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谈谜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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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镜中诡影

雾港市·暴雨预警第3天

沈川的手指刚触到档案袋,窗外就滚过一声闷雷。他猛地缩回手,后颈的冷汗比空调风先一步爬上皮肤。玻璃幕墙外,雨幕如帘,将雾港市CBD的摩天大楼浇成模糊的灰色剪影,像极了三年前那个让他永远失去搭档的夜晚。

“沈队,这是您要的1998年水塔案旧档。”实习生小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心悸。年轻人抱着纸箱的手在发抖,不知是因为档案的重量,还是因为眼前这位“前重案组王牌”如今的冷脸——自从沈川被调到悬案整理科,科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禁忌:雨天不谈案,谈案必关灯。

沈川没接档案,视线死死盯着纸箱上的标签:永夜镜灵案·2023.07.15。黑色马克笔的笔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小片墨渍,像极了案发现场死者睁大的瞳孔。

镜中死亡现场

丽晶公寓3201室的血腥味混着香奈儿五号香水味,即便隔了三层口罩依然刺鼻。沈川蹲在尸体旁,食指关节轻叩大理石地面:“尸僵程度?”

“初步判断死亡超过12小时,具体时间等法医报告。”苏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天穿了件素色风衣,颈间的银链在鉴证灯光下泛着冷光。作为特邀顾问,她总是比警方早一步到达现场——沈川有时会想,这是不是和她父亲当年作为刑警队长的习惯有关。

死者陈雨彤,35岁,美妆博主,面朝梳妆镜而坐,双手垂落膝头,右手握着支断裂的口红。她的脸被利器划得血肉模糊,镜面却干干净净,只有底座摆着七支口红,从正红到深紫排成扇形,像极了某种仪式。

“监控调了吗?”沈川问,指尖划过镜面边缘。他注意到镜框左侧有道新鲜划痕,深度约2毫米,呈弧形。

小吴立刻翻开笔记本:“公寓正门监控显示,案发前48小时内只有死者本人出入。但电梯监控……”他突然顿住,视线飘向苏晚。

“说。”沈川的声音不带温度。

“电梯监控在案发时段出现雪花屏,技术科说可能是信号干扰。”小吴咽了口唾沫,“但32楼的消防通道监控拍到……拍到一个穿红裙子的人影。”

苏晚挑眉:“人影?”

“是、是个女人,长发,穿红色连衣裙,抱着胳膊站在楼梯间,背对着镜头。”小吴的声音发颤,“但、但她没按电梯,也没离开,就一直站在那里,直到物业凌晨巡逻发现尸体……”

沈川皱眉,视线扫过梳妆台上的蓝布——整块布料盖在穿衣镜上,边缘用透明胶带固定,像是某种防护措施。他伸手揭开布角,镜面瞬间映出他微蹙的眉骨,以及苏晚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镜子没碎。”苏晚轻声说,“但所有镜面都被遮盖,包括卫生间的镜子、手机前置摄像头。陈雨彤在害怕什么?”

沈川没回答,他的手指抚过梳妆台抽屉,在第二层摸到半支口红——和死者手中的断裂处吻合。抽屉深处有个带锁的首饰盒,锁孔周围有新的撬动痕迹。

怀表与记忆碎片

深夜十点,沈川办公室的台灯在暴雨声中忽明忽暗。他解开衬衫袖口,露出小臂上淡色的疤痕——那是三年前火场救人时留下的,和搭档陈默的烧伤位置一模一样。

档案袋里的现场照片滑出,陈雨彤的手指在照片里泛着青灰,无名指根部有圈淡白的痕迹,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沈川翻开尸检报告初稿:左手无名指指甲缝有男性皮肤组织,DNA比对中。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物证袋里的青铜面具碎片上——这是在陈雨彤卧室飘窗缝隙找到的,边缘沾着少量血迹,形状像面具的右眼轮廓。碎片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C.M”,正是他已故搭档陈默的缩写。

“叩叩。”敲门声惊破寂静。苏晚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杯星巴克,目光扫过沈川腕间的怀表:“还在想镜子的事?”

沈川没接咖啡:“你父亲当年调查的水塔案,死者也是面部被毁,现场有镜面碎片。”他顿了顿,“而陈雨彤案的监控雪花屏,和三年前陈默牺牲时的监控故障如出一辙。”

苏晚的瞳孔微缩,她放下咖啡,从风衣内袋掏出张泛黄的照片:“这是我父亲最后一次出警前拍的,背景里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照片里,年轻的刑警队长站在雾港钟表厂门口,身后阴影中隐约有个戴面具的人影,手中似乎拿着本红色封面的书。

沈川的呼吸一滞,他认得那本书——《十夜谈》,雾港市流传百年的都市传说集,里面记载着十个关于死亡的传说,第一个故事正是“永夜镜灵”:“被镜灵选中的人会看见自己的死亡倒影,唯有遮盖所有镜面,才能延缓诅咒,但第七夜的钟声响起时,镜灵会从镜中伸出手,取走说谎者的眼睛。”

“陈雨彤遮盖了所有镜面,却死在第七夜。”苏晚低声说,“凶手在模仿传说作案,而且……”她指尖敲了敲照片里的钟表厂,“你父亲当年参与的走私案,和我父亲调查的水塔案,都和这家工厂有关联。”

沈川的怀表突然发出咔嗒轻响,他猛地按住表盖——这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齿轮总是在暴雨天发出异常响动。表盖内侧刻着“勿信阴影”四个字,此刻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像极了案发现场死者手中的口红字迹。

