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出发
翌日。
秦夜穿戴整齐，兜里揣着鼠鼠，在家和哥嫂招呼了一声。
当即，他便启程去了三云峡。
“唉，若能有一匹快马代步，行程便能缩短不少。”秦夜心中暗叹。
涿县之地，马匹稀缺，并非寻常百姓所能拥有；想要购得良驹，至少需在昌哲府内有些门路，方能托人辗转购来，其间周折，非一言可尽。
脚下的路途漫漫，唯有双腿丈量。
临近黄昏。
秦夜估摸着，自己已奔行出一百三十余公里，体内气血奔腾，却也难免感到一丝疲惫。
天公不作美，路上开始有小雨哗啦啦的滴落。
也真是奇了怪。
两次出城，全都是半路下雨。
秦夜虽然已经踏入了淬骨境界，寻常风寒不惧，但也不想淋雨。
小道的尽头隐约有炊烟袅袅升起。
田埂之上，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匆忙收拾着农具，佝偻着腰，迎着风雨，陆陆续续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挪动。
“年轻人，雨势这般大，你独自蹲在此处作甚？”一道苍老却温和的嗓音自身后雨幕中传来。
秦夜转过身，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披蓑衣，斗笠边缘雨水连成线，正带着几分关切望着自己。
“寒舍简陋，如果不嫌弃，就委屈你将就一夜。”老者笑眯眯的说。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村正将秦夜引至一间偏屋，屋内陈设简单，却打扫得异常干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艾草清香。
“小哥先在此歇息片刻，我去去就来。”村正和蔼嘱咐。
不多时，村正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粥香扑鼻，驱散了秦夜身上不少寒意。
秦夜腹中早已空空，此刻也不客气，接过陶碗，三两口便将那碗暖粥囫囵吞下，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至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
秦夜环顾四周，发觉这钟家村确实人丁稀少，放眼望去，几乎不见青壮年的身影，多是些白发苍苍的老者，以及一些尚不懂事的垂髫稚童，整个村子透着一股难言的萧索与宁静。
正当秦夜暗自感怀之际，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孩童的嬉笑由远及近。
许是村中许久未见生客，几个钟家村的娃娃听闻来了位大哥哥，便按捺不住好奇，结伴跑来秦夜所在的偏屋探看。
一个顽童拿来树枝，当作剑，另一个孩童拿着稍微长一点的枯树枝当枪。
瞧着气势汹汹，实际上是奶凶奶凶的。
秦夜被这一幕逗乐了，也拿起一根树枝。
男人至死是少年。
秦夜突然想起来自己前世小时候也乐意拿树枝当剑，每检到一根树枝，都会消耗一片灌木丛。
“大哥哥，看招！”那手持“宝剑”的孩童大喝一声，小短腿迈开，一个跨步便朝着秦夜“劈”了过来，招式虽稚嫩，气势却做得十足。
秦夜朗声一笑，横枝相迎，二人你来我往，树枝碰撞间发出“噼啪”轻响，在这雨夜的小屋中，竟也打得“难解难分”，煞有介事。
那孩童被打的节节败退，旁边便有孩童在起哄：“小石头加油！将军哥哥厉害！”
秦夜被逗得哈哈大乐。
便在此时，那一直手持“长枪”的孩童瞅准一个空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猛地一个突刺，手中枯枝不偏不倚，正中秦夜腰间。
秦夜动作一滞，故作惊讶。
“哎呀，我输啦！”秦夜干脆利落地摊开双手，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这两个小家伙，年纪不大，竟还懂得声东击西，相互配合，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见到如此强大的“敌人”竟被自己联手“打败”，几个小男孩脸上顿时洋溢起得意与满足的笑容，仿佛打了场天大的胜仗，心满意足地互相炫耀着，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待到孩童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秦夜兜里揣着的鼠鼠突然发出一连串不满的“吱吱吱”抗议声。
原来刚才那一枪，戳到它了。
秦夜刮了一些丹药粉末送给鼠妖。
那鼠妖嗅到丹药清香，又感知到秦夜的安抚，这才转嗔为喜，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秦夜的手指，而后心满意足地重新钻回秦夜温暖的口袋里，蜷缩成一团，不再吵闹。
夜晚，狂风大作。
屋外电闪雷鸣。
秦夜正合衣冥想。
屋外，突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秦夜皱眉起身，整理衣服，抱着刀贴在门后。
“是啊？”
“小伙子，是我！”村正的声音传来。
秦夜开门。
门扉开启的瞬间，一股夹杂着雨水的寒风卷入，村正伛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雨水顺着他花白的头发和满是褶皱的脸颊淌下，神色间满是难以掩饰的焦灼与慌乱。
秦夜见状，心中一凛，忙侧身：“老丈，屋外风雨实在太大，快请进屋说话。”
村正却连连摆手，声音都有些发颤：“不了，不了，小伙子，事态紧急啊！”
“村正，究竟发生何事，如此惊慌？”秦夜凝声追问，心中已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村正嘴唇哆嗦着，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他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解释：“方才……方才村外突然来了好几名陌生人，个个凶神恶煞！老朽起初还以为他们是路过避雨的僧人，想要借宿，谁知……谁知他们竟自称是奉了哪路菩萨的法旨，前来村中收取菩萨座下的‘灵童’！”
“灵童？”秦夜眉头紧锁。
“是啊！”村正连连点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可老朽偷偷观瞧，那些人哪里有半分出家人的慈悲模样，分明……分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煞气，眼神凶戾，绝非善类啊！”
村正话音未落，屋外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喊与嘈杂的叫骂声，打破了风雨的咆哮。
“呜呜呜……放开我！我不要跟你们走！”
“娘！奶奶！救我……呜呜呜……他们好凶，我怕！”
秦夜一下子就听出，这就是几个时辰前用树枝枪刺到自己的孩子。
他当即踱步而出。
几个和尚，正强拉硬拽着村中稚童，旁边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婆子根本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