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出黑森林
腐叶在爪下发出细碎的脆响，林渊仰头望向树冠间隙漏下的光斑。黑森林的阴影已在身后退去三里，潮湿的腐木气息渐渐被青草的涩香取代，这意味着他们正式踏入东部平原的边缘地带。
“哥，血腥味淡了。”林啸甩动尾巴扫开挡路的荆棘，幼虎特有的圆耳警觉地转动着，“前面有片野莓丛，瑶瑶饿了。”
林瑶的鼻尖还沾着干涸的血痂，粉色肉垫上的伤口虽已愈合，行走时仍有些微跛脚。林渊放缓脚步，任由妹妹蹭着自己的侧腹前行，目光却始终盯着远处起伏的草浪——那里有几丛异常高大的灌木，叶片呈现不自然的银灰色，像是某种变异植物。
“啸啸，去左边探路。”林渊用鼻尖指指东侧的土坡，“贴着岩石走，别踩进苔藓区。”
“知道啦，老大哥。”林啸甩着尾巴小跑而去，棕黄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缎子般的光泽。这个比林渊晚出生十分钟的弟弟总是充满活力，此刻正用爪子拨弄着一只亮蓝色的甲虫，全然没注意到三十米外的危险。
轰——
大地突然震动，数百根尖刺破土而出，如同钢铁铸成的浪花。林啸惊觉不对时，尖刺已擦着鼻尖掠过，在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他猛地向后跳跃，却见前方的野莓丛轰然炸裂，数十头背覆尖刺的豪猪破土而出，暗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凶光。
“是地刺豪猪！”林渊低啸一声，前爪猛地拍向地面。灵气在爪尖凝聚，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震得粉碎：“带瑶瑶上树！快！”
豪猪群已呈扇形包围过来，最前方的首领体型足有普通豪猪的两倍大，脊背上的尖刺足有半米长，尖端泛着青黑色的毒光。林瑶刚爬上树干，便见一头豪猪突然加速，尖刺摩擦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直直朝林渊撞去！
“大哥小心！”林瑶的爪子紧紧抠进树皮，却见林渊不闪不避，尾巴猛地卷起一团落叶。就在豪猪尖刺即将触及皮毛的瞬间，他突然向左侧转身，尾巴甩出的落叶精准糊住豪猪的眼睛。那畜生吃痛之下猛地刹车，庞大的身躯在草地上犁出五道深沟。
“这边！”林啸的吼声从土坡后方传来。林渊转头望去，只见弟弟正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旁，爪子下踩着半块生锈的汽车残骸——那是人类废弃的卡车底盘，边缘布满锐利的金属棱角。
豪猪群再次发动冲锋，林渊突然昂首发出虎啸。这声啸叫与寻常虎吼不同，尾音中带着特殊的颤音——那是他昨夜尝试凝聚灵气时偶然发现的技巧。果然，最前排的几只豪猪脚步迟疑了一瞬，正是这关键的刹那，林渊已朝着林啸的方向狂奔而去。
“跟紧我！”林渊猛地转向，利用体型优势在草地上划出一道弧线。豪猪群因惯性无法急停，纷纷跟着转向，却没注意到林啸早已绕到侧面，用爪子扒开了掩盖在岩石后的沟壑——那是人类采矿时遗留的坑道，入口处堆积着大量碎石。
“嗷呜——！”林啸发出挑衅的吼叫，朝豪猪首领甩出一道风刃。这是他第一次成功凝聚灵气，淡青色的刃芒虽然只有巴掌长，却精准地削断了对方两根尖刺。豪猪首领吃痛怒吼，带领族群发疯般追来。
“跳！”林渊大吼一声，纵身跃过坑道。林啸和林瑶紧随其后，三只老虎在半空划过三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岩石后方。下一秒，豪猪群蜂拥而至，最前面的几只收势不及，直直撞向岩石！
咔嚓——
骨骼碎裂声与金属碰撞声同时响起。林渊从岩石后探出头，只见至少五只豪猪的尖刺插入卡车底盘的金属框架，庞大的身躯被惯性带得高高跃起，又重重摔在碎石堆中。其他豪猪见状惊惶后退，踩中身后同类的尖刺，顿时哀号声此起彼伏。
