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0章 张夫人
【扰乱度+3%】
【扰乱度+1%】
刚和莫大聊了一会音乐,莫大那边开始尝试完善曲谱,扰乱度就又跳了一级。
等莫大大概掌握曲调,陈青云叹息一声:“莫大先生。此来唐突,终究今日不是良辰,你我暂且别过。方才献丑两首曲子,还请不吝究谱、斧正。”
“先生这是何意?”
“此地江河宽阔,人烟稀少,本意以琴会友,不意引来不速之客。来者匆匆,潜身藏形,当为老夫城中事来。老夫无意横生枝节,徒惹风波,若在此动手教训暗中窥伺的宵小,恐给你衡山派带来不必要麻烦。老夫且先暂避风头,来日自当正式登门造访。告辞。”
言毕,不等莫大回应。
手一挥。
身前两根竹竿一前一后,飞落湘江滔滔江水。
陈青云大成的轻功登云步身法催动。
蜻蜓点水般。
踩着第一根竹竿,跨江飞渡。
竹竿到头,踩脚一踏。
第一根竹竿横飞而起,落到第二根更前方。
陈青云随之踩上第二根竹竿。
如法炮制。
在莫大和衡山操舟弟子骇然注视下。
两根竹竿来回切换,数十息功夫,陈青云横渡二十来丈宽的湘江,身形遁入江对面的山林中,消失不见。
饶是莫大见多识广,也被陈青云露的这一手给惊到了:“好厉害的轻功!”
莫大来回扫视江岸这头,试图寻找陈青云口中的不速之客,却没看到听到任何古怪迹象。
心有所感,用出内力,对着茫茫江畔出声喊道:“既然来了,何不出面一见?”
远远的,江畔芦苇荡一处角落忽生异动,又很快平静下去。
莫大心中更觉骇然:“好敏锐的感官!”
......
那边,没人看到。
刚进林子,避开视线。
陈青云就扶住一棵树,摸着胸口,呼哧呼哧大口喘气。
必须得说,人前显圣是个累人活计,尤其是他现在气脉未能尽通,状态不好,胸口还有毒气汇聚。
强行做这种高难度表演,着实有点自讨苦吃。
不过有风云世界的经验,陈青云意识到在种子世界,立出的第一印象人设非常重要。
为了方便以后在笑傲世界开展工作,费这么大劲搞出的这个表演,值得。
......
回到初始地附近渔家,把身上衣服“还”了,丢几条鱼当“借资”。
陈青云躲着人,拿进入世界时的白练原样把自己裹成粽子。
回到那溪边乱石地,选择回程。
白光一闪。
【种子世界结算推演中,预计耗时:十二时辰。】
香风扑面。
身枕温香。
本该享受。
可从种子世界带着冲开的些许内力回到马上枕腿,便觉身枕大腿上有一股强大劲气贴身吸附。
陈青云大吃一惊,想压制周身流转劲气时,已来不及。
瞪大眼睛,正好和身枕大腿主人的疑惑目光对上。
“咦?”
轻咦声起,美目一凝。
大腿主人出手奇快,片刻间,又把陈青云在种子世界花了一整天冲开的气穴给封了。
“......”
对大腿主人的实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陈青云彻底息了反抗念头。
在马上又枕着软玉熬过两刻钟。
马速慢下。
隐约瞥见一座大宅,二女夜色中自顾推开宅门,骑马进入院内。
有淡淡香烛味道传来。
此处该是某座寺庙或道观别院。
二女在马厩勒马。
下马收拾。
不一会儿,就提溜着陈青云进了一间宽阔清修室中。
室内正中,几个蒲团,正对一方供桌,供的是道家老子像。
道观。
陈青云被放在一个蒲团上。
一路提溜他的女子解开他的几处穴位,让陈青云得以松展手脚、说话。
一女子掌灯、点烛,坐于后首。
一女子坐于一个蒲团,正对陈青云。伸手指向一个蒲团,示意陈青云对坐而谈。
陈青云也不拘着,干脆就穿着这身白练,盘膝而坐。
对面女子开口:“我问你,先前为何阻止王忠自杀,反让其血书自陈恩怨,将一切归于私仇?”
陈青云眨眨眼,见这女子问的不是什么劳什子《大云真经》,反而是先前杀来俊臣的最后决策,一时浮想联翩。
“一者,自救;二者,或可挽救无辜卷入者性命;三者,我本以为这样做,你们会有顾虑。”
对面女子继续:“细说。”
陈青云晃了晃身子:“该我问了。你先前喂我吃的是什么?”
对面女子答:“一种南疆蛊毒,真言蛊。若有虚言,蛊毒噬心。”
“哈。”陈青云不信,开口。
“我说的这句话是假话。悖论。”
没感觉。
“白马非马,楚人非人。诡辩。”
还是没感觉。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经谈。”
仍然没感觉。
“很显然,没有这种蛊毒,不是吗?反问。”
他看向对方。
“闭气丹,可以在一段时间,锁闭住你的经脉行气,封锁要穴,它可以锁住你中的寒溟之毒。”她浅笑道,“不过,你刚才自己乱搞搞砸了。毒气已从中庭蔓延,为你拔毒变得困难不少。你自己清楚,寒气溢出中庭,已入脏腑。”
“...为我拔毒。”陈青云问出那个问题,“代价是什么呢?”
