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鸟别回头，我是
这不对劲。
略微走开后，小林晓心想。
那位所谓的“教官”，目前可能单纯就认为白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料理白痴，再加上她对于天然呆这一属性的偏好，明显对白鸟过分宽松，所以并未深究这背后的异常。
但是小林晓没办法将事情想得这么单纯，毕竟他知道，白鸟是曾经负责雪绘琉璃大小姐一日三餐，理论上家政技能应该点满了的前女仆。
这件事情究竟有多异常呢。
打个比方的话……
哪怕听说牢大和小学生打球都被逼得使用了肘击，他觉得自己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震惊。
想到这里，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点开了与雪绘琉璃的LINE对话框。
他快速地输入了一行文字：
【出问题了琉璃】
消息发送出去没多久，回复便来了，而且是一条语音消息。
小林晓点击播放，琉璃那略带一丝不耐烦，但依旧保持着某种程度优雅的声线，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我现在没空管你那边的事情。】
还有嘈杂的键鼠声音，听起来似乎真的在忙碌着什么。
小林晓眉头微蹙，手指再次敲击屏幕，这次目的明确：
【是有关白鸟的事。】
几乎是消息发出的瞬间，新的文字消息就弹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
一时之间甚至让小林晓怀疑，之前所谓的“没空”该不会是自动回复吧。
【有事说事。】
于是，小林晓言简意赅地将刚才目睹的惨状，向琉璃复述了一遍。
【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吧？】
【所以琉璃你有什么头绪吗？】
对话框顶部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然后又消失，片刻的沉默后，琉璃的消息才发过来，内容却有些出人意料：
【因为我不喜欢吃甜食。】
有些不明所以啊。
【能说得更详细点吗？】小林晓追问道。
很快，琉璃的回复来了，文字一条接着一条：
【白鸟以前应该是有系统地接受过糕点、饼干这类食物的制作课程的。】
【但是我明确表达过不喜欢甜食，所以她应该有很多年没有实际动手做过了。】
【因此，极度缺乏实践经验。】
【而那孩子，对于自己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向来都会表现出类似你说的那种感觉。归根结底，就是缺乏自信。】
随后，消息稍微停顿了一下，过了一阵子以后再度浮现。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是要她做给你吃，对吧？】
【她恐怕把这件事看得过于重要了，潜意识里害怕失败，所以反而更容易搞砸。她就是这种性格，越是在意，越是容易出错。】
原来如此。
小林晓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琉璃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严谨，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单就这些说明来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沉重的理由。
【仅此而已？】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确认性地问了一句。
【仅此而已。】
琉璃的回复十分肯定。
【虽然不知道你具体想干什么，但只是让白鸟给你制作饼干这种程度的事情，不会引发什么需要特别关注的深刻问题。】
【只不过，要想制成合格的成品，想必还是要花不少功夫就是了。】
以琉璃的标准来说可能是那样没错，但小林晓想要的并不是什么高水准的大师之作。
于是他最后回复道：
【我觉得可能没那么麻烦。】
既然已经大致弄清楚了症结所在，那么对症下药，解决起来就要轻松得多了。
他自认在处理这种问题上还是颇有几番心得的。
小时候那个心思敏感、别扭程度远超于此的妹妹诗织，应付起来可比这要麻烦得多了，毕竟那家伙不听话。
小林晓在心中快速总结了一番。
导致白鸟在饼干制作这件事情上表现得如此一塌糊涂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两条：
其一，是对自身能力严重缺乏自信。大概是没有大量的成功案例就没办法完全树立起自信心的类型。此外，琉璃不喜欢甜食的态度，还可能无形中也加深了她在这方面的自我否定。
其二，则是过分高估了“为小林晓制作饼干”这件事情本身的重要性，导致压力过大。或许在她心中，这件事情被赋予了过多的意义，以至于产生了绝对不能失败的执念，对最终的品相要求也甚高，反而束手束脚。
这两方面的负面因素相互叠加、共同作用，最终使得她过度紧张，精神压力过载，连初学者的平均水准都发挥不出来。
那么，该如何解决？
小林晓的脑海中，大致勾勒出了应对的思路。
随后，他收起手机，重新回到了现场。
视线所及之处，白鸟雪绘正背对着他，原本那件沾染了不少污渍的围裙已经被脱下，放在旁边的台面上。
此刻，她手里正拿着一件崭新的、似乎是备用的浅粉色围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尝试着将围裙绕到身前，细白的手指笨拙地摆弄着系带，似乎想要将它们在背后系好。
然而，那柔软的布料和带子像是在和她作对，不是这边滑落，就是那边缠绕，怎么也弄不顺。
她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显然对这看似简单的任务感到棘手。
至于那位教官。
此刻正双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白鸟的窘态，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只在这种地方严厉有什么用？
小林晓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然而，当他再次仔细观察教官的表情时，却不由地一愣。
那不是严厉，也不是单纯的旁观。
教官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带着一丝……近乎痴汉般的愉悦？
仿佛白鸟这幅手忙脚乱的样子，在她看来是一种难得的、值得细细品味的风景。
……该不会，她其实是在欣赏白鸟这番笨手笨脚的样子吧？
小林晓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力感。
这家伙，某种意义上真是没救了。
他不再犹豫，迈步走了过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白鸟似乎以为是教官靠近了，头也没回，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逞强：
“老、老师！我，我自己可以的！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是我。”
小林晓平静地打断了白鸟的话。
“白鸟，别回头，我是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