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御九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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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涌朝堂

乾清宫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殿内的寒气。沈砚之盯着下首跪着的吏部尚书,那人后颈已渗出冷汗,官服上的仙鹤补子被攥得皱成一团。

“爱卿说,这‘禅位诏书’是先皇遗愿?”沈砚之指尖摩挲着案头的镇纸,那是块雕琢着“正大光明”的和田玉,父皇生前常说“为官者需以此为镜”。

吏部尚书叩首至地:“陛下明鉴,此乃摄政王亲自捧来,言明是先皇临终所嘱……”

“砰——”镇纸重重砸在地上,玉屑飞溅。沈砚之起身时,明黄龙袍扫过炭盆,火星溅上袖口。朱砂连忙扑上去拂灭,却被他挥手推开:“先皇殡天当日,爱卿可在乾清宫?”

“臣……臣在午门监工修缮……”

“好个监工!”沈砚之抽出腰间的天子剑,剑鞘敲在吏部尚书肩头,“午门到乾清宫不过百步,先皇咽气时满朝重臣皆在侧,独缺你——掌管官员任免的吏部尚书。”

殿外忽然传来喧哗。顾沉掀开帘子进来,银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左眼角箭疤在烛火下泛着淡红:“陛下,谢承渊余党已控制西六宫,封锁了太医院。”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镇纸碎片,“御林军虽接管了玄武门,但……”

“但人心还在谢承渊手里。”沈砚之替他说完,忽然注意到顾沉腰间挂着的火龙驹玉佩——与他幼时丢失的那枚一模一样。

吏部尚书忽然抬头,眼中闪过狠戾:“陛下重瞳乃不祥之兆,若执意……”

“拖出去,杖毙。”沈砚之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朱砂示意殿外侍卫动手时,他忽然看见尚书袖中掉出片衣角——月白色锦缎,绣着北戎特有的狼头图腾。

夜更深了。沈砚之独自坐在龙椅上,听着殿外的梆子声。案头摆着顾沉送来的密报:谢承渊在北疆私铸钱币,用劣质铜料替换官银,导致民间通货膨胀;更令人心惊的是,二十万边军中有三万北戎细作,穿谢家军军服,用北戎的“狼啸”暗号。

“陛下该歇了。”朱砂端来参茶,却被他推开。铜镜里映出少年帝王苍白的脸,重瞳在烛火下泛着奇异的金芒——今早梳头时,他发现鬓角竟添了几根白发。

“去把太后寝殿的密柜打开。”他忽然开口。

密柜藏在太后床榻后的暗墙里,沈砚之用银针刺破指尖,鲜血滴在柜门上的龙纹凹槽里。柜门轰然开启,除了半幅虎符,还有卷泛黄的绢画。

画中是位身着戎装的女子,怀抱襁褓中的婴儿,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城楼。沈砚之认出那是二十年前的景阳宫大火,史书说是“意外”,但画中女子手中的剑上,分明刻着谢家军的狼头标志。

绢画背后写着小字:“砚儿,你乃顾承煜遗腹子,当年先皇为保你,用亲子替换……”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砚之迅速将画塞进袖口,转身时看见顾沉手持血剑站在门口,甲胄上的“顾”字军旗被血浸透:“陛下,谢明修率军攻进了东华门。”

“虎符呢?”沈砚之按住袖口的画,掌心全是冷汗。

“在臣这里。”顾沉单膝跪地,呈上半幅虎符,与沈砚之从密柜中拿出的严丝合缝,“当年太后将右半虎符交给臣父,嘱他‘若有朝一日沈氏江山改姓,便以血清君侧’。”

沈砚之望着完整的虎符,忽然想起白天吏部尚书袖中的狼头锦缎——那布料,竟与顾沉内衬的料子相似。

东华门方向传来巨响,似是城门被撞开。顾沉起身时,沈砚之看见他后颈有块月牙形胎记——和朱砂的一模一样。

“带朱砂去安全之地。”沈砚之将虎符塞进顾沉掌心,“我去奉天殿,会会谢明修。”

“陛下不可!”顾沉想阻拦,却被他推开。

奉天殿的鎏金匾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砚之登上台阶时,看见谢明修坐在龙椅上,脚边躺着被割喉的禁军统领。北戎特有的狼首军旗取代了殿内的盘龙金柱,烛光将谢明修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头择人而噬的恶狼。

“小皇帝,你终于来了。”谢明修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刀刃上还沾着德顺的血,“知道你为什么赢不了吗?因为你心太软——连个宦官都舍不得杀。”

沈砚之盯着他胸前的狼首吊坠,想起白天在吏部尚书身上看到的同款:“所以你们早就渗透了整个朝廷?”

