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鬼面

在送走第六具实验体后，苏暮云面前跳出了熟悉的窗口。

【清理任务完成：精神垃圾清理（１０/１０）】

【奖励：解锁新功能‘持续防护’】

【说明：提供防护强大污染的力量，持续时间1分钟。】

第一次没有升级的喜悦，也有没有杀人的厌恶感。适应了，还是…被同化了？他不由自主地想。处刑者面具的力量，那股冰冷、绝对、摒弃一切情感的意志，是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侵蚀我的思维模式？将生命视为需要“裁决”和“清理”的对象……这种想法，真的是属于“苏暮云”的吗？

现在不是思考哲学问题的时候。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现实。瞥了一眼系统界面角落那个不断跳动的数字——精神污染清理的冷却时间：“00:01:32”。

只剩一分半了吗……足够了。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是他最大的底牌之一，意味着他很快就能再次无负担地调用“处刑者”的完整力量，只要他需要。而新解锁的“持续防护”，虽然只有短短一分钟，但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成为抵挡致命精神冲击的救命稻草。

他转头看向艾琳，低声道：“走吧，狂爵还等着。”

“狂爵？你是想说约翰吧？”艾琳勉强挤出一丝笑，步伐踉跄地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希望他没事……”

不，就是狂爵。但苏暮云没有开口纠正。这么缜密的实验，绝对不是黑街里的人自己搞的，更重要的是——有人曾研究过自己的底牌。

狂爵一定知道什么，得让他亲口说自己了解的一切才行。

她的语气疲惫而微妙。两人走向密室后方的通道入口，昏暗的光线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至极的惨叫声，猛地从通道深处、或者说更像是从他们头顶上方的位置传来！那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仿佛灵魂都被生生撕裂。紧接着，一阵低沉而沉重的齿轮轰鸣声响起，金属摩擦的“咔嚓”声不绝于耳，整个通道都随之剧烈地颤抖起来，头顶落下簌簌的灰尘。

“是……是斗技场的声音！”艾琳脸色煞白，惊呼出声。她虽然没去过，但也听约翰描述过那里的恐怖。

苏暮云的脚步猛地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这声音……是战斗进入了白热化，还是……处刑正在进行？

他不再犹豫，猛地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奔跑起来，冲向通道的尽头。艾琳也顾不上害怕，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通道的出口是一扇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门缝里透出刺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喧嚣。

苏暮云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力量开始悄然运转，基础能力模块带来的体能增幅让他感觉不到疲惫。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抬起一脚，狠狠踹向铁门！

“砰——！”

一声巨响，铁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门锁崩裂，整扇门向外炸开，黄色的烟尘混合着金属碎屑四溅！

强光和声浪瞬间将两人吞没。

刺眼的灯光下，是恢弘而血腥的齿轮斗技场。圆形擂台中央，一个戴着狰狞机械鬼面的巨人，刚刚将一个壮汉的头颅踢进地面的黑洞。猩红的机械眼缝缓缓扫过全场，散发着冰冷而残暴的气息。

高台上，狂爵坐在他的“王座”上，脸上带着病态的满足笑容，欣赏着这场杀戮盛宴。他身后的管线中，黑色的液体正加速流动，注入他的身体。

看台上，人群的欢呼和嘶吼如同沸腾的岩浆。

“鬼面！三！连！胜！还有谁，胆敢挑战这尊斗技场的霸主？！”铁面主持人的尖叫声响彻全场，充满了疯狂的煽动性。

但回应他的，只有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人都被鬼面的残忍和强大所震慑。

就在这片死寂被打破之前，就在鬼面那冰冷的目光即将锁定下一个不幸者之时——

苏暮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炸开的铁门烟尘中冲出！

他甚至没有给鬼面任何反应的时间，积蓄的力量瞬间爆发，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挟带着破空的呼啸，直直轰向鬼面的胸口！

“轰！”

“我来。”

平静的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喧嚣的斗技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沉闷的撞击声撼动全场，让所有观众的心脏都仿佛被狠狠攥紧，漏跳了一拍！

鬼面那庞大如铁塔般的身躯，竟被这一拳轰得向后踉跄了一大步！坚硬的金属胸甲上甚至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拳印！

“你……”鬼面猛地抬起头，覆盖着金属面甲的脸转向烟尘弥漫的入口。那双猩红的眼缝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纯粹的惊讶。他认出了那张脸，那个本应在地底迷宫中被机关和陷阱撕碎、或者成为实验素材的新人！那个打倒了“狂狼”，甚至在“铁爪”和“血狼”围攻下生还的家伙！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有趣。”鬼面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没想到你还活着。”

烟尘缓缓散去，露出苏暮云笔直的身影。他腰间临时包扎的布条渗出暗红，脸色因之前的消耗而略显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强敌。

“刚才你偷袭我，把我踢下去，”苏暮云的语气毫无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下，我们扯平了。”

“有点意思。”鬼面咧嘴，金属面具后的脸庞扭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他没有因为被偷袭而愤怒，反而因为这意想不到的挑战，眼中燃起了更加炽热的战意。

看台上，死寂被打破，瞬间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猛烈的喧嚣！

“那小子是谁？！”

“他没死？！还敢回来挑战鬼面？！”

“疯了吧！他刚才明明受伤了！”

“他竟然……打退了鬼面一步？！”

窃窃私语变成了震耳欲聋的议论和嘶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擂台中央这两个对峙的身影上，空气中充满了期待、兴奋，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更血腥战斗的渴望。

“看来，你比那些废物强一点。”鬼面活动了一下被击中的肩膀，发出金属摩擦的“嘎吱”声。他看着苏暮云腰间的血迹，猩红的眼缝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但，也只是强一点而已。”

