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任命
“哦？”听到这话北条凛玄来了兴致。
“你的意思是，要北条家以一家之力对抗整个净土真宗？”
咬文嚼字，他还刻意在“整个”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不知道这人是真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高仓枫心中悄悄对着他竖了个中指。
“自然不是，只是让北条家牵头而已，以北条家的实力与影响力，当这个牵头者绰绰有余。”
“北条宫司实力超群，人格魅力无限，即便不在明治神宫，仍然有不少人愿意为北条宫司抛头颅，洒热血。”
看着高仓枫的视线转移过来，先前顶嘴的年轻人现在也不再说话了，脑袋死死的埋在胸口处。
“北条宫司一声令下，绝对是一呼百应。”
北条凛玄伸手，从身侧侍女的和服领口处重新抽出一把折扇，把握在手中。
折扇打开，每颤动一下就是一阵热浪袭来。
“小友，可别给我按上这么重的头衔，我怕我承受不起啊。”
“哪里，在其位，谋其职，北条宫司作为四大神社的宫司之一，牵头不是简简单单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了震慑天地的笑声。
“想法很有意思，仔细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好。”
高仓枫只觉得眼前一红，周围的人群消失，只剩下不破慈楼坊，自己跟对面的北条凛玄三人。
不同于以往的结界，此次的结界看上去，空白一片，除了红色的主流基调以外，再无一物。
“不要约束，就当是自己家一样，随便坐。”
随便坐，坐在哪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坐。
看着高仓枫不知所措的样子，北条凛玄乐得直拍手。
“你真的只修炼了不到一个月？”
北条凛玄身体往后一靠，一把流动形状的椅子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他的身后。
“准确来说，十四天左右。”
有样学样，高仓枫身体也往后靠，椅子没有出现，他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不过还好，不痛。
“想象，想象身后有一把椅子。”不破慈楼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抬头望去，老爷子坐在一张会飞的毛毯上面，随着毛毯的起伏上下摆动着身体。
看不出来老爷子背地里还挺骚包。
“这个结界叫什么名字？”
“这玩意，只是一个小把戏而已，不过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观心’。”
“观心？”
按照不破慈楼坊的提醒，高仓枫在脑袋中幻想，果然，身后出现了一把塑料制成的，中间用尼龙丝编制成的可以上下调节的躺椅。
“观察内部所有人的内心世界，也就是刨析潜意识，在这个结界里，你不能说谎。”
北条凛玄看着高仓枫身下的东西，暗暗称奇，果然是个有意思的臭小子。
“仅仅是我不能说谎，你呢？”
“我当然可以说谎啦，我是‘观心’的创立者。”椅子摇摇晃晃，北条凛玄悠悠哉哉的晃动着手中的扇子。
“不公平！”
“抗议无效。”北条凛玄斜着眼睛看他一眼，
“等你实力比我强的时候，你也能判断我说没说谎了。”
高仓枫抬头看向天上飘啊飘的老爷子。
“不破宫司，你能看得出来他说没说谎吗？”
“只能看到一点点。”
什么叫只能看到一点点，意思是不破慈楼坊比北条凛玄强，但也只强一点点的意思？
“我比他强很多，但这个结界是他创立的，有主场加持，所以我只能看到一点点。”
“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瞪大了眼睛，高仓枫不可置信的看着不破慈楼坊。
“我比你强了不止一点点。”
赶忙屏气凝神，排除杂念，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时候都来得及。”北条凛玄手中出现一杯泡好的热茶，也分别递给了身前两位一人一杯。
“接下来，我问，你答。”
场景变换，不再是先前空无一物，两人面对面而坐，不破慈楼坊居于远端，如同一位法官一样看着两人。
“凭什么是你问我，而不是我问你。”
“凭什么？凭我十二岁开始除妖，十六岁除掉第一只危险级别的妖灵，二十岁以一己之力除掉祸患级别的野槌，二十二岁参与大太法师的讨伐战役之中，力克三连击为讨伐队伍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封印祂。”
“不凭我北条家家主的身份，不凭我明治神宫宫司的身份，不凭我一年除掉的妖灵比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除掉的妖灵还要多，单凭我的妻子，我的弟弟都在大太法师那场战役中被净土真宗所杀，够不够？”
