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形
这人戴着的黑色面具，看起来结构极为精致。
面具顶部，有着一个头带紧贴着颅顶，令额头处微微凸起，泛着幽蓝冷光。眼部被金属边框包裹，只映出一片模糊暗影。下方两侧有着形似鳃状的呼吸阀，表面布满暗红的纹路。嘴部则整齐排列着三个蜂巢状滤芯，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整个面具浑然一体，像是某种空气过滤面罩，完全看不清楚后面的五官。面具下方和那环卫工服装的高领完全贴合到一起，没有一丝缝隙，将脖颈也完全包裹。
他背后背着一个大大的拾荒袋，左手拿着一个红色簸箕，右手则拿着一柄扫帚。如果不是这面具，他看起来真就和一个普通环卫工一样。
而他的环卫工服装有一个工牌，但上面没有名字，只有八个数字。
这正是平素只有发生模因污染时，模因污染监测部才会出动的特殊工种——清洁工。
“你好……”陆昭迅速从口袋里取出一沓钞票，“能不能通融一下，任务1……”
可是那清洁工却不等陆昭说完，忽然就举起了扫帚，拍向了陆昭！
接下来，恐怖的景象发生了。
陆昭被扫帚打中的瞬间，他的身体就宛如变成被抽空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
他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肌肉组织诡异地坍缩，整个人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扁一般。
如果此时查看轮回者手表，会发现仅仅被扫帚碰到的那一瞬间，他的SAN值就暴跌了50%以上！
“救……”陆昭发出最后一声微弱的呻吟，他的声音如同被拉长的磁带，在空气中扭曲变形。他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手指像融化的蜡一样拉长、摊开。
最终，他整个人完全摊平在地面上，变成了一张栩栩如生的人形纸片——就像被某种高维存在随手拍扁的标本。
这张“纸”上，陆昭惊恐的表情被完美保留，甚至连毛孔和皱纹都清晰可见。他的眼睛依然保持着立体的错觉，仿佛还在转动，只是再也无法闭合。而他手腕上的手表也变成了二维平面，SAN值定格在了0%。
那清洁工缓缓弯腰，用扫帚将这张人形纸片扫进簸箕。然后，他解开身后背着的拾荒袋。当袋口打开的瞬间，可以看见——
里面堆积着无数同样的人形纸片，每一张都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恐表情，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
随着“哗啦”一声轻响，清洁工将簸箕里陆昭的纸片倒入了拾荒袋……仿佛这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垃圾。
当新同伴被扔进来时，其它的纸片似乎会轻微地颤动，宛如在无声地尖叫。
完成这一切后，清洁工的身体开始出现诡异的现象。
他的躯体开始不断闪烁、扭曲，就像信号不良的老式电视机画面。它的面部开始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像素色块，随后是整个身体都化作跳动的雪花噪点，而头部已经变成一团模糊的马赛克。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电子噪音，这个诡异的存在就像被擦除的图画一般，从现实中完全抹去，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
姜烬此时对陆昭的经历一无所知。
他正拿着他的“身份证”看着。
姓名同样是姜烬，但出生年份却变成了1972年。而他今年27岁，那……
“莫非现在是1999年？”
毕竟他不想直接去问别人现在是哪一年，这样异常的行为可能会迅速引起村民注意，不利于自己行动。
“90年代的时候，港岛移动电信网络主要采用的是第二代的GSM-900和PCS-1800制式。我用的手机，是支持2G的GSM网络的。在1999年的港岛，我这个手机理论上可以使用当地的GSM网络进行打电话等基本通信功能……”
以前姜烬实习期间，和技术科老师傅们关系不错，一有问题就会去请教。
“汪汪……汪汪……”
忽然，姜烬看到，眼前的巷子，走出来一只浑身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狗。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梁勤身边那只猎犬来了，但仔细一看，这就是一只普通的狗。那狗受伤很严重，倒在地上，脖子部位有很严重的咬伤。
看起来，似乎是和另外一只狗激烈地互相撕咬，结果输了。
那狗血几乎流了一路，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姜烬走了上去，查看了一下，这狗伤势很严重。
就在此时，他看到周围有两个孩子路过，忙问：“不好意思，能不能帮个忙，这只狗……”
路过的两个男孩看到这一幕，其中一个平头男孩慢悠悠地说道：“阿勇，这是黄家老宅那条狗吧？”
另一个男孩个子极高，他漠然看了看道：“应该是吧。你是外乡人吧？你要是同情这死狗，那劳烦你快点把它拖走，晚上巡夜表演的队伍肯定会路过这里，不要让这死狗挡道。”
“你们……”姜烬听他们如此说话，心头有些恼火：“那至少告诉我，黄家在哪里？我把狗送过去。”
姜烬想着，如果把狗送回去，也正好可以借机会，和狗主人交流一下，或许可以问出关于村子外告示牌的秘密，如此一来，他才好确定，篡改哪一条规则，对自己最为有利。
“黄家人都已经死绝了。”平头男孩冷冷回答道：“这狗之前都是村里人投喂的，整天守在黄家老宅，当自己是忠犬八公啊！你快点把它丢掉好了，看着就晦气。”
随后，二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只狗，它此时似乎是弥留之际了。
姜烬叹了口气。
他走上去，抱起了这只狗，心想，既然村里人投喂这只狗，找个好地方埋了它，之后也可以借此和村里人拉近关系，探听情报。
那两个男孩中，叫阿勇的孩子忽然对平头男孩说：“我说，阿正，那个外乡人刚才是不是有瞪我？”
“啊？有吗？”
叫阿正的孩子看阿勇脸色难看下来，忙说：“有，有，当然有！”
姜烬抱着那只狗，拐进一条巷子，他打算按照地图的指示去一处无人荒地，一边埋狗，一边等新人礼包空投。
巷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墙缝里渗出的水珠滴落在地面，发出“嗒嗒嗒”的轻响。
“喂！外乡人！”
稚嫩却带着恶意的童声在身后响起。姜烬微微侧头，只见虎头虎脑的壮实男孩阿勇走在前面，手里攥着弹弓；而平头男孩阿正跟在他的后面，同样举着弹弓，手腕却在微微发抖。
“阿正，瞄准他的后脑勺。”壮实的阿勇压低声音说，从兜里摸出一颗圆润的石子，“我打他的腰。”
姜烬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以他的身手，这种小孩子的恶作剧简直就是笑话。他直接转过头去，光是听着石子射出的声音，他都自信能轻松避开。
“靠，这外乡人看不起我们！”
随着两个孩子出手，那两颗石子瞬间同时离弦！
破空声在寂静阴暗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就在石子即将命中姜烬的瞬间——
“啪！”“啪！”
两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阿正和阿勇的两颗石子，在姜烬身后一米处突然斜斜弹开，打在两边的墙上！
两个孩子僵在原地。
阿正的嘴巴张得老大，手里的弹弓“啪嗒“掉在地上。而阿勇则也是倒吸一口冷气，他看得很清楚，那男人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可这石子却宛如撞到了他身后的——
某个无形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