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推论
“我的看法？”老马吐出一口烟雾，“真是稀奇，你们审判庭不是神通广大吗？怎么？没查出来？”
“神通广大并不代表全知全能。”娜塔莎面无表情，“这是你教我的。老马叔，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有十年了吧？”老马挑眉，递上一根烟。
“谢谢，不抽烟。”
“那我自己抽……”老马点上烟，“十年前你在执法局当实习生，我还记得我给你讲过课，你总是在打哈欠然后倒头就睡……”
“叙旧的事可以回头再说，我们先谈正事。”娜塔莎微笑。
老马看着这个微笑心里有点发怵，他瞥过头，看向手里的文件：“那我就献丑了……丁老鬼和老鬼头是前天早晨出海捕鱼，今天早上六点半被一个老渔民发现死在山洞里，同时发现的还有一具海怪尸体和两个类似于卵的东西，找到的时候已经有……”
“说重点。”
老马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第一，那个卵有两个，说明海怪至少有两只；第二，两个人几乎是一击毙命，没有反抗，说明可能是遇到了偷袭；第三，海怪是个早产儿，肺部并没有发育完全，死因应该是被自己的脐带勒死了。综上所述，我的结论是前天早晨两个渔民出海捕鱼，因为晚上突然下雨他们就躲在山洞里，结果遇到了生产的海怪，海怪攻击了两人，将他们一击毙命，而脐带不够长，在它离去的时候勒住了它，至于另一只海怪去哪了？我感觉可能是回大海去了。”
娜塔莎微微皱眉，思索着老马的推断，“很正常的推理。”
“没完呢……”老马踩灭了烟头，“有几个让我疑惑的地方，那两个渔民如果真的是被海怪杀死的，那渔民的身上的雨衣哪去了？海怪为什么要把他们的雨衣扒了？海上天气变幻莫测，他们都是老渔民，怎么可能不带雨衣？”
“我需要补充几点，”娜塔莎看着来来往往的执法者，“马叔，你漏了几个地方。”
“洗耳恭听。”
“油灯。”娜塔莎说，“现场只找到了一盏油灯，两个渔民出海，怎么可能只带一盏油灯？”
“前天在下暴雨，油灯被海水冲走了？”
“如果它是被海水冲走了还好，最怕的是没被海水冲走。”娜塔莎说，“而是有人把它拿走了。”
“拿走了？”老马皱眉，“可据我所知，油灯一盏也要不了几个钱，而且如果是图财的话……渔民会带着钱财出门捕鱼吗？”
“你能解释为什么渔民的尸体还算完整吗？”娜塔莎说，“按我对海怪的理解来说，它们从不放过到嘴的肉，吃的只剩骨头才是它们会干的事，而且那只海怪怎么可能吃着吃着把自己勒死了？说把自己噎死我倒是会信。”
“那你的意思是……”
“现场有第四者在场，他勒死了海怪。”娜塔莎皱眉，“除了这个假设还有一种可能，涉及神权者，但是这个可能不大，逻辑上也说不通……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假设，而且这个第四者……很有可能就是消失的那只海怪。”
“理由？”
“从卵的新鲜程度来看，两只海怪破壳的时间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两个渔民刚刚碰上正在生产的两只海怪，然后那两只海怪袭击了它们。”娜塔莎说，“而其中一只海怪恰好有点智商，偷偷勒死了同伴，然后取走衣服和油灯……如果我的想法没错的话，那只海怪可能已经混进了小镇。”
“混进小镇？这怎么可能？”老马一惊，“它们没有那个智慧也没那个伪装！”
“据说前纪元的人类还能飞上宇宙呢，所以没什么不可能。”娜塔莎压了压帽子，猩红色的瞳孔里冒着寒光，“看来又得加班了……”
……
迷迷糊糊的黑暗中，张伟感觉自己不断在黑暗中下沉，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碰到了某块坚硬的地面，一下子醒了过来。
“我靠……这他妈又是哪？”看着无边的黑暗，她忍不住嘟囔。
其实说黑暗并不准确，四周布满了黑雾，朦胧、模糊、无边无际。
“我又穿回去了？”张伟思索着抓了抓自己的胸口，“没回去啊……”
黑雾中是无数条彩色的线条，它们如水般流淌，水中是数不清的光点，它们随着线条流淌，像是小鱼追逐着河流。
张伟看向“河流”，数不清的光点经过的她的脚下，向着某个方向流去。它们在流淌了一会儿之后，渐渐地开始汇聚起来，形成了一条更为宽阔的大河。它气势磅礴地向前奔涌着，带着无尽的活力与生命力，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奔腾而去。
“这是在告诉我去哪吗？”张伟看向流过自己脚边的光点，朝着光点流动的方向走去。
随着她每迈出一步，一道淡淡的光彩从脚下发出。像是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又似舞台上璀璨的灯光，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片神秘而迷人的氛围之中。
“这是系统终于到货了吗？”她有点欣喜，已经开始想象她的系统是怎么样的了，是戒指里藏了个老头还是石头里藏了个狐狸，实在不行来个精神病院或者电影院也行，她不介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我靠……”
张伟看清了尽头，忍不住惊呼。
那是一条巨大的蛇，河水在它身下汇聚，逐渐成为它身上的一部分。
最初它还在黑暗中，可随着她的接近，那条蛇突然开始明亮起来。
“做梦吗这是……”她慢慢靠近这个庞然大物。
越靠近才越发现，这并不是单纯的蛇，它的全身覆盖着暗蓝色的鳞片，镰刀状的鳍骨高高隆起，头部有点像蛇，从头后边延伸出的锯齿状的鳍。
张伟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大蛇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四对瞳孔如同燃烧的岩浆一般，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它缓缓抬头，蛇形身躯不断蠕动，那个巨大的脑袋带着极强的压迫感靠近女孩。
“你……来了……”
大蛇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张伟下意识地后退，她看着这颗大脑袋，心说怎么是“你来了”，不应该是“叮！系统融合成功”吗？
“你在……害怕我？”暗蓝色的辉光在蛇的鳞片上流动，黑紫色的光线如同闪电般围绕在它的四周，随着它的呼吸迸发出电光的细屑。
听它语气它似乎有点不满……
而且这好像……不是系统……自己惹到了个大家伙……
张伟在心里哀嚎，自己怎么着就惹到了这么个大家伙，那脑袋要是一口咬下来……她真的不够塞牙缝啊……
妈的！这他妈的是什么狗屁的噩梦！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试图主动从梦里醒过来，但除了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痛感之外，并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
“交……换么？”
什么？交换？
张伟一愣，交换什么？
“你是……拒绝了？”
大蛇昂起头，一股威压传来，张伟感觉自己要被那股威压压碎了。
是真的要被压碎，清脆的声音从手臂传来，一寸寸的皮肤如同摔碎的瓷器那样节节崩碎。
大蛇张着大嘴对她怒吼，随后眼前画面突然破碎，像是一幅被打碎的玻璃画……
视线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