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星骸遗梦

星砂女童的指尖触到阿沅颈侧时，万劫狱的赤月突然熄灭。陆沉挥刀劈向女童后颈，刀刃却被星砂凝成的发丝绞住。女童转头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悲悯神色：“爹爹的血咒，解开了呀。“

阿沅踉跄着撞上骸骨王座，破碎的记忆如毒刺扎入脑海。三百年前的雨夜，她跪在青铜祭坛前，亲手将女儿星砂凝成的人偶推进星门裂缝。人偶坠落的瞬间，眼角滑落的星砂结晶与眼前女童如出一辙。

“你不是她！“阿沅突然攥住女童手腕，娲皇血在星砂肌肤上灼出焦痕，“星儿当年就...“

女童的右臂突然雾化，星砂在赤月重现时凝成短刃：“娘亲还是这般狠心。“刀刃刺向阿沅心口的刹那，陆沉的断刀卷着地煞黑炎斩落，星砂短刃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悲鸣。

骸骨王座轰然坍塌。陆沉拽着阿沅滚入王座下的暗道，身后星砂女童的尖啸震碎岩壁：“爹爹逃不掉的！“

岩缝渗出的地乳泛着腐臭，陆沉用断刀挑开拦路的星砂蛛网。阿沅腕间的娲皇纹忽明忽暗，映出壁上诡异的星象图。

“坎位有活水。“她突然按住陆沉磨破的肩甲，“星砂厌水。“

暗河腥风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陆沉正要涉水，河面突然浮出千百具青铜棺椁。每具棺材都刻着阿沅的容貌，棺盖缝隙渗出星砂凝成的血手印。

“三百年的执念啊...“老酒鬼的叹息从某具棺材传出，“丫头，你欠的债该还了。“

阿沅突然夺过断刀刺入心口。娲皇心血喷溅在青铜棺上，星砂血手印瞬间汽化。陆沉反手扣住她手腕，却发现伤口涌出的血珠正在净化河面。

“当年我种下的因...“阿沅将断刀按深半寸，“该由我...“

暗河突然沸腾。星砂女童从血雾中踏浪而来，身后跟着七具天机阁长老的星骸傀儡。陆沉揽住阿沅的腰跃上棺椁，断刀劈开某具棺材的锁链——里面赫然是浑身星纹的老酒鬼本体！

老酒鬼本体的左眼突然转动。陆沉将天机铜钱塞进他口中，腐尸般的身躯猛然坐起：“臭小子找死！“

星砂女童的尖啸变成狂笑：“师尊终于醒了！“

阿沅的娲皇血在暗河画出封魔阵，陆沉踩着棺椁挥刀引煞。当刀锋第一百次斩中星砂傀儡时，老酒鬼本体突然抓住女童脚踝：“养你百年，该报恩了！“

星砂女童在惨叫声中雾化，被老酒鬼吸入口鼻。陆沉趁机将断刀捅进他脊背，刀身触到某块凸起的脊椎骨——那竟是半截星门钥匙！

“原来如此...“陆沉旋腕剜出钥匙，“天机阁才是...“

暗河突然倒灌。老酒鬼的残躯在漩涡中狂笑：“星门后的存在，尔等承受不起！“

钥匙插入青铜巨门的刹那，陆沉瞥见门缝溢出的星砂凝成婴儿手掌。阿沅突然捂住他的眼睛：“别看！“

门内是浩瀚星海，每颗星辰都是具青铜棺椁。中央的祭坛上悬浮着星砂凝成的婴儿，脐带连接着无数星链——那竟是三百年前阿沅亲手献祭的女儿！

“星儿...“阿沅腕间娲皇纹寸寸崩裂，“还活着？“

婴儿突然睁眼，瞳孔映出星门裂缝后的巨影：“娘亲来当祭品了？“

陆沉挥刀斩断脐带，星海在崩塌中化作囚笼。怀中的阿沅开始星砂化，裙摆末端已变成飘散的星屑。

“走！“她将最后瓶娲皇血拍在陆沉胸口，“去焚星台...“

断刀劈开星门裂缝时，陆沉听见婴儿的啼哭变成老者冷笑。怀中的阿沅只剩半边身躯，星砂化的右手紧握着半枚染血铜钱。

焚星台的火煞比黑岩山暴烈百倍。陆沉将阿沅残躯放入青铜鼎，鼎内星砂突然凝成老妪面容：“献祭挚爱可换星门永闭。“

断刀在火煞中淬出龙吟。陆沉劈碎青铜鼎，抱起阿沅跃入焚星炉：“老子偏要逆天改命！“

炉内星砂突然温柔。阿沅残存的左手抚上陆沉眉心：“傻子...“星砂化的身躯主动融入炉火，炼出柄刻满娲皇纹的青铜刀鞘。

星门深处传来不甘的咆哮。陆沉握紧刀鞘跃出炉膛，焚星台在身后坍塌成星雨。鞘中浮现的星图指向东方，某个被抹去的坐标正在渗血。

“找到...我们的星儿...“阿沅最后的低语散在风里。

（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