雾港市·丽晶公寓地下车库

凌晨两点,沈川蹲在电梯井旁,手电筒光束扫过金属导轨。苏晚举着工程灯站在他身后,灯光在她脸上投下半边阴影:“监控显示雪花屏的时段,电梯停在15楼,但导轨上有新鲜的摩擦痕迹,像是有人用绳索强行制动电梯。”

“凶手从消防通道进入32楼,用干扰器切断监控,作案后通过电梯井逃离。”沈川将手电筒咬在齿间,双手比划出绳索路径,“但陈雨彤为什么不反抗?她指甲缝里的DNA属于她丈夫,可案发时那男人在外地出差。”

“或许她认识凶手。”苏晚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油渍,“而且,现场的蓝布裁剪得很整齐,不像是紧急情况下所为。陈雨彤可能早就知道自己会被袭击,甚至……”她突然住口,目光落在墙角的通风管道上。

通风管道口的灰尘有被蹭掉的痕迹,沈川伸手摸向管道深处,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是枚袖扣,银质,刻着月桂树图案,和陈雨彤丈夫西装上的袖扣同款。

镜像诡计破解

“叮——”

法医办公室的解剖灯亮起时,沈川正在啃第七根能量棒。解剖台上,陈雨彤的尸体已被清理干净,右手虎口处有防御性伤口,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痕迹比生前更明显。

“毒理报告出来了。”法医推了推眼镜,“死者体内有少量苯二氮䓬类药物,案发时可能处于半昏迷状态。但致命伤是面部切割伤导致的失血性休克,凶器应该是刀片,现场没找到。”

沈川皱眉:“半昏迷状态下,她怎么能自己用蓝布盖住所有镜子?”

苏晚突然指着尸体的手腕:“这里有胶带残留的痕迹,像是被绑过。但尸检报告没写?”

法医一愣,重新查看记录:“确实没有束缚伤,可能是胶带贴得太紧,皮肤没留下痕迹,但……”

“凶手先绑住她,给她注射镇静剂,然后逼她自己盖上镜子。”沈川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向鉴证科,“把现场所有镜面的照片调出来,尤其是梳妆镜和穿衣镜。”

半小时后,沈川将两张照片并排摆在桌上。梳妆镜宽80cm,高120cm,而穿衣镜宽150cm,高200cm,但两张照片里的镜面边缘都有相同的弧形划痕——位于左侧,距离地面165cm。

“这是凶手的惯用手。”苏晚低声说,“划痕在左侧,说明凶手是左撇子,和陈雨彤丈夫的右利手不符。但……”她突然看向沈川,后者的左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链。

沈川没注意到她的目光,他的视线落在穿衣镜照片的角落——那里有块几乎看不见的蓝色纤维,和覆盖镜面的蓝布材质相同,但位置却在镜面外侧。

“镜子被调换过。”沈川突然说,“凶手用一块同样尺寸的镜子替换了原本的穿衣镜,真正的镜面被藏在卧室衣柜里,而替换的镜子……”他抓起现场平面图,“位于卧室窗口斜上方45度,正好能反射出电梯厅的景象。”

苏晚猛地抬头:“所以监控里的红衣人影,其实是镜子反射出的凶手本人?她站在卧室里,通过镜面反射出现在消防通道监控里,制造‘有人在楼梯间监视’的假象!”

“而蓝布不是用来防诅咒,是为了掩盖镜面替换的痕迹。”沈川补充,“凶手在第七夜返回现场,用刀片划烂死者面部,同时划破替换的镜子,让警方误以为所有镜面都是案发时被遮盖的。但真正的关键是——”他举起那枚袖扣,“陈雨彤的丈夫有不在场证明,但他的情人没有。”

血色十分钟

丽晶公寓对面的观景台,沈川和苏晚俯瞰着案发房间。凌晨四点的雨幕中,苏晚举起手电筒,光束照向3201室窗口。

“看这里。”沈川指着玻璃窗上的反光,“如果凶手站在这个位置,用镜子反射手电筒光,就能在消防通道监控里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而案发当晚的红衣,其实是凶手披着的红色床单。”

苏晚皱眉:“但陈雨彤为什么配合?她知道自己会被杀死吗?”

“她知道,但她更怕自己的秘密被揭露。”沈川翻开手机,调出陈雨彤的银行流水,“她每个月都给一个匿名账户转账,金额和她丈夫公司的‘公关费用’吻合。而那个账户的开户人,是她丈夫的秘书,林小薇——左撇子,身高165cm,和划痕高度吻合。”

突然,沈川的怀表剧烈震动,他猛地掀开表盖,表盘内侧弹出一张纸条,泛黄的纸面上有行褪色的字:当镜灵睁开双眼,第十个谎言将吞噬真相。

“是我父亲的字迹。”沈川的声音发颤,“他当年也调查过镜灵案,而且……”他抬头看向苏晚,后者的脸色同样苍白,因为他们同时想起了《十夜谈》的警告:“第七夜的镜灵会带走说谎者,但第十夜的说书人会收割所有见证者。”

暴雨中,沈川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小吴的紧急来电:“沈队!林小薇……林小薇死了!她的尸体在自家浴室,手里攥着半块青铜面具,镜子上用血写着‘下一个就是你’!”

怀表的齿轮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沈川看向窗外,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上,隐约映出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正举起手中的刀片,对着他露出微笑。那笑容的弧度,和陈雨彤尸体旁的口红划痕,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