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双重身份
第七日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明心站在藏经阁顶层，眺望西北方向的山脉轮廓。晨风带着露水的湿润拂过他的面颊，右手上的金色纹路已经蔓延至肘部，在皮肤下微微发亮。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玄玉优雅地跃上窗台，金风和圆真也相继来到他身边。玄玉的伤势已经好转，但动作仍有些迟缓，金风的腿伤结着痂；圆真则一如既往地憨厚，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明心从未见过的忧虑。
“时间到了，是吗？“明心轻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玄玉的脊背。
玄玉点点头，金色的眸子在微光中闪烁。过去六天里，它通过“通幽“能力与明心在梦中交流，详细说明了清虚的计划和他们的对策。但有一个关键信息，玄玉始终避而不谈——阻止清虚的真正代价。
藏经阁楼下传来住持师父的脚步声。老和尚手持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在他皱纹纵横的脸上跳动。“明心，都准备好了吗？“
明心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三灵法器——玄天镜、金刚杵和阴阳玉琮。在晨光熹微中，三件法器散发出微弱但纯净的光芒。
“师父，“明心犹豫了一下，“玄玉一直不肯告诉我，要如何将三灵法器合而为一。您知道吗？“
住持的目光扫过三只动物，最后落在明心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三灵真经》最后一章记载了方法，但那页早已残缺不全。老衲只知道，需要一位'心通三灵，身承千古'的媒介。“
玄玉突然跳下窗台，挡在明心与住持之间，背毛微微竖起，发出警告般的低鸣。
“玄玉？“明心困惑地看着黑猫的反常举动。
住持长叹一声：“它不想让你知道真相。但事已至此，隐瞒无益。“老和尚直视明心的眼睛，“三灵法器合一的真正条件，是需要一位同时承载三灵记忆的'容器'自愿成为媒介。而这个过程中，肉身将无法承受三股千年力量的融合......“
明心瞬间明白了言下之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会......死？“
“魂飞魄散，形神俱灭。“住持的声音沉重如铁，“这就是为什么三灵一直不愿告诉你真相。“
明心看向三只动物。玄玉的金色眼睛里闪烁着水光；金风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圆真则用大脑袋蹭着他的腿，黑白相间的毛发被泪水打湿——明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沉默在藏经阁中蔓延。远处，第一缕阳光已经爬上了东方的山脊。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明心的声音嘶哑。
住持摇头：“清虚的血祭大法已经启动。若不阻止，不仅三灵会消散，整座山的生灵都将遭殃。你是千年难遇的三灵容器，只有你能驾驭合一后的法器力量。“
明心闭上眼，让阳光洒在脸上。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玄玉时的情景，那只优雅的黑猫蹲在石狮子旁，金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想起金风拖着受伤的后腿，仍坚持守护寺庙的忠诚；想起圆真偷吃竹笋被慧能师兄追得满院跑的滑稽模样......
这些记忆如此鲜活，如此珍贵。
“我去。“明心睁开眼，声音坚定，“什么时候出发？“
玄玉猛地蹿上他的肩膀，爪子紧紧抓住僧袍，发出近乎凄厉的叫声。金风咬住他的衣角不放，圆真则用庞大的身躯挡住楼梯口，黑白相间的脸上泪水纵横。
明心蹲下身，将三只动物一一搂入怀中。“我明白你们的心意。但这是我的选择，就像千年前你们选择守护这座寺庙一样。“
玄玉用头狠狠撞他的胸口，然后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刹那间，明心感到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这是玄玉的“通幽“能力。
空间里没有具体景象，只有流动的光影。慧玄禅师的身影浮现，不再是庄严的高僧模样，而是一个满面泪痕的老人。
“你不明白！“慧玄——玄玉的声音在明心脑海中回荡，“我们守护千年，不是为了看一个孩子为我们牺牲！“
紧接着，忠勇法师——金风的化身出现，魁梧的身躯因激动而颤抖：“我们早已看淡生死，但你还有漫长的人生！“
最后是普惠和尚——圆真的真身，胖大的身躯像个孩子般蜷缩：“求你了，明心，让我们去吧。这本就是我们的使命。“
明心看着三位高僧，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三位师父，你们还不明白吗？从你们选择我作为容器的那一刻起，这就已经不再只是你们的使命，也是我的。“
他伸出手，虚幻的手指穿过光影，“我是明心，也是承载你们三灵记忆的容器。这是我的选择，我的道路。请你们......尊重它。“
光影破碎，明心回到现实。玄玉仍然抓着他的衣襟，但眼中的抗拒已经变成了深深的悲伤。它轻轻“喵“了一声，用头蹭了蹭明心的脸颊，然后跳下来，走向楼梯口。金风和圆真最后看了明心一眼，也跟着玄玉离开了。
“它们同意了？“住持问道。
明心点点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它们理解了我的选择。“
太阳完全升起时，一支奇特的队伍从云隐寺出发，向西北山腹行进。明心走在最前面，手持三灵法器；住持手持禅杖紧随其后；玄玉、金风和圆真则分别走在明心两侧和后方，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山路崎岖，林木渐密。随着深入山腹，周围的景象变得诡异起来——树木扭曲变形，岩石呈现不自然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血祭的影响已经开始扩散。“住持凝重地说。
玄玉突然停下，竖起尾巴。明心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前方一片看似普通的岩壁上，隐约有符文闪动——正是梦中见过的古墓入口。
明心取出玄天镜，对着岩壁照去。镜面射出的黑光如同实质，将幻象层层剥离，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阴冷的气息从洞中涌出，夹杂着低沉的呻吟声，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
“就是这里。“明心握紧金刚杵，杵身立刻亮起金光，“我们进去吧。“
洞内通道曲折向下，墙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人皮灯笼，散发着惨绿的光芒。随着深入，地面开始变得湿滑，暗红的液体从墙壁渗出，汇聚成细小的溪流。
“血......“住持低声道，“清虚已经开始了最终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