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鱼人与蚊人的神

西海最深处，状似蟹状的巨大生物正缓缓前前行。

三千公里长的深青色甲壳上，密布着蛛网般的蓝色神纹，缠绕在尖锐的蟹刺间。

蓝色光华流转，散发着神秘，将幽深阴暗的海底照亮。

祂身前那两双巨螯轻轻开合，便搅动出吞噬万物的深海漩涡，背甲中央的橙黄巨瞳缓缓转动，将整片海域纳入审视之中。

作为鱼人族的神明，祂正带领着子民向西海岸前进。

同时祂也在思考，与其说是，祂是鱼人的神，不如说是鱼人们奉他为神。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祂带回了那混沌初开的远古时代。

那时的祂还是海底的一颗青色巨石或者说巨卵，只有隐隐约约的意识。

直至原初“母亲”的低语穿透时空，才将祂从亘古的沉睡中唤醒，祂终于从巨石化为了一千公里的类似虾的生物。

初生的祂懵懂无知，只知道这片海域是自己的“家”，除此之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在那个万物蒙昧的时代，对比其他海域中的渺小生物，祂是当之无愧最强的海域霸主。

凭借着本能，祂不断进食、成长、进化或者说是蟹化，在漫长时光里逐渐完成了从虾到蟹的蜕变。

不同于那些生命短暂的深海生灵，祂渐渐发现祂不会死，没有寿命的限制。

在目睹无数物种兴衰更迭后，唯有祂不灭，于是孤寂如影随形。

在这幽静的深海，祂获得了如今的姿态。

最终，在深海的寂静中，祂不再抗拒睡意，陷入无止境的嗜睡，在沉睡与苏醒间不断循环。

与此同时祂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成长。

然而某次沉睡苏醒后，海底世界悄然改变——

一群渺小的鱼人出现在它的领地。

起初，这些脆弱渺小的生命并未引起祂的注意，直到信仰之力如丝线般缠绕上来，当然这所谓的信仰祂其实并不在乎。

关键的是通过这份信仰，祂第一次理解了其他生命的思想。

这份新奇唤醒了祂沉睡的智慧，出于好奇，祂开始了思考与观察，并顺手开始默默守护这些弱小的生灵。

鱼人们因此感恩戴德，以最虔诚的祭祀表达敬意，对祂进行朝拜和献上食物供奉。

虽然那些供奉的食物对祂来说微不足道，但当鱼人们围绕着祂欢呼时，祂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高兴”的情绪。

从那时起，祂知道祂喜欢上了鱼人围绕欢呼的场景。

于是，祂就开始了保护鱼人，默许这些生灵将自己奉为神明。

不过祂也有烦心事，似乎正是因为祂的守护和存在，随着时间推移，鱼人们的形态开始发生异变，逐渐向祂的模样靠拢。

若是放在以前，祂一定会欣喜若狂，毕竟曾经自己梦寐以求的就是在这深海海底，有同类的陪伴。

但如今感受到了鱼人们对祂的信仰，祂不愿意未来看不到他们。

于是祂试着向着原初“母亲”寻求帮助指引，却只得到沉默。

在祂快要放弃之际，祂体内的某种本质被唤醒，告诉祂，“辐射”同化不可避免，但可以选择鱼人的变化方向。

最终，祂选择保留鱼人的外在形态，以更隐秘的方式完成同化。

如果鱼人们像龙人们再次进化，或许会出现“二阶段”，平时鱼人的姿态，战斗时化身巨蟹。

同时因为本质的苏醒，祂有了自己的真名，即【巴萨坦】。

随后祂再次陷入沉睡，但终于不再孤单。

这一次，漫长的沉睡让祂有些迷糊。

醒来时，祂发现身边的鱼人少了许多，不禁感叹：“真是一群生命短暂的可怜小家伙们。”

起初，祂以为是鱼人们自然死亡，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在祂看来，这些小家伙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海中巨兽，集中起来准备狩猎后向祂献上食物。

“等小家伙们知道我醒了，一定会很高兴吧。”祂这样想着，静静等待着子民归来。

直到今天，鱼人们的悲伤情绪如汹涌潮水般涌入意识，祂终于明白战争的到来。

而祂的沉默只是因为单纯祂不会和鱼人交流的手段，但祂心中的怒火已经沸腾。

那双巨螯缓缓张开，搅动着深海的暗流。这一次，祂将再次守护那些给予了祂温暖与情感的子民。

和巴萨坦这边不同是，西海上空盘踞着一只超巨型飞蛾——翼展足有五千公里，纤长的身躯亦绵延一千公里。

祂的翅膀绚丽夺目，蓝、金、红三色呈渐变分布，鳞粉在阳光折射下宛如星河倾泻，显得圣洁无比。

其上覆盖着繁复的青色神纹，中央形似“眼球”的图案，散发着神秘莫测又极具威慑力的气息。

它此时悬浮于灰绿色的云层之上，俯瞰着下方吵嚷不休的蚊人群体，暗金色复眼中泛起一丝无奈。

蚊人们的自大早已让飞蛾伊库塔亚头疼不已。

对于蚊人尊奉自己为风神，祂并无异议，毕竟自身的神纹和真名【伊库塔亚】都在告诉祂，祂即是风的支配者。

但蚊人们却认为，蚊人认为天空也应该为祂和他们支配。这种想法或许源于曾经只有他们拥有飞行能力，曾经的天空他们是唯一的支配者。

蚊人痴迷于高高在上的感觉，对地上的一切生物都充满鄙夷。他们与鱼人结盟，不过是因为更厌恶同样能飞的龙人，实际上，他们内心同样看不起鱼人。

对此伊库塔亚并不赞同，祂并不认为天空是谁的私产，同时更令伊库塔亚忧心的，是蚊人肆意泄露他族隐私的恶行。

即便伊库塔亚觉得，这些渺小生物的秘密无足轻重，但也明白蚊人的行为恶劣，迟早会招来众怒。

这次四族的战争中，蚊人遭遇前所未有的失利，伊库塔亚反倒有些欣慰。

祂希望蚊人能借此吸取教训，不再轻视地上的种族。

同时，伊库塔亚也决定，待战争结束，要好好管教这群眷族。

此前，伊库塔亚一直待在原初“母亲”赐予的“家”中。

那是一座悬浮于空中的奇迹之岛，土地隐隐透着深红与青色交织的色泽，岛上森林郁郁葱葱，岛中央有一道瀑布飞流直下。

曾是形似巨型蚕宝宝的伊库塔亚，正是在这座岛上，在瀑布的环绕中，祂化茧成蝶，完成蜕变。

也正因如此，祂无暇管教蚊人，只是确定了蚊人的进化方向，如今蚊人变成这样，伊库塔亚觉得祂负有一定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