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想不到的会面
蒸汽纪元19年4月20日，星期日。
晨雾中的桑吉塔尔北部码头还笼罩在青灰色的天光里，咸湿的海风卷着昨夜未散的酒气扑面而来。
与其他停泊的船只不同，‘钻石珍珠号’赌船通体雪白的船身在晨曦中泛起奢华的光泽，三层甲板上悬挂的灯光昼夜不分的亮着。
鸦眯起眼望着船身上的舷窗，那里隐约传来骰子碰撞与轮盘转动的声响。
当然免不了男人的吆喝声，与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的声音。
由于大风暴正缓缓朝桑吉塔尔逼近，大风暴引发的小型气旋也在附近海域频发，被迫停靠的水手们只能把怨气都发泄在了赌桌上。
因此钻石珍珠号的生意，甚至比以往还要火爆。
安德烈的情报很明确：今天下午，追名逐利派的成员将与珍珠商人皮特在这艘赌船上完成交易。
这位皮特先生已经连续好几日白天都泡在赌场里，一边与各路商人周旋，偶尔也会下场玩上几把。
他们交易的目标是一批成色极佳的深海珍珠。
安德烈或许不明白追名逐利派为何对这批珍珠如此执着，但鸦已基本敲定，这批珍珠就是召唤人鱼海妖仪式中不可或缺的辅助材料。
众所周知，在神秘学领域，仪式材料的品质容不得半点马虎，劣质的材料会极大影响仪式的成功率。
“皮特先生倒是会挑地方。”
鸦轻笑一声，随后跟着人流登上舷梯，踏上钻石珍珠号。
踏入钻石珍珠号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一楼大厅里混杂着酒精与汗水的热浪。
赌徒们的叫嚷声，骰子的碰撞声，转盘的转动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海洋。
鸦随意扫了几眼，目光掠过那些涨红着脸下注的水手旁边的人——那些露着腰的性感荷官，径直朝铺着红毯的螺旋楼梯走去。
顶层的走廊铺着厚实的羊毛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
皮特包下的豪华套房门前站着两个肌肉虬结的壮汉，他们交叉的双臂上纹着相同的刺青。
“命运会赠予珍珠。”
鸦低声说出提前约定的暗号。
门前的两位打手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今天怎么都来得这么早...”其中一人嘀咕着，侧身让开通道，“进去等着吧，皮特先生还没到。不过里面已经有一组客人了。”
鸦挑了挑眉，推门而入。
宽敞的套房里，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海港景色，而更令人意外的是...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异口同声的质问在房间里炸开。
卡西娅的红发在阳光下像燃烧的火焰。
鸦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正闪烁着警惕的光芒，眉头微蹙，红唇不自觉的抿紧，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可他又何尝不是？
不过，这让鸦忽然提起了一丝兴致。
“真是缘分啊...”鸦慢悠悠地欠身行礼，黑色风衣随着动作优雅的摆动，“日安，卡西娅小姐。”
‘安？见鬼的安！’卡西娅在心里咬牙切齿。
这两天本就上下起伏的情绪，在见到鸦的瞬间直接炸开了锅。
经过两次模拟，她好不容易才将近期可能陷入的危机摸出一个轮廓：
第一次模拟格雷夫出现的不符合常理的背叛，第二次模拟里自己情绪失控，大概率都是因为那块诡异的红石龟。而收到的舞会邀请，也因为多看一眼那些神秘面具人。
但说到底，这一切的关键都系于一件事，是否与皮特进行交易。
‘只要我和船员们避开皮特，这场危机应该就能化解...’卡西娅曾反复确认过这个结论。
但是！
卡西娅女人的第六感在隐隐告诉她，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就算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皮特，恐怕也逃不过被卷入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且，后续的发展将会是完全未知的走向。
有时候，未知反而比预知的危险更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卡西娅决定：与其被动，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她特意去潮汐教会接受了爱丽丝主教的引导，应验了要她去主动面对某个未知的异端组织。
外加找了个占卜师挑了吉时，天没亮就来寻找皮特，打算先把该出的货出了。
结果皮特没见着，反而撞见了瘟神。
果然，事情从来不会按照她希望的方向发展。
‘该死的库塞特骗子占卜师。’
一看到鸦，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就涌上心头：这家伙骗走她50个银币时所装的悲惨模样，还有在两次模拟中展现出的恶劣行径。
‘骗子，无赖，小人，色魔，邪教徒，人渣，狗屎...’
卡西娅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像只炸毛的猫一样戒备的盯着鸦。
强烈反应也立刻感染到了身旁的两位同伴。格雷夫敏锐地察觉到船长异常的情绪，虽然保持着沉默，但右手已经不着痕迹的摸了摸后腰间的匕首。
至于莉娜...
“日安呀！英俊的先生，你认识我们的船长吗？”
这位半兽人猫耳娘已经像发现了新大陆般竖起耳朵，欢快地凑上前去搭话。
在她单纯地认知里，船长的朋友自然就是她的朋友。
毛茸茸的尾巴愉快的摇晃着，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去哪里和这个新朋友去喝杯咖啡了。
船长请客！
“是啊，有幸和美丽的卡西娅船长喝了一杯酒，谈了谈人生过往。”鸦彬彬有礼的回应，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这话让一旁的格雷夫忍不住多看了鸦两眼，又悄悄瞥向自家船长。
他隐约听说过船长过去的一些往事...总之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也没怎么和船上的人提过。
老水手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就在莉娜摇晃着尾巴，准备继续和鸦攀谈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位打手恭敬的问候声清晰的传入房间：
“福斯特先生，您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的转向门口。
一位身着考究黑色礼服的老管家模样的人缓步而入，银灰色的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手中的镀金手杖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让鸦瞳孔骤然收缩的，是紧随其后鱼贯而入的三个身影。
他们都戴着华丽且优雅的面具。
为首那人最为醒目，暗金色的面具如同展翅欲飞的夜枭，边缘镶嵌的暗红宝石在灯光下泛着血色的微光。
面具下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的波动：
“鸦...大人？”
这声称呼让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卡西娅敏锐地注意到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虽然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如水；格雷夫的手已经悄悄握住身后的匕首。
至于莉娜，则是竖起猫耳，眼睛来回在几人之间来回转动，尾巴尖困惑的卷成问号的形状，完全没搞明白突然凝重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模样的福斯特推了推金丝眼镜，看了看在场的三方顾客，手杖在地毯上轻轻点了点：
“诸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