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为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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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锦衣夜行,校名正德

司徒无影一番略显轻浮的举报便让未经世事的上官璇红了脸。

“司徒,收起你的那套,今日找你是有事求你帮忙。”

沈凝霜可是清楚司徒无影的为人,动之以情却又悄然离去,徒留伤心人。

为避免上官璇将来饱受相思之苦,她厉声喝道。

司徒无影这才悻悻收敛了几分,上官璇却是立在沈凝霜身后不敢言语,只是偶尔瞟司徒无影两眼。

沈凝霜看在眼里却只能叹一口气,“我需要你帮我打开这把锁。”

司徒无影听后便将目光转向铁箱,他拿起精钢打造的锁察看一番后皱起了眉头。

“九转同心锁,没想到还能见到这玩意儿,稀奇稀奇。”

沈凝霜见司徒无影认出了这把锁的来历,心中便多了几分把握,连忙问道:“可有把握?”

“九转同心锁相传是鲁班门主所创,其中暗藏九道机簧,更有火药以及硝石,将钥匙插入锁孔,以特定顺序转动九次方可打开,若是其中一次顺序错误就会激发硝石引燃火药,到时候你这间房都会化为乌有。”

沈凝霜听后脊背发凉,难怪赵逢生会将铁箱完好无损送来,她以为只是试探她的能力,没想到却是暗藏杀机的考验。

她庆幸于未轻举妄动,可心中才生起的希望被这番话击溃。

“没想到如此凶险,若连你都没有办法,天下恐怕无人能打开它了,罢了,此乃天意。”

沈凝霜心中已盘算好了退路,只是这退路一旦被断,再无生机。

“非也,寻常人自然是拿它束手无策,可是遇到了我,那就是它的末路。”

司徒无影满脸得意之色,引得沈凝霜白眼。

“既然能解,说那些作甚。”

“不解释解释怎么能体现我的过人之处,你这丫头忒不懂事了。”

沈凝霜懒得搭理他,只是催促着他开锁。

司徒无影也不多话,取出缠在腰间的工具,手掌翻飞带出数道残影,他将耳朵紧贴在铁箱之上,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舒展,这等听声开锁的本事放眼整个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随着啪嗒一声,锁芯弹开,九转同心锁被其握在手中,司徒无影长舒一口气,其实他也只有七八成把握。

他想看一下这铁箱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却被沈凝霜阻止。

沈凝霜按在铁箱上,神情肃然,“司徒,这里面的东西十分危险,你若看了必会引火烧身。”

司徒无影深深看了沈凝霜一眼,这次来他心底有许多问题,可是沈凝霜不说他便不问。

二人之间的情谊三言两语难以解释清楚,不过他愿意相信这个聪慧的丫头。

“哈哈,既如此那便算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了,告辞!”

说罢便准备离开,只是走到窗前却是停了下来,他忽然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小沈子,如今你身处险境我本不该提,但是江湖之中已有传闻玉佛现世,江山易主,此事归根究底因你我而起,还是要尽早筹谋。”

说罢便飘然离开,那雪白的八哥随之离去。

他的一番话令沈凝霜陷入沉思,脸上表情变化不定,心中感慨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当年之事又起波澜,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她的思绪被上官璇的呼唤声打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没事,不过是勾起了回忆。”

上官璇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好追问,沈凝霜的身上实在有太多故事。

沈凝霜打开沉重的铁箱,出现在眼前的是半箱饷银还有两封信,她将两封信取出,其中一封是曾书常写给高明远的密信,还有一封是邢正民的告罪信。

沈凝霜看完告罪信后大为震惊,原来这幕后的真相竟是前湖州通判发现兵部侍郎曾书常联合蒋擒豹等人侵吞军饷,他想要上书朝廷禀报此事,却被高明远截下。

高明远与曾书常同属严党,早有勾连,暗中设下圈套陷害曹荣,曹荣还以为是让他趁机调查军饷贪墨案却没想到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曹荣的结局令人唏嘘,不过沈凝霜也算是找到了曾书常牵涉其中的罪证。

