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晚了一步

就在迷雾吞噬她最后一丝神志之际，

一道沉重的兽息猛然逼近。

「嗡——」

浓烈的杀气如风暴掠过，引幻藤倏地收缩，尖叫似的剧烈摇晃。

一道漆黑如夜、眼瞳泛着妖红的身影，从雾气中窜出，锋利的爪牙将所有藤蔓撕碎。

那是夜殇——黑豹的兽态。

他的身上还缠着尚未痊愈的旧伤，脊背斑斑血痕，灵脉暴裂的痕迹犹在，气息异常不稳。

但他仍怒吼着冲入藤阵，将小兔子从植物口中拽了出来，护在身下，低声低吼，浑身炸毛。

小兔子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的是，一对熟悉的紫色瞳孔，此时已经猩红，正死死盯着她。

「……夜……殇……？」她轻声唤。

他没有回应，只发出一声低哑的野兽喘息。

他不认得她了。

但他记得要保护这个小雌性。

这个小雌性很香。

是一股桔梗还有牛奶混合的香味。

她伸手，轻轻摸上他的脸侧。

「……夜殇，是我，我来找你了……」

黑豹的身体微微颤抖，爪子却一瞬间抬起，在她耳旁猛地撕裂地面，若不是他偏了一些住，恐怕就会将她撕碎。

小兔子躲都没有躲。

她只是慢慢往前倾，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他沾满泥与血的额上，闭上眼，灵息缓缓释出，将那破碎失控的气息一层层包覆。

「没关系的，夜殇。我来找你了。」

她好累。

小兔子在拥抱中再次失去意识。

而黑豹，第一次在夜色里，没有暴走，只是静静地守着她，将整个身躯蜷起，把小兔子保护在胸口最温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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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兔子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数刻之后。

她躺在一片沼泽边的树荫下，黑豹蹲伏在不远处，红瞳仍然泛着兽性的冷光，但气息不再狂躁。

他记不得她，但他没有离开。

她撑着身体坐起，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但那一丝命脉仍紧紧维系在她与夜殇之间。

兔兔咬了咬唇，手掌贴在地面上，运转灵力，将整个沼泽附近的灵息缓缓牵引至身前。

续脉，必须现在。

夜殇的灵脉已经完全崩溃，再拖下去，他不仅会彻底失去神智，更会走火爆体。她没有多的时间了。

她走近他，慢慢蹲下，将额头贴上他的额头。

「夜殇，听我说。我要替你续脉——」

黑豹发出警告的低吼，猛地扬起爪子！

小兔子一动不动。

那爪子在她颈侧停住，像是本能想撕裂，却又被什么制止，顿住不动。

小兔子轻声说：「你不记得我了，但你还是记得我的对不对……这里，这里还有我。」

她按着自己的心口，杏眸里泛着水光。

兽瞳微微晃动。

她深吸一口气，咬破手指，用红色的鲜血画下一枚阵印在夜殇额上，掌心贴在他的心窝。

「启——」

灵阵陡然亮起！

沼泽的灵息激烈涌动，小兔子的灵脉如同溪流倒涌般强行撕裂开来，她一声闷哼，鲜血从嘴角渗出。

她在用自己的灵脉，交换给夜殇一半。

这是禁术。

一旦执行，灵根必毁，丹田崩裂，修行之路将永远断绝。

夜殇猛地挣扎，发出痛苦低吼，但阵法封锁了他的灵息。

小兔子却笑了：「这样……你就能活了。」

就在这时，「咻——」

一支灵箭破空袭来，瞬间贯穿小兔子的左肩，鲜血飞溅而出。

她身形晃了晃，跪倒在地，却死死按住阵心不肯放手。

夜殇仰天咆哮，灵脉产生了剧烈的共鸣，阵法开始濒临要崩溃。

「再一下……只差一下了……」

后方，几名黑衣刺客踏入漠魂沼外围，灵息凌厉。

漠魂沼不易进入，刺客明显是蓄谋已久。

「找到了！那是夜殇统领，杀——」

小兔子强撑着，灵脉反噬让她眼前一片血红。

她却没有退，反而把夜殇抱进怀里，替他挡下所有灵息暴动。

「夜殇，一会就好……」

又一箭袭来！

「唰——」

一声爆响，灵箭竟被半空一剑斩碎！

茶棕色的羽翼掩盖一半的天空，嶙羽到了。

他从漠魂沼的边界翻身而入，满身杀意如潮，面色阴冷如夜：「谁敢动她。」

他挥剑化影，瞬间斩断所有暗箭与杀手，沼泽外围血雨纷飞，刺客惊骇逃窜。

小兔子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她的灵力透支、阵法崩解、身体被灵箭贯穿，沼泽地气又正在反噬她脆弱的身体。

但就在那最后一刻，夜殇的身躯猛然觉醒。

他的灵息暴涨如洪水决堤。

「吼——！」

夜殇的一声惊天兽吼震碎了整个阵心——

夜殇醒了。

他的灵脉被重构，破碎、崩裂、再凝聚。

嶙羽扑上前时，看到的是夜殇将兔兔整个拥抱保护在怀中，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久违的神智与……熟悉。

「小兔子……」

夜殇抚触着她苍白的面颊，紫眸涌动，不知道回忆了什么。

嶙羽轻轻地退了半步，神色有些黯然。

小兔子倒在他怀中，泪与血混合，在夜殇胸口留下一个印记。

嶙羽跪地，小兔子不在他的怀里，在夜殇的怀里，他的羽翼轻颤。

「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嶙羽轻轻地笑了笑，神色有些凄凉。

（兔兔：你不記得我了，但你還是記得我的，對不對？

豹豹：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