“成功了！”林瑶兴奋地甩动尾巴，却因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忍不住轻呼一声。林渊立刻转身舔舐她的爪子，灵气顺着舌尖渗入伤口，这是他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初级治愈技巧，虽然不如林瑶的天赋，但也能缓解疼痛。
“哥，你看这个。”林啸用爪子拨弄着豪猪首领脱落的尖刺，眼神中带着惊讶，“我的风刃...好像能切开金属了？”
林渊低头看去，只见那根尖刺的断口处异常平滑，确实像是被利刃切割所致。他想起昨夜在《妖典》中读到的内容：锻体境后期，灵气可透体而出，凝形为刃。看来林啸在生死危机中突破了境界，正式踏入锻体初期。
“别得意，”林渊用尾巴轻拍弟弟的脑袋，“刚才要是没算准坑道的位置，我们现在已经变成豪猪刺上的烤肉了。记住，力量永远要靠智慧驾驭。”
夕阳西下时，三只老虎在一处干涸的河床旁休整。林瑶用爪子挖开湿润的泥土，找出几株野生药草，细细咀嚼后敷在林啸的伤口上。她的鼻尖突然动了动，转头望向西北方向：“哥，那边有血腥味，还有...奇怪的味道，像是铁锈混着花香。”
林渊站起身，调动全身感官。微风中确实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还有某种机械特有的金属气息。他示意弟弟妹妹躲进芦苇丛，自己则贴着地面悄悄靠近。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十几只白鹿倒在血泊中，尸体周围散落着破碎的金属陷阱。这些陷阱由弹簧和锯齿组成，显然是人类制造的捕猎工具。幸存的白鹿聚在一棵老橡树下，其中一头体型较大的母鹿正在用舌头舔舐同伴的伤口，她的鹿角上缠绕着藤蔓，藤蔓末端开着几朵淡紫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波动。
“请...帮帮我们。”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林渊惊讶地发现，那只母鹿竟然在用人族语言说话。她抬头望向林渊，眼中满是哀求：“我的族群中了人类的陷阱，还有几头小鹿中毒了...你们是山林的守护者，对吗？”
林渊走出芦苇丛，林啸和林瑶紧跟其后。母鹿看到他们的虎纹时微微颤抖，但很快垂下头，露出脖颈处的伤口——那是被锯齿割开的深痕，皮肉外翻，露出白骨。
“我叫雪影，是这片平原鹿群的首领。”母鹿艰难地开口，“人类最近频繁进入山区，他们的陷阱不仅针对我们，还有狐狸、野兔...你们愿意和我们结盟吗？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情报和食物。”
林渊凝视着雪影的眼睛，感受到她话语中的真诚。他转头看向弟弟妹妹，林瑶轻轻点头，眼中满是怜悯；林啸则甩动尾巴，爪子在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那是同意的信号。
“我们接受你的请求，雪影。”林渊低下头，用鼻尖触碰母鹿的额头，这是妖族之间缔结盟友的古老仪式，“但首先，我们需要找到解药。中毒的小鹿在哪里？”
雪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在腐毒沼泽边缘的白桦林里，有一种开蓝色花朵的草，名叫清霖花...但沼泽里有一条巨蟒，它守护着那片花田。”
林渊望向逐渐变暗的天空，灵气在体内缓缓流转。锻体境的力量让他的肌肉充满爆发力，钢骨境初期的骨骼则赋予他更强的耐力——或许，是时候检验一下突破后的实力了。
“啸啸，你留在这里保护鹿群。”林渊转头说道，“瑶瑶，用你的能力感知附近的水源，确保豪猪群不会再来袭击。我去沼泽找清霖花，天亮前一定回来。”
林瑶担忧地蹭着他的爪子：“哥，小心点...那巨蟒的气息很可怕，像是达到了锻体境巅峰。”
“放心，我不会莽撞的。”林渊舔了舔妹妹的耳朵，转身跃入暮色中。身后传来林啸的低语：“哥，等你回来，我想试试用风刃切开更厚的金属板...”