除了曾书常与高明远的书信之外,还有一个关键证人。

混迹官府多年,邢正民见多了过河拆桥杀人灭口的勾当,为了以防不测他特意留了一个知情人,此人正是高明远的书吏。

正是他临摹了曹荣的字迹进行签字画押,而且还在高明远的授意下模仿曹荣字迹伪造多封地契。

事成以后,高明远便安排邢正民杀人灭口,却没想到邢正民将他留下,安置在了湖州青阳县葛青村老宅中。

人证物证俱在,高明远已是难逃一死。

赵逢生的行动十分迅速,沈凝霜只不过刚想好前后症结,他的人便已经到了。

他推开房门走到沈凝霜身边,沈凝霜恭敬地将两封信递给赵逢生。

赵逢生看着已经拆开的信封,眼中露出一抹寒芒。

他望着沈凝霜,厉声道:“本侯原以为你还算聪明,没想到还是一个蠢人。”

“侯爷教训的是,不过凝霜听闻校名司以靖浮言正君德为己任,这等贪腐大案理应交由锦衣卫处理,为了避免侯爷卷入其中难做,凝霜擅自做主联系了锦衣卫,他们明日便会来带走罪证。”

赵逢生脚步一顿,他阴冷的双眸紧盯着沈凝霜,忽然笑了起来,“袁青山。看来是本侯小看你了,也罢,这样才有趣一些。”

他话音一转,脸上露出了几分莫名的笑意,“这九转同心锁都被你破解了,你可真是福大命大。”

司徒无影轻功独步江湖,赵逢生安排的人根本没有发现他的行踪,他便以为是沈凝霜打开了九转同心锁。

沈凝霜也不否认,若是暴露了司徒无影极有可能将其卷入危险之中。

赵逢生已将信中内容看完,他瞥了一眼沈凝霜,语气冷漠道:“今日哪里都别去。”

说完便离开了醉仙楼。

沈凝霜知道他这是去收拢曾书常了,是非黑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只是要一个把柄。

至于那个书吏,恐怕也会更改口供。

她给了赵逢生篡改证据的时间,却没有给高明远任何机会。

“甄氏,我也算完成了你的嘱托,曹氏一门冤屈即将昭雪,高明远也将承受其应有的罪责,唯一的遗憾是牵连之人甚广,如今恰不逢时,他日若有机会,我必将其连根拔除,你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沈凝霜倒酒洒于地面,以慰曹氏在天之灵。

锦衣夜行,百鬼辟易。

行天子令,校名正德。

双方势力在今夜将迎来第一次交锋,而沈凝霜也是成为了见证人。

她本在房中等候,可是许敬忽然闯入,奉赵逢生之命将其带往湖州城外望潮亭。

若是往昔涨潮之日,此地可将万马齐喑之势的浪潮尽收眼底。

可是如今大旱之年,湖水已近干涸,入目皆是死气沉沉。

沈凝霜赶到时赵逢生已等候许久,望潮亭四周是校名司的人。

莲花袍,鸳鸯刀,金丝履,紫金牌,这就是校名司。

她心中一寒,摸不透赵逢生是何意,倘若他当真不管不顾杀了自己,恐怕也只是落得皇帝几分猜忌。

“你来了。”

他的声音十分冷漠,自饮自酌。

沈凝霜施了一礼,感受着冰冷的夜风回应道:“侯爷有何吩咐?”

赵逢生抬头望了她一眼,露出一丝笑意,只不过这次的笑容似乎有些不一样。

“没想到本侯会被你这个小丫头摆一道,锦衣卫已经包围了高府,至于那书吏也已经落在了锦衣卫手中,高明远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至于手握军饷以及密信的你自然成了锦衣卫眼中最关键的证人。”

他望向远处,果然见到了姗姗而来的袁青山,只是此时的他穿上了锦衣卫的衣服。

“如今主动权却是在你的手上,不错不错。”

赵逢生的夸赞发自肺腑,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有了进退两难的感觉。

“侯爷过誉了,凝霜不过想为侯爷的大计献上微薄之力。”

“那既如此,你应当知晓轻重。”

赵逢生笑意更盛却是让人不寒而栗,高明远不过区区知府,根本未被他放在眼中,可是兵部侍郎之位却是极为重要。

若是可以将其拉拢,必为一大助力。

“锦衣卫副指挥使袁青山拜见侯爷!”

