林小满赤脚就要冲过去。“导热系数！“陆明川拽回她时打翻糖罐，两人跌进面粉堆里。防烫手套擦过她脚踝，在白皙皮肤留下红痕。

等修好压缩机已是深夜。陆明川摘下沾满奶油的橡胶手套，发现林小满蜷在操作台边睡着了。她手背的烫伤贴着新换的星星创可贴，睫毛上还挂着打哈欠留下的泪珠。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命名为「感官数据」的文件夹。加密的子文件夹里，十七张草莓慕斯照片按照时间排列，最后一张的备注写着：「试验品17号，嘴角沾奶油概率100%」。

月光突然照亮她手边的素描本。陆明川看到某页画着穿白大褂的卡通小人，头顶对话框里飘满草莓符号。当他发现小人喉结处特意点了颗痣时，钢笔尖在实验记录上洇出墨团。

“唔...糖度再加...“梦呓中的林小满突然抓住他袖口，蓝宝石袖扣硌着她发烫的掌心。陆明川僵在原地，直到她嘟囔着「讨厌的数据狂」翻了个身。

晨光初现时，林小满被浓郁草莓香唤醒。操作台上摆着第18号慕斯蛋糕，切割面呈现完美的斐波那契螺旋。糖霜写着分子式C₅H₅O₅，旁边实验报告标注着：「心动加速度实验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