腐毒沼泽的气息扑面而来时，林渊不得不屏住呼吸。黑色的泥浆中漂浮着腐烂的植物，偶尔有气泡冒出，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嘟”声。他小心翼翼地踩着露出水面的树根前行，突然感觉脚下一空，连忙跃起——一条碗口粗的水蛇从泥浆中窜出，毒牙擦着他的脚掌划过。
“锻体境中期...”林渊暗自评估，“但不是目标。”
前方出现一片灰绿色的芦苇荡，月光下，几株高大的白桦树矗立其中，树冠上挂着蓝色的光点——正是清霖花。林渊刚要靠近，却见芦苇丛中突然竖起一道黑影，那是一条足有二十米长的巨蟒，鳞片呈暗绿色，腹部有黄色的花纹，头部巨大的毒囊高高鼓起。
嘶——
巨蟒吐着信子，蛇信上沾满黏液，散发出浓烈的腐臭味。林渊注意到它的鳞片上有多处伤痕，其中一道贯穿全身的伤口尤其醒目——那是人类武器造成的创伤，至今仍未完全愈合。
“人类打伤了你，所以你守护着清霖花？”林渊低声问道，灵气在爪尖凝聚成淡淡的火光，“我们不是来抢花的，是为了救中毒的小鹿。”
巨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却依然挡在白桦树前。林渊知道，对于锻体境巅峰的妖兽来说，领地就是一切，除非用实力证明自己，否则无法谈判。
“得罪了。”林渊发出一声低吼，率先发动攻击。他的爪子带起一道火光，正是昨夜尝试凝聚的火灵气——虽然还无法形成真正的火焰，但足以制造高温。巨蟒迅速摆尾，横扫而来，林渊纵身跃起，爪子擦过蛇身，在鳞片上留下一道焦痕。
巨蟒吃痛怒吼，身体如闪电般缠向林渊。林渊感受到缠绕的力量，估算着对方的力道——至少有五吨的压力，接近钢骨境的水准。他猛地吸气，灵气在胸腔中炸开，四肢用力撑开蛇身，同时张嘴咬向巨蟒的七寸。
这是一场力量与耐力的较量。林渊的火灵气持续灼烧着蛇身，巨蟒的毒液则不断滴落在他的皮毛上，幸好锻体境的防御已经能抵抗低阶毒素。不知过了多久，巨蟒终于松开身体，庞大的身躯瘫在泥浆中，眼中的敌意渐渐消退。
“你赢了...”巨蟒的声音沙哑低沉，“带走清霖花吧，但每年春天要留三株给我。”
林渊点点头，迅速采摘了十几株清霖花，用藤蔓捆成一束。离开前，他转头说道：“下次人类再来时，如果你愿意，可以来东部平原找我们。我们正在建立一个不需要互相残杀的族群。”
巨蟒没有回应，只是将头埋进芦苇中。林渊知道，改变妖族的生存法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当他带着清霖花回到鹿群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瑶的治愈术配合清霖花的药效，很快稳定了中毒小鹿的伤势。雪影感激地低下头，身后的鹿群也纷纷屈膝行礼——这是对山林守护者的最高敬意。
“从今天起，啸风部落正式成立。”林渊站在老橡树下，望着围拢过来的鹿群和远处赶来的狐狸、野兔，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不臣服于任何势力，只守护愿意与我们共存的族群。记住，我们的敌人不是其他妖族，而是那些想要奴役整个世界的存在——不管他们是人，还是其他什么。”
林啸和林瑶站在他两侧，风刃在弟弟的爪尖若隐若现，妹妹的掌心则萦绕着淡淡的绿光。远处，黑森林的阴影已经被朝阳染成金色，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