“聪明。”谢明修抛起匕首,“从你父皇开始,我们就布下了局。你以为谢承渊真的想当皇帝?他不过是我们的棋子,而你……”

匕首破空而来,擦着沈砚之耳畔钉入廊柱。他摸向袖中的天子剑,却发现早已被顾沉拿走——不知何时。

“现在知道怕了?”谢明修起身逼近,靴底碾碎地上的玉佩碎片,“可惜你那位顾将军,此刻正在西华门杀你的‘忠臣’呢。”

沈砚之浑身血液凝固。远处传来喊杀声,却不是御林军的“龙吟调”,而是北戎的“狼啸”。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沉的内衬会有狼头锦缎,为什么他和朱砂有同样的月牙胎记——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忠臣之后,而是北戎埋在他身边的刀。

“你猜,你那位假母后为什么会死?”谢明修捏住他的下巴,“因为她发现了你的身世,想送你去北疆避祸——可惜,我让她永远开不了口。”

指甲刺破掌心,沈砚之却感觉不到疼。他想起太后临终前的眼神,那不是看养子的目光,而是看亲儿子的——原来她早就知道他不是沈氏血脉,却依然将他当作正统。

“杀了我,你也坐不稳皇位。”沈砚之盯着谢明修的眼睛,“天下人都知道我是先皇亲子,你的狼族血统,只会让他们群起而攻之。”

谢明修忽然笑了,从怀里掏出卷黄绢:“这是你亲笔写的‘禅位诏书’,上面还有你的玉玺印。”他展开黄绢,沈砚之看见那是白天被他摔碎的镇纸旁,吏部尚书偷偷塞给他的假诏书。

殿外传来马蹄声。沈砚之听见顾沉的声音:“谢明修,你敢伤陛下一根头发,我让你北戎寸草不生!”

“哦?”谢明修反手将匕首抵在沈砚之咽喉,“那你是要救他,还是要你的‘妹妹’朱砂?”

沈砚之看见顾沉身后的士兵押着朱砂,她左腕的胎记被划开,鲜血滴在青砖上。顾沉握剑的手在发抖,沈砚之忽然想起那幅绢画上的女子——顾沉的母亲,会不会就是当年救他的人?

“顾将军,”沈砚之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如死水,“杀了他。”

谢明修愣了愣。顾沉抬眼望来,双瞳在夜色中泛着奇异的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剑。

“陛下?”顾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动摇。

“我说,杀了他。”沈砚之挣脱谢明修的桎梏,指尖摸向腰间的玉佩,“用你手中的虎符,调御林军绞杀叛党。”

谢明修这才注意到顾沉手中的虎符,脸色剧变:“你竟敢私藏虎符!”

顾沉忽然挥剑,银枪划破谢明修的咽喉。鲜血溅在沈砚之龙袍上,他望着倒在地上的北戎细作,忽然笑了——这一笑,惊得殿内众人皆不敢出声。

“传旨,”他擦去脸上的血,“谢承渊及其党羽通敌卖国,诛九族。北戎犯我疆土,着顾沉为征北大将军,率二十万大军踏平王庭。”

顾沉单膝跪地,血剑插入青砖:“末将领旨。但陛下需知,此战若胜,臣恐功高震主。”

沈砚之弯腰捡起地上的天子剑,剑尖挑起顾沉的下巴:“将军可知,朕为何留你到现在?”他凑近他耳边,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因为你和朕一样,都有想守护的东西——比如,这万里河山。”

顾沉抬头望进他的重瞳,忽然在那双眼里看到了与当年顾承煜相同的锋芒。殿外晨光初现,御林军的“龙吟调”终于盖过了北戎的“狼啸”。

沈砚之望着东方既白的天空,想起太后密信里的最后一句:“砚儿,真正的天子,不是生来就坐在龙椅上的人,而是能让天下人信服他该坐在龙椅上的人。”

他握紧天子剑,剑鞘上的“杀”字在朝阳下泛着冷光。这一局,他险胜,但更大的棋盘,才刚刚展开——比如,他的身世之谜,比如,谢承渊藏在民间的势力,比如,那个传说中能号令天下的“传国玉玺”……

“陛下,该去上朝了。”朱砂替他整理好龙袍,手腕的伤口已简单包扎,“今日要议的,是北疆军饷和科举改制。”

沈砚之点点头,转身时看见奉天殿内的狼首军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抽出天子剑,一剑劈断旗杆:“从今往后,这金銮殿里,只容得下龙旗。”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少年帝王的重瞳里,碎成万千金光。这山河,终有一日,会在他的剑下,重归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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