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木子的抗拒与怀疑
李木子在下坠过程中突然意识到一个荒谬的事实——她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自己“吃掉“的守护者。裂缝中的星云空间比她想象中宽敞得多，此刻她正以慢动作穿过一群悬浮的记忆碎片，活像闯进了某个精神世界的垃圾回收站。
“这可比蹦极刺激多了。“她自言自语，声音在虚无中形成七彩泡泡飘散开来。某个泡泡撞上记忆碎片，突然播放出她三岁时尿裤子的高清影像。
“拜托，能不能给点尊严！“李木子徒劳地拍打其他泡泡，结果激活了更多黑历史：小学文艺汇演上忘词的瞬间，第一次尝试化妆像被揍了两拳，还有去年偷偷给校草写的情书...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干脆闭眼装死时，下方传来熟悉的电子音：“根据《安珀利亚治安管理条例》第37条，禁止在公共空间裸体漂浮——哦是你啊。“
白绒倒挂在一条发光藤蔓上，警帽居然还稳稳戴着。他的制服被阴影腐蚀得破破烂烂，露出下面半透明的身体，像只被啃过的水晶萝卜。
“我哪裸体了？！“李木子下意识捂住胸口，发现衣服确实被星云溶解了大半，只剩几缕布条顽强地坚守岗位。
“给。“白绒甩来一团会自己编织的发光苔藓，“心灵深渊特产的羞耻遮布，能根据穿戴者的尴尬程度变换厚度。“
苔藓缠上李木子的瞬间变成了一件荧光卫衣，背后还浮现出发光的“忧郁之花“艺术字。更气人的是，衣服下摆自动延长成了裙子，显然是感应到了她此刻爆表的羞耻值。
“谢谢哦。“李木子翻了个白眼，“所以这就是心灵深渊？比我想象的...粉？“
确实，周围漂浮着大量粉色泡泡，每个里面都是她人生中的快乐片段。奇怪的是，这些泡泡全被黑色锁链缠绕着，像被囚禁的气球。
白绒用警棍戳破一个泡泡，里面立刻传出李木子五岁生日会的欢笑声：“初代守护者的阴影能量污染了你的积极记忆。看——“棍尖指向锁链上的铭牌，上面刻着「不值得拥有」的细小文字。
李木子突然注意到白绒的异常：“等等，你怎么能在这里使用警械？而且你说话方式...“
兔子警官的三瓣嘴扬起狡黠的弧度：“因为这里是我的出生地啊，搭档。“他摘下警帽行了个夸张的礼，“欢迎来到你的潜意识垃圾场，这里存放着所有你试图遗忘的——卧倒！“
一道黑影利箭般射来，将刚才的位置击穿成马蜂窝。锁链上的铭牌疯狂震动，发出刺耳的嘲笑声：“忧郁废物！社会累赘！不如消失！“
“哇哦，“李木子趴在漂浮的书本上，“我的内心小剧场比想象中暴躁。“
白绒从耳朵里掏出迷你手电筒——那其实是李木子七岁时用的兔子头圆珠笔：“抓紧了，我们要来个记忆冲浪！“
没等她反应过来，白绒就朝脚下扣动扳机。圆珠笔喷出彩虹色墨水，在空中形成滑道。他们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摔上滑道，在无数记忆碎片间疯狂穿梭。
“这比迪士尼漂流刺激十倍！“李木子的尖叫变成一连串音符飘在身后。
“左边转弯！“白绒大喊，“要撞上你的黑历史区了！”
他们在撞上前任数学老师秃头的瞬间急转弯，一头扎进某个记忆片段。李木子滚了三圈才停下，抬头看见自己十三岁的背影正躲在被窝里哭。
“啊，父亲外遇曝光那天。“现在的李木子盘腿坐下，看着年幼的自己把鼻涕全抹在兔子玩偶上，“说起来，那个玩偶后来去哪了？“
白绒的耳朵突然僵直：“等等...那不是普通玩偶！“
记忆中的画面突然扭曲。小木子怀里的玩偶右眼闪过红光，用父亲的声音说：“别哭了，爸爸带你去个好地方。“现实中从未发生过的情节上演了——玩偶牵着小木子的手走向阳台，而卧室门缝下，真正的父亲正在焦急拍门。
“什么鬼？！“李木子跳起来，“这根本没发生过！“
白绒的警棍发出警报：“记忆被篡改了！有人在你的核心创伤里植入虚假情节！“
他们追着幻象冲出记忆碎片，来到一片由无数镜子组成的迷宫。每面镜子都反射出不同版本的李木子：穿着病号服的她，拿着美术奖的她，还有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右眼装着摄像头的她。
“找到真相之镜。“白绒的警棍变成雷达，指针疯狂旋转，“它应该被藏在...“
“那边！“李木子指着迷宫中心。唯一没有反射影像的镜面上贴满了医院便签，最醒目的是张泛黄的安乐死同意书。
他们拨开漂浮的记忆残渣冲向中心。就在即将触碰到镜子的瞬间，整个迷宫突然坍塌。镜子碎片化作利刃袭来，白绒一个飞扑将李木子护在身下，后背顿时扎满碎片。
“白绒！“李木子手忙脚乱地想帮他拔碎片，却发现它们正在融入兔子警官的身体，“你在...吸收我的记忆创伤？“
白绒痛苦地蜷缩起来：“职业...病...“他的身体开始闪烁，时而变成玩偶，时而恢复兔子形态，“我是你创造来...承受痛苦的...容器...“
