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溃兵到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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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念之间

却说原宏等人过山海关后,折向西南又行十余日。

进入顺天府宝坻县梁城所辖区境内。(今天津宁河县西北二十里)

彼时天色渐暗,乌云在天空之中翻转涌动,雷霆撕裂穹宇。

轰隆隆的雷鸣裹挟着飓风咆哮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狂风如猛兽一般快速奔涌,所过之地皆是一片狼藉,腰粗的大树剧烈摇晃。

但听“咔嚓”一声巨响,这大树瞬间被翘起。

风在不断加强,顷刻之间整棵大树被连根拔起,轰的一声倒地,瞬间激起大片浮土。

在这飓风之中,原宏等人逆风而行,他们弓着身躯,脚步艰难。

每行一步似乎都要耗尽浑身气力,寒风穿透他们的衣物,只感觉透彻心骨阴寒无比。

而他们已是断粮两日啦,饥馑与寒冷正在无时无刻的伴随着他们,折磨着他们。

“不行了,我~我扛不住了。”面色腊黄的郑狗娃脸颊发瘪,眼上挂着黑眼圈。

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行,他的理念在崩塌,在被摧毁。

终于!

他顶不住了,整个人直接翻倒在雪地里。

原宏行在队伍的最后面,看到郑狗娃晕厥过去。

木棍碰的一声倒在雪地里,但见他甩开膀子快步奔到郑狗娃的身边。

扶起他的身体,猛拍他的脸颊。

声音沙哑的嘶吼道:

“狗娃,狗娃你别吓队正,有队正在那。”言语之间他的眼睛竟是挤出一丝泪水。

恍惚间郑狗娃意识稍微清醒一番,打量着围着自己的众人。

“狗娃~狗娃冷,狗~狗娃饿。”

王茄子一看这状态,就知道这娃子扛不住了,大概率连这个夜晚也撑不过去。

众人于林子之中一阵环顾,不远处的丘陵下寻得一个地洞。

原宏也没多想,双手搭住郑狗娃的双臂将他背在身后。

一刻钟之后,众人方才冲入这地洞之中,他们彼此依靠取暖。

不多时一个篝火被支起来,郑狗娃则被一块不知姚临从何处寻来的野兽皮毛包裹。

篝火升腾而起,郑狗娃的气色方才渐渐红润起来。

他想要起身,被原宏直接压下。

他的唇裂开道道口子,嘴角的白色角质层翻起,其内则有丝丝血迹溢出。

他有气无力的低声说着些许碎碎念,原宏附耳倾听。

他在诉说与队正的故事,从军一载又三月。

原宏听着听着,只感觉鼻头一阵发酸,眼角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模糊他的双眼。

原来自己所做的些许小事,竟在郑狗娃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郑狗娃只相信他,枯瘦的手指从怀中摸出一个红布包裹的“长生锁”。

将“长生锁”高高举起,凑到他的脸边说道:

“送~送去给我的爹娘,我~回不去啦,狗娃不孝......”

原宏也许是心灵感应吧,微微颤抖的手接过那铁制的“长生锁”。

说完这些,郑狗娃的神智竟是一会清醒,一会迷糊起来。

嘴里呢喃着令人费解的“胡话”,清醒之时还在诉说。

“下辈子,狗.......狗娃想.......当一个饱死鬼。”

原宏握住他的手,泪眼婆娑的斥责道:

“说什么屁话,我不许你死。我不许......”

“队正,你说过人都会.......会死的,或早或晚而已。”

李可望乃是口含一根白色的蘑菇杆,递一颗红伞白杆的花蘑菇送到郑狗娃的唇边。

郑狗娃摇头一番,意识更加模糊。

“队正我累啦,睡会!”

郑狗娃的手臂悄然落地,他死了死在寒风饥馑里,他面带微笑的死去了。

原宏怒目圆瞪,哭嚎着大喊,声音之中还带着些许沙哑。

王茄子,牛宗康二人拼死拉着神情激动的原宏。

姚临招呼李可望前来为郑狗娃收尸。

“娃子过来搭把手,娃子。”

李可望竟是感觉腹部一阵剧痛,口角吞吐着白沫。

跨的一声李可望跪倒在地,打一个饱嗝,充起的白沫气泡崩裂。

“这花蘑菇有毒,别吃。”只是瞬间李可望整个人扑倒在地,刹那间便失去生命气息。

王茄子顿时吓得一哆嗦,直接将腰包中的花蘑菇尽数丢出来。

至此六人的队伍还剩下四人,两个娃娃兵的先扛不住了。

夜里将两娃娃兵的尸身处理完毕之后,众人皆是悄悄议论起来。

地洞外寒风依旧凄冷,朵朵雪花如柳絮一般飘落人间。

而原宏的状态也是较前稍微好了许多,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他崩溃的时刻。

他的心思逐渐活络起来,那个隐藏心底的种子似乎开始萌芽。

原宏捂着额头暗道:“这狗日的世道,我想要改变这世道。”

遇到事情那种无力感,或许登顶那至尊大位之时这些问题便会迎刃而解吧。

他的思绪穿越层层风雪,飞入京师,折过层层宫门。

跃过宽大的璧石台阶,落在那九龙盘桓的漆金御椅上。

那个位置孤高无比,而他的主人真的可以改变这人吃人的世道吗?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攥紧拳头,擦干眼泪坚定的走下去。

王茄子眼眶湿润,语气即为平淡,取起一块枯木干。抬手摩挲掉上面的积雪,顺势将其掷入火堆之中。

“老牛你怎么想的,有想法没。我现在是孤单一人啦,二麻子没了。”

语气一顿又说:“我本意是跟他一起去山西避难的,谁料二麻子没了。”言语之间竟是哀叹!

牛宗康抱着膝盖叹息道:“俺想会河南老家,这大概就此别过啦。”

原宏问道:“那茄子你要不跟我去山东?”

篝火火焰霹雳啪啦的响动,于空中不停的摇曳。

火焰一阵跳动,映射着众人身影不停晃动。

王茄子沉默片刻之后,叹息道:“可以,反正我现在无处可去。”

姚临从洞壁之后走出,轻拍手掌。斑白的头发膨乱不已,暗自叹息一声直接瘫软在地。

额头上浸透出些许汗珠,亲抚额头道:

“队正两个娃子的后事已然处理完毕!”

“辛苦了!老姚。”原宏从一旁取出一根木柴,直接折断塞入篝火之中。

但见他哀声叹气的说道:

“老姚,你家里是哪里的?”

姚临双目闪动着微弱的光,铮铮的盯着篝火发愣道:

“我家啊?沧州的!”言语之间全是哀怨与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