窃窃私语声中，带着一丝期待，一丝兴奋。

“看来，你比那些废物强一点。”鬼面看着苏暮云腰间缠上的白色布条，察觉到他已经受伤，“但，也只是强一点而已。”

他缓缓抬起双臂，齿轮驱动的利刃发出“嗡嗡”的声响，蒸汽喷涌。他没有再轻视苏暮云，而是将他视为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

“这句话我应该来说才对。本来我已经完成首要目标可以开溜的——但是你的那一脚，让我很不爽。”苏暮云说道，“你知道我的同行者在哪吗？”

“啧啧啧，谁知道呢？或许已经死了吧，”鬼面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别急，我会让你去陪他的。老板也会高兴有个强大的新素材可以利用了……”

“是吗？”苏暮云的音调顿时冰冷了起来，“那就没有必要花时间闲聊了。你知道我的有多宝贵吗？”

鬼面一愣，他没有想到苏暮云会突然说话，而且还是如此的……挑衅。

“你说什么？”他眯起眼缝，猩红的光芒更加浓烈。

“我说，我一分钟几十万上下，不要来浪费我的时间，扑街。”

“找死！”虽然没听懂他话，但必然不是什么友好交流的词汇。

鬼面猛然加速，冲向苏暮云，双手的利刃划出一道道寒光，直取苏暮云的要害。

他的速度极快，动作精准，每一次攻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

但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却像早有预料，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身形灵动，步伐飘忽，每一次躲闪都恰到好处，像飞起来的虫子一样难杀。

鬼面连续十几刀，竟然连苏暮云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只会躲吗？杂鱼！”鬼面怒吼，攻击更加狂暴。

“我只是在观察而已，”苏暮云回答道，“你的右臂比左臂更快，你的攻击总是先上后下，先左后右。看来你并没有经过什么正规训练，真巧，我也是。”

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再躲闪。

“终于不躲了吗？”鬼面狞笑着，双臂的利刃同时斩向苏暮云。

他要将苏暮云一刀两断。

但就在这时，苏暮云突然动了。

他猛地向前一步，身体微微一侧，避开了鬼面的利刃。

然后，他一拳轰出。

“砰！”

一声巨响，苏暮云的拳头，重重地击在了鬼面的左肩。

鬼面的身体猛地一震，向后退了一步。

“有点意思。”他低头看了自己的伤势，并不严重随即咧嘴一笑。“但，还不够！”

他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缝中，闪过一丝疯狂。

看台上，已经完成新一轮下注的观众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

“杀了他！鬼面！”

“撕碎他！”

“干掉那个杂碎！”

看台上的观众疯狂嘶吼，他们已经被这场出乎意料的战斗彻底点燃。没有人再认为苏暮云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但同样，也没有多少人相信他能战胜这个斗技场Ｓ级的存在——鬼面。

鬼面狞笑着，他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右手的齿轮利刃猛地加速，带起一阵尖锐的呼啸，蒸汽喷涌而出，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小子，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你足以自傲了！”鬼面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但，也到此为止了！”

他猛地冲向苏暮云，右臂利刃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劈苏暮云的头颅。与此同时，他左臂的利刃也悄无声息地从下方刺出，封死了苏暮云的退路。

这一击，他要将苏暮云彻底斩杀！

在鬼面惊讶的目光中，苏暮云的身体微微一侧，以毫厘之差避开了鬼面右臂的利刃，身体一沉，没有闪躲，反而扑向了他的刀锋而去。

通过刚才的观察，苏暮云发现让他的左右臂动作存在一个细微的延迟，而通过上一击，这个延迟被进一步放大。

鬼面并不是无法战胜的对手，但是要在尽快的时间拿下，只能用这种取巧的办法。

苏暮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诱使鬼面全力进攻，然后在对方攻击的间隙中，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他的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鬼面左臂的机械关节。

那里，正是之前被他一拳击中的地方。

“咔嚓！”

一声脆响，鬼面的左臂关节，被苏暮云硬生生捏碎！

“啊——！”

鬼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左臂，无力地垂了下来。他引以为傲的“双刃绝杀”，在苏暮云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结束了。”

苏暮云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他右拳紧握，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了这一拳之上。

“处刑者”的力量，也在这一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而空洞，仿佛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眼睛。

他一拳轰出。

这一拳，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华丽的特效。

只有纯粹的力量，和一往无前的决心。

目标——鬼面的心脏！

“砰！”

一声闷响，苏暮云的拳头，贯穿了鬼面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

鬼面的身体，僵在了那里。

他机械面具后的猩红眼缝，逐渐暗淡。

“我……不……”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吐出了一个破碎的音节。

苏暮云缓缓抽出手，鬼面的尸体，轰然倒地。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个不可一世的鬼面，竟然……就这么死了？

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杂鱼”手中？

铁面主持人手中的铁棍，“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高台上，狂爵缓缓放下手中的“黑色液体”长矛。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和玩味。他轻轻抚摸着长矛的尖端，那里还残留着一丝黑色的液体，缓缓蠕动着。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欣赏，一丝惋惜，还有一丝……期待，“竟然能将‘痛苦’和‘绝望’运用到这种程度……你，比我想象的，更有‘价值’。”

他抬起头，看向擂台上的苏暮云，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扭曲的光芒。

“可惜，‘工具’终究只是‘工具’。一件损坏的‘工具’，就应该被丢弃。”他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鬼面的死感到惋惜，但更多的，是对苏暮云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不过，没关系，我还有更好的‘素材’。”

苏暮云站在鬼面尸体旁，缓缓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狂爵。

他眼神，冰冷而坚定。

“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