“助我验证一门功法。”对方快速应答,然后飞快发问,“薛逆手下有你这样的聪明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人微言轻...”陈青云嘴边的话脱口而出,然后猛然意识到被带了节奏,看向对方眉目间神色淡淡。转换思路,用问题回答问题,“你知道我身上没有《大云真经》?”
“你身上有三股真气,大云经、慈氏回春功,还有一股剑气。除了那股剑气,你的内功都是出自薛逆一门。那剑气也稀松平常,不足为奇。
“琴功倒是古怪,却绝非出自幻音门。你这般才智,若出身宗门、大族,派你为间何其愚蠢。我已查出,你十三年前入薛逆门下,彼时世人皆以为薛逆一寻常面首尔。剑气与琴功,当是你的家传。”
陈青云不解:“那我应该对你们没用,为何要追?我何德何能,值得你们冒险至此?”
“薛逆牵机秘术下,死士数百,只你一人独活。你说呢?”
一直沉默坐在后排的女子补充:“我非常确定,我进布店时,你已走火入魔,濒临死亡。怎地须臾之间,生龙活虎?”
陈青云看向她:“芸儿姑娘,我记得你的手断了,才几天功夫,怎么再生的?”
“鬼市神医,断肢再续之法,何足道哉?”说着,那被叫“芸儿姑娘”的女子美目冷下,“还有,我的名字不是给你叫的!”
陈青云无视她后半句话,心想:这就是大周医学吗?现代医学都没这么牛吧?
顿了顿,他坦白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对面女子不以为意:“我也是这么认为。”松开陈青云上半身的白练匹段,“来,我为你拔毒,顺便一探究竟。”
说着,她伸出手,手掌贴上陈青云中庭穴。
一股强大内力灌入体内,带着陈青云内力在体内游走不停。
她游刃有余,甚至有空问话:“你身怀剑气,是怎么在薛逆牵机秘术下不被发现的?莫非他与你有旧?”
气运周身,不受控制自主运转,陈青云肺叶收缩,呼吸艰难,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一股阴寒之气被吸出体外。
食道凝结出一股血腥气,血喷出口,带出几块染血黑冰。
陈青云感觉一阵发虚,不过体内毒气,似是真被拔去。
“剑气,是最近刚练的。”陈青云勉强开口,闷哼出声,“拔毒之恩,没齿难忘,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别急着套近乎。我先前问你,那王忠之事,你还没回答完。”
“前辈有所问,晚辈不敢不答。来俊臣此人,恶名昭彰,身有圣眷,是以树敌无数,无人敢动。我知杀之必引横祸,为他一人死,查无源头,事态必然扩大牵连,株连无数。
“那位王参军就很好,与来俊臣有私仇。大周以孝治天下,他的诉诸只要见于庙堂、江湖、民间,即便朝廷降罪,牵连也会少很多。这便是所谓试图挽救无辜卷入者性命。
“矛头在王忠,我料想自己最多被海捕通缉、成为悬赏要犯,我彼时身已出神都,天大地大,只需遁入山林、甚至远逃海外、避几年风头即可,这便是自救。
“至于前辈和这位姑娘,应该不是宫廷女官吧?我本来以为,沾惹上来俊臣,你们会投鼠忌器,不立危墙。我便可脱身。”
面前女子道:“真是好算计,好手段。如今你为我所救,可愿投于我主麾下效力?”
“前辈救我性命,但有驱策,晚辈必当遵从。”
“好。你既说我救你性命,那便拿命来偿还恩情吧。”
“...前辈,青云不才,今幸投明主,但有所驱,敢死效命。”
“好。记住,我姓张,以后见我,叫张夫人。”
陈青云拱个江湖见手礼:“是,张夫人。”
“自即日起,你在芸儿手下做事。”说着,张夫人伸手探来,手指尖捏着一颗药丸,“吃下这颗益气丹,有助于你尽快恢复元气。”
“...张夫人,”陈青云犹豫片刻,顿了顿声说,“我听人说。用财宝招揽到的下属,会被能给出更多财宝的人招揽走;用美女招揽过来的人,早晚也会被更漂亮的美人勾跑魂;用——”
张夫人冷下眼眸:“你想说什么。不愿吃吗?”
陈青云本想说一番“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之类言论,可和张夫人对视片刻,干脆闭嘴,没心没肺把头凑到她手指前,张嘴咬她的青葱指尖。
举止放浪且无礼。
张夫人却竟不躲。
陈青云吐舌一裹,把指尖益气丹卷入口中,吞咽进肚:“谢夫人赐丹。”
这一番大胆举动,张夫人本人都没表示什么。
可她身后,那个叫“芸儿”的,目光却是冷厉如刀。
陈青云为她感到悲哀,心下想道:“傻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