“你很有能力，也很有气力，但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质疑我。”
高仓枫沉默了，他说的在理，身居高位的人往往也背负着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压力与痛楚，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资格质疑他。
“我不需要你的理解与同情，我只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糟了，忘记收敛心神了。
深呼吸，放松肌肉，目光投向北条凛玄。
“请讲。”
“你是否是净土真宗的奸细？”
问的什么蠢问题，都懒得张嘴，高仓枫直接在心里回答他。
“常规流程，请如实回答。”
上头坐着的不破慈楼坊朝着他点了点头。
“不是。”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高仓枫摇了摇头。
“没有撒谎，下一个问题。”
此刻的北条凛玄，声音冰冷的像一个刺客，跟先前打趣自己的时候判若两人。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成立所谓的队伍来除掉‘净土真宗’。”
高仓枫皱了皱眉头，
“因为我们是敌人？”
“不是谎话，但还请完善一下你的答案。”
“因为净土真宗威慑到了很多人的生命安全，在百鬼夜行的封印松动的时候，净土真宗的出现会为我们除灵的行动带来巨大的影响。”
“谎话。”
北条凛玄眼神空洞的望着高仓枫。
他说的答案很标准，但北条凛玄能够感受到，这不是他的心里话，他一定有其他的理由。
“因为净土真宗突袭严岛神社，我认识的一位服务人员虽然没有死于他们之手，但仍然因为他们丧失了生命。”
“还是谎话。”
北条凛玄站起了身子，由上至下俯视着高仓枫，似乎这样的压迫感更强一些。
“因为净土真宗杀了我神社里面一位巫女的父母，我答应过她，我要给她报仇，我要杀穿整个净土真宗。”
“还是不对。”
北条凛玄的脸庞离自己越来越近，高仓枫能够看见他眼瞳中燃起的深红色的烈火。
“你还是有什么东西没有交代出来。”
他的手伸向自己的脖子，高仓枫发现自己被钉在了原地，动都动不了。
“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回家。”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结界的顶端处响起，深红色的灵力翻涌，却没有办法阻挡住颜色愈发鲜明的粉红色灵力。
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出现在三人的视线当中。
“他们欺负你了吗？”
银牙无视了其余两人，径直走到高仓枫的身边，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领口，又拍了拍他脑袋上本就不存在的浮灰。
高仓枫嘴巴张开，还没有说话，一根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压在他的嘴唇上面。
“不用跟我说，我已经知道了。”
纯白的素衣在空中转动，银牙扭动脑袋，脸上的慈爱与关怀一下子就转变成了狠厉与轻蔑。
“眼前这个一直问个没完的黄毛小子，一边想着怎么刁难你，一边想着怎么洗掉自己家族身上的污点，他自己心里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祖宗真的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气量真小，难怪能当得上北条家的家主。”
攻击性很强，银牙字字诛心，全打在北条凛玄的心坎上了。
“不过有一点还是能够确定的。”
她回过头看向高仓枫，
“他暂时还没有跟净土真宗有什么瓜葛。”
北条凛玄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美貌若妖的女人，给自己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就像，就像一只强大到了极点的妖灵？
妖灵？
“没错，我就是妖灵，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出来，都藏在心里容易憋成变态。”
银牙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与北条凛玄之前的语气如出一辙，只是此刻她才是主导者。
强者就应该狠狠地愚弄弱者！
“至于你，头上都没有几根毛的黄毛小子，”
在场的几位，也就剩下不破慈楼坊脑袋上相对来说密度稀疏一些，所以高仓枫果断推测，银牙现在应该要骂他了。
