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资本做局要害我
陇西郡的寒风裹挟着砂砾呼啸而来，如无数细针般刮擦着肌肤。
纤纤掀开马车帘，望着远处斑驳陆离的城墙。
墙皮剥落处露出内里暗红的砖石，像是未愈的伤口。
城头残破的“秦”字旌旗在风中无力翻卷。
本该戒备森严的城门，竟只有寥寥几个士兵拄着长矛把守。
他们身形佝偻，铠甲布满锈迹，脸上蒙着厚厚的尘土，连瞳孔都泛着浑浊的灰翳。
“不对劲。”
蒙恬手按剑柄，玄铁护手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城墙垛口。
“按密报所说，此处早该屯满楚军，怎会如此冷清？”
话音未落，城楼上突然传来梆子“咚”的一声闷响，惊起一群寒鸦。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楚军甲胄在夕阳下泛起刺目的冷光，宛如无数毒蛇吐着信子探出城墙。
“放箭——”
随着一声粗犷的嘶吼，箭矢如蝗虫过境般遮天蔽日而来。
蒙恬反应极快，猛地揽住纤纤的腰，一个翻滚将她带离马车。
两人重重摔在黄土路上，身后的马车瞬间被射成刺猬，木屑纷飞。
“姑娘小心！”
蒙恬大喝一声，青铜剑出鞘，寒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三千铁骑在千钧一发之际迅速列阵，盾牌碰撞声如惊雷炸响。
牛皮包裹的榆木盾牌层层叠叠，组成坚固的防线，箭矢撞在上面发出密集的“笃笃”声。
纤纤躲在盾牌后，耳中充斥着金属交鸣与士兵的怒吼，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她忽然想起出发前嬴政那复杂的眼神——既有疑虑，又有隐隐的担忧。
难道他早已料到这是陷阱？
混战中，一名楚军将领拍马而来，猩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手持丈八蛇矛，矛头直指纤纤咽喉，矛尖寒光仿佛已经触到她的肌肤。
蒙恬旋身跃起，横剑格挡，火星四溅中，两人兵器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姑娘快走！这里交给我！”
蒙恬的声音被战鼓声吞没，他的甲胄上已溅满鲜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就在这时，城门“吱呀”一声大开。
滚滚烟尘中，陇西郡守带着一队秦军冲了出来。
他头戴獬豸冠，官袍却沾满泥污，手中令旗剧烈晃动：
“拿下叛贼！”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唾沫星子飞溅在胡须上。
“蒙恬勾结楚军，意图谋反！”
蒙恬瞳孔骤缩，剑刃上的血珠滴落在地：
“老匹夫！分明是你通敌叛国！”
“住口！”
郡守打断他，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
“王上早有密令，若你等谋反，就地斩杀！”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纤纤，眼中闪过毒蛇般的凶光。
“至于这个妖女，本郡守要亲自将她押回咸阳！”
刹那间，纤纤如坠冰窟。
楚国与陇西郡守合谋，既能削弱秦国边境，又能借刀杀人除掉她和蒙恬。
而嬴政派她前来，或许正是想试探她的忠心，用这盘死局来验证她的立场。
“等等！”
她突然挣脱束缚，迎着漫天箭雨走向郡守。
寒风扬起她凌乱的发丝，染血的裙摆扫过黄土。
“敢问大人，王上的密令何在？若拿不出凭证，便是诬陷！”
郡守狞笑一声，抖开竹简：
“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
纤纤接过展开，借着暮色仔细辨认。
竹简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笔锋绵软无力，与她多次见过的嬴政御笔遒劲的“如锥画沙”截然不同。
“这字迹与王上平日御笔相差甚远！分明是伪造！”
她高举竹简，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
周围士兵面面相觑，持戈的手微微颤抖。
郡守恼羞成怒，抽出佩剑：
“妖女休得狡辩！给我杀！”
千钧一发之际，天边突然传来如雷的马蹄声。
黑色旌旗猎猎作响，嬴政骑着黑马，身后是黑压压的秦军精锐。
他的玄色冕服沾满征尘，腰间玉佩却依旧清亮，随着战马起伏撞击出泠泠声响。
“本王倒要看看，谁敢杀她！”
嬴政翻身下马，长靴踏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径直走向纤纤，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发丝和染血的裙摆，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王上！”
郡守扑通跪地，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
“此女与蒙恬勾结楚军，意图谋反！”
“是吗？”
嬴政冷笑一声，从袖中甩出一卷竹简，正是郡守刚才出示的那份伪造密令。
“那本王问你，这伪造的密令，该当何罪？”
他的声音冷得仿佛来自幽冥，一脚踹在郡守胸口，将人踹翻在地。
“你私通楚国，陷害忠良，死有余辜！”
嬴政转身看向瑟瑟发抖的楚军，长剑指向天空。
“降者免死！”
局势瞬间逆转，楚军士兵纷纷弃械投降，兵器落地声如暴雨倾盆。
陇西郡守被五花大绑押往咸阳，他绝望的哭嚎渐渐消散在风中。
直到这时，纤纤才发现嬴政左手缠着绷带，干涸的血迹已经变成暗褐色。
“王上受伤了？”
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
嬴政神色不自然地抽回手：
“小伤而已。”
但在回程的马车上，经不住纤纤再三坚持，他终于解开绷带。
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横在小臂上，周围的皮肉翻卷。
显然是为了及时赶来救援，他强忍着伤痛日夜兼程。
“为何如此冒险？”
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悬在伤口上方，迟迟不敢触碰。
嬴政沉默良久，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粗糙的茧子擦过她细腻的皮肤：
“因为...寡人不能失去你。”
马车突然颠簸，纤纤跌进他怀里。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嬴政的心跳声透过甲胄清晰可闻。
就在这暧昧的氛围中，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一名斥候策马而来，盔甲上还挂着冰凌：
“王上！楚国大军压境！”
嬴政眼神瞬间恢复锐利，将纤纤护在身后。
他扯开披风裹住她，转头下令：
“传令下去，全军备战！”
又低头看向她，眼中的柔情与坚定交织。
“等此战结束，寡人定要给你一个答案。”
陇西城外，战鼓再次擂响。
而这一次，她知道，她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这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