李木子胸口像被重锤击中。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白绒总是恰好出现在她每次崩溃的时刻，为什么他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这个幻想朋友从七岁起就默默承担着她所有不敢面对的记忆。
“够了！“她一把抱住闪烁不定的白绒，额头贴上他的，“从现在起，我的痛苦我自己来扛。“
守护者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所有镜子碎片从白绒体内飞出，在空中重组为完整的真相之镜。镜中终于显现出医院天台的真实画面：
七岁的木子确实站在边缘，但身后是那个右眼闪红光的玩偶在推她。千钧一发之际，父亲冲上来抢走玩偶扔下楼，而这份签过字的安乐死同意书，其实是给玩偶的“死刑判决“。
“那个玩偶...是初代守护者的阴影载体？“李木子声音发抖。
白绒虚弱地点点头：“它想通过控制历代守护者...重建初代的黑暗王国...“
镜子突然映出当下现实世界的画面：李木子的母亲正被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按在床上，而她手中紧握的，正是那个右眼闪着红光的兔子玩偶。
“妈！“李木子扑向镜面，却穿了过去。她发现自己站在现实世界的医院走廊上，身体呈半透明状态。白绒紧随其后，但明显虚弱得多——他的爪子已经无法触碰现实物品。
“时空穿梭副作用。“白绒尝试捡起掉落的病历本，手直接穿了过去，“我们只有十分钟左右。“
病房里传来机械的电子音：“患者出现严重幻觉，建议加大镇静剂量。“
李木子从门缝窥视，血液瞬间冻结——母亲手腕上缠绕着与她一模一样的黑金纹路，而主治医生的胸牌上赫然印着“记忆矫正中心“的标志。
“他们不是普通医生！“白绒的耳朵警觉地竖起，“看那个！“
墙角监控器的红光与玩偶眼睛如出一辙。更可怕的是，当医生转身时，白大褂下露出金属质感的机械手臂。
“卧槽，终结者？“李木子脱口而出。
白绒的鼻子抽动：“是记忆猎人！专门狩猎守护者血脉的组织！“他指向病床下方，“那个玩偶在吸收你母亲的守护者能量！“
确实，玩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而母亲的生命体征却在减弱。李木子冲上前去，却再次穿过实体。
“用印记！“白绒大喊，“想象自己是桥梁！“
李木子将胸口的黑金印记按在母亲手腕的纹路上。刹那间，两个守护者的意识连通了。她看到母亲记忆中的画面：自己每次抑郁发作时，母亲手腕上的纹路都会浮现；父亲离开不是因为有外遇，而是去追查这个迫害家族的神秘组织...
“木子？“母亲突然睁开眼睛，虽然视线没有焦点，“你在...安珀利亚？“
医生们警觉地环顾四周。为首的按下墙上的警报：“检测到异常精神波动！准备记忆摘除手术！“
“不！“李木子拼命想实体化，却只能像幽灵般徒劳地挥舞手臂。白绒突然抓住她——令人惊讶的是，在现实世界本应无法触碰她的兔子警官，此刻爪子却异常坚实。
“用这个。“他从耳朵里掏出那支兔子头圆珠笔——李木子七岁时最珍视的礼物，“最后的记忆锚点。“
李木子将圆珠笔塞进母亲手中。在接触的瞬间，笔发出耀眼光芒，将玩偶眼中的摄像头击碎。整个病房陷入混乱，医生们的机械部件开始不受控制地短路。
“快回去！“白绒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通道要关闭了！“
他们跌回心灵深渊时，正好看见真相之镜上映出安珀利亚的现状——心之树下，那个沉睡了三百年的初代守护者睁开了眼睛。
“时间到了。“白绒苦笑着看向自己逐渐消散的爪子，“看来我要比预期更早退休了。“
李木子一把抱住他：“放屁！你答应要教我记忆警械的使用方法！“
“其实...“白绒的三瓣嘴扬起狡黠的弧度，“我偷偷在你的书包夹层里藏了本《守护者入门指南》。“
“你他妈——“李木子的脏话被突然的上升气流打断。心灵深渊开始崩塌，将他们向出口抛去。在最后的视野里，她看到母亲在现实世界苏醒，手腕上的纹路变成了与她相同的黑金色。
白绒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断断续续：“顺便...你数学考58分那次...我在你橡皮上画了鼓励的话...“
“原来是你！“李木子又想哭又想笑，“我还以为是暗恋我的男生！“
他们像被发射的烟花般冲出心灵裂缝，正好砸在焦急等待的虹羽和银翎身上。四双眼睛面面相觑的瞬间，远处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
初代守护者，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