“我傻儿子都还没有同意呢，就要他把当做你的孙女婿了？怎么，你严岛神社面子很大吗？”
“护也护不好，左考虑右考虑，还得我亲自出手。”
银牙此时，就像一只大杀四方的老虎一样，对谁都要龇牙。
傻儿子，傻儿子是谁，孙女婿又是谁，银牙到底从不破慈楼坊的心里听到了什么东西。
高仓枫没有说出口，但是从银牙的回眸当中，读出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诸如心疼，不解，埋怨，慈爱等等。
也是蛮佩服她的，一个眼神能传递出来这么多信息。
“接下来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该聊事情聊事情，该干嘛干嘛，我不干涉。”
她的身下凭空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木马，骑乘在上面，反差十足。
三人像是说话一样，都没有说话，纷纷把实现投射在她的身上。
“继续你们的啊，不用管我。”
木马摇晃着，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
还得是高仓分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北条宫司，继续刚刚的话题吧。”
两人重新回到座位上，脸对脸，面对面。
“我告诉你我心中真正的想法吧。”
“无关世界，无关未来，无关任何其他人或者事情，净土真宗让我很不爽，他们的做事风格，做事手段我不喜欢，所以，我要弄死他们。”
“简单的理由，但是直接，”北条凛玄点了点头，
“你没有撒谎。”
“还有其他问题吗？”高仓枫的手轻轻拂过嘴唇。
“没有了。”
北条凛玄想要撤销“观心”的结界，却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压制住。
“聊完了你们要聊的内容，也聊聊高仓枫想聊的内容，不然不公平。”
好姐姐，说好不干涉的呢？
一个眼神，北条凛玄晃动的内心又沉寂了下来。
“既然如此，高仓宫司想聊什么呢？”
“以北条家的名义，设下丰厚的奖赏，创建一支讨伐净土真宗的队伍，这件事，能做还是不能做。”
“能做，但是不好做，难做。”北条凛玄摇了摇头。
“单凭我北条凛玄本人而言，自然是极其乐意于与净土真宗为敌，但作为北条家的家主而言，步步维艰。”
“我要保证家族成员的安全，如果单北条家一家牵头的话，财力，精力，人力成本这些暂且不提，还容易遭受净土真宗的针对，百害而无一利。”
确实如北条凛玄所说的那样，这条消息一放出去，自然会遭受到净土真宗的报复，虽然明治神宫整体实力强过严岛神社不止一点半点，但是谁都不希望都上悬着一块随时都会坍塌下来的大石头。
吧嗒。
高仓枫觉得后背被一块小石子砸了一下，扭头转过去，银牙骑乘着小木马，一晃一晃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朝着不破慈楼坊撇嘴。
“不破宫司，你愿意跟北条宫司一起联名发出声明吗？”
沉思了片刻后，不破慈楼坊点了点头。
……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深红混合着粉红的结界消失，里面重新出现了三道身影，银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坐回了原位。
高仓枫，北条凛玄，不破慈楼坊三人站在场下众人面前。
场下众人屏气凝神，目光在三人之间游走，企图窥探出刚刚在“观心”当中是否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既今日起，”不破慈楼坊开了口，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严岛神社将联合明治神宫、不破家、北条家，向净土真宗宣战！”
短暂的沉默过后，场下的骚动随之而来，震惊，兴奋，面露焦虑，窃窃私语。
高仓枫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身后的角落里，几位女性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银牙感受到了高仓枫的目光，托着腮，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北条凛玄手中的扇子“啪”的一下合上，场下众人也开始渐渐收声。
“即日起，两家神社将设立‘讨伐令’，凡提供净土真宗情报者，重赏；凡斩杀其成员者，加倍重赏！”
“同时，我们将组建‘讨伐队’，由高仓枫担任讨伐队队长，各家精锐尽出，务必在百鬼夜行封印彻底松动前，将净土真宗连根拔起！”
不对劲，高仓枫左右扫视两位，先前没聊过这一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