袁青山行跪拜礼却被赵逢生扶起,“袁指挥使忍辱负重多年,只为收集高明远之流罪证,如今也算是功德圆满,可喜可贺。”

“不过卑职分内之事,侯爷不辞劳苦,远来此地查案才是劳苦功高,不知此案是否涉及陛下清誉?”

赵逢生望向袁青山的眼神变得锐利,这话中的意思明显就是若未涉及陛下清誉便不需校名司插手。

“经查明,此事与皇家无关,校名司无权插手,袁指挥使请便。”

“卑职多谢侯爷体谅。”

袁青山谢过赵逢生之后,转向沈凝霜继续说道:“沈姑娘,随我们走吧。”

沈凝霜点了点头,这正是她所要的,在锦衣卫的手中无疑是最安全的。

她瞥了一眼赵逢生,毕竟信件还在他的手中。

赵逢生却似没注意到一般,自顾自喝着酒。

“沈姑娘怎么了?”

袁青山察觉到了沈凝霜的异色,开口问道。

沈凝霜摇了摇头“不过是忘了给侯爷请安,想来侯爷是不会见怪的,走吧。”

袁青山望了二人一眼,不再多言,带着沈凝霜离开了。

等到锦衣卫离开以后,赵逢生便遣退了众人,盏茶之后一行人马停在路边。

一身披黑袍的人影朝着赵逢生走来,停在忘潮亭外。

“下官拜见侯爷。”

“曾大人还真是气定神闲。到了这个时候依旧处变不惊,本侯佩服。”

赵逢生轻笑一声,当即戳穿了他的伪装。

曾书常也不再遮掩,径直坐在赵逢生对面,“侯爷几次暗示于我,想来是有事吩咐,不妨直言。”

“曾大人背着严阁老勾结湖州参将蒋擒豹侵吞军饷,不慎被前湖州通判曹荣发现,你便与高明远合谋栽赃于他,锦衣卫如今已经高明远拿下,难道曾大人不担心牵扯到自己?”

曾书常脸色微变,不过强自镇定,“侯爷恐怕是弄错了,我远在洛阳如何会与湖州官吏合谋?”

赵逢生早料到他不会承认,将两张纸摆在他面前,“这是湖州府衙总捕头邢正明截留下来的你们二人的密谋证据还有蒋擒豹的供认状。”

曾书常接过纸张,浏览着上面的文字,越看脸色越加阴沉。

“侯爷有何指教?”

赵逢生既没有告发他,那便是有所图谋,曾书常此时只能摆低姿态。

“陛下想以湖州官吏祭天,高明远是不错的选择,曾大人劳苦功高实在不宜卷入其中,本侯可以为曾大人解决麻烦,但是本侯做事却有个规矩,非自家人不救,不知曾大人意下如何?”

曾书常脸色微变,“下官已拜入严阁老门下,若是改换门庭恐怕在朝堂再无立锥之地。”

“非也,曾大人依旧是严阁老门下之人,只是作为本侯的朋友在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一力。”

曾书常的脸上多了几分异色,他望向这个臭名昭著的刽子手,发现根本看不透眼前的男人,他试探性问道:“侯爷所指的关键时刻是?”

赵逢生笑而不语,“曾大人应该明白,锦衣卫早已入驻湖州,钦差一行皆会上报陛下,郑惟伦入狱在即,而你尚未牵扯其中,只要高明远不再攀扯,曾大人便可高枕无忧。”

“高明远已经落入锦衣卫之手,侯爷可有办法?”

赵逢生不答反问,“曾大人可愿成为本侯的朋友?”

曾书常心中权衡一番点了点头,“承蒙侯爷不弃,所有需要但凭差遣。”

“好好好!”

赵逢生递上一杯酒,二人举杯共饮。

“曾大人放心,明日一切将尘埃落定,而奏折已为曾大人备好,只要你我二人齐心,此事便是天衣无缝。”

他将一本奏折交给曾书常,其中正是他呈递给陛下的奏折,原来一切都在赵逢生的计划之中。

曾书常深深看了赵逢生一眼,收起奏折,就此拜别。

夜风吹酒冷,亭中布局人。举杯月华下,干戈指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