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魇魔血婴，出战！
第四天，离白沙城更近了。
而马蹄下的深褐色的泥土地，却又逐渐变成了沙子。
但并非普通的黄沙，而是淡白色的，像是石砾被磨碎了的，细小沙土。
白地沙砾上，长着疯狂且怪异的荒草与莽树.
蓝天绿树白沙，看上去格外不协调。
又是一天入夜，前方林深，方离停下脚步，欲在林外露营。
林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骇人的兽吼。
阿兮被吓得缩在方离身边。
“师父，要不咱们找个人家借宿吧。”
他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不靠谱。
无论是戈壁里，还白沙城外，所有的聚集点都有一个特性，那便是排外。
每一个聚集点都有各自的平衡与秩序，旁人还未曾靠近，便引来许多警惕与敌意的目光。
那些在墙根后面窥视的人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只等方离骑着大马再靠近些，便立即出手，赚得许多血肉。
当下，方离静默打坐。
他已完全掌握了血咒七杀，这门术法，并没有小成、大成之说，会了就是会了，无非是使用起来是否纯熟而已。
至于燃血罗刹体，他也算得上是入门。
因其太耗费死血，方离修炼之后，只将燃血覆盖一只手掌，小试牛刀了一下。
以他的修行天赋，自然成功将手掌罗刹化，一个挥拳，便轻松崩碎了坚石。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早，方离并没有选择绕路，沿着脚下被行人踏出的小路，进了林子。
往深处走，见到许多树干都被某种巨力撞得折断。
路旁野草丛中，左一块右一块的血迹。
阿兮拨开半人高的野草，上前一观，脸色煞白：
“师父，此处有好几具尸体，死得如烂泥一滩！”
方离早已放出神识，探得数十步外，树冠上蹲着瑟瑟发抖几个凡人。
忽然，正前方的深林，传来一连串的巨响。
轰隆隆，那声音越来越近，阿兮座下马驹惊恐不已。
密不通风的枝叶，遮住了视野。
但能感觉到，有庞然大物，奔袭而来，大地颤动。
沿途无数树木折断，若从空中俯看，密林如田，被犁出一条空荡直线。
那怪速度极快，凶猛突进，眨眼间已到眼前。
这才看清，是一只黑鬃野猪。
但说是野猪，细看了又不是。
它有两人高，身长七八米，约莫数千斤重。
面首上獠牙可怖，双眼猩红，却没有鼻子，而是而是一颗粗短角质。
看起来，一半似猪，一半似犀。
这黑鬃猪怪携着滔天威势，碰树树断，蹭人人死。
方离勒马扬蹄，但此处本是深林，枣红马欲奋力起跳，却被顶上树枝打头。
只慢了这一刹那，便有腥臭黑风掠过。
黑鬃猪怪狠狠撞在了枣红马的肚子上。
顿时，这匹极有灵性的骏马，同时也是方离在此间世界遇见过唯一形态正常的兽类。
此刻已四分五裂，在空中炸出漫天血雾，五脏六腑散落一地，有马肠子挂到了数米开外的枝丫上。
方离虽未正面受到冲击，却也被这巨大的力道撞飞出去，落在灌木荆棘之间。
“师父！”
阿兮急得呼喊，而他身下的小马驹已被吓得掉头逃窜。
黑鬃猪怪调转身形，向小马驹冲去。
阿兮跳下马来，滚进滚进荒草之中。
再回头，身后小马已不见踪影，地上空留一滩血迹。
黑鬃猪怪甩了甩可怖头颅，嘴里哈出热气，空气中瞬间弥漫着十足的恶臭味道。
阿兮此刻离得近，看清它那尖锐獠牙上残留着红白血肉，嘴中牙缝塞着许多黑丝。
细看才明白，那黑丝竟是人的头发！
这畜生，不知吃了多少人肉，残杀多少活物。
阿兮闻着空气中的恶心味道，忍不住作呕。
但当下，黑鬃猪怪猩红的眼睛盯在了他的身上。
阿兮顾不得其他，全身汗毛战栗，拨开缠蔓荒草，夺路狂奔。
嘴里不忘大喊：
“师父，救我！”
可回头望去，哪里有方离的身影！
不由得哀呼休矣。
黑鬃猪怪杀性大作，便是路过一条狗也挨它一顶，此时哪里会放过阿兮。
就当它粗壮的爪子刨地，蓄力前冲的时候。
屁股后面，传来哼哼唧唧的轻微声响。
黑鬃猪怪扭过头来，兽目之所及，林间空无活物。
它有些疑惑，那声音真真切切，仿佛有人在耳侧低语般，扰得心烦。
它神智尚浅，原地追着尾巴兜转了两圈，发出一声狂怒。
耳侧声音越来越近，它未曾低头，却不见脚边小草根里，钻出个小拇指般大的血红人儿。
这血人虽小，却有手有脚，有鼻子有眼睛，煞是可爱。
走起路来，一扭一歪，身后留下一串芝麻粒大小的血色脚印。
它并非旁物，正是方离所修炼的魇魔血婴！
方离三四天没有汲取新的命魄精血了，血饕囊也已见底，没有补充过死血。
遇到此黑鬃猪怪，便不能正面力胜，而是得用巧技取胜。
于是，方离放出血饕囊中的魔婴。
它亦无甚神智，却真如个婴儿般，嘴里哼哼唧唧个不停，或是在学人说话，但连方离都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在黑鬃猪怪转身寻找声音来源时，魔婴攀上了它的后肢。
黑鬃猪怪皮糙肉厚，即便是鸟啄鹰挠，它表皮都不一定有任何感知，更别提与它相比，微小如蚊蝇的魔婴了。
故而，毫无反应的，魔婴从它的屁股，爬到后脊，再爬过粗短的脖子，脚印画出一条直直的红线，最终站到了它的额头。
魔婴站直了身子，如登上高山的君王，睥睨天下。
可惜山下唯一的子民，只有眼睛格外好使的阿兮。
黑鬃猪怪将要冲撞向阿兮，魔婴仿佛挥了挥手，好像在跟他打招呼。
下一刻，魔婴跳到怪的犀角上，又沿着滑下来，滑进怪那喷着热气的血盆大口里。
疾驰中的黑鬃猪怪，忽然间觉得莫名燥热。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有人在它的身体里放了一把火，那火苗沿着全身上下的血管蔓延开来，将血液全都点燃。
它忍耐不住，堪堪在阿兮的身前停住脚步，身子一歪，蹭在一旁的参天大树上，哗啦啦把林子蹭倒一片。
可这却如隔靴搔痒，止不住全身的火热。
黑鬃猪怪仰天狂吼，在原地又蹦又跳，引得方圆百米的土壤都震动。
它的七窍，连同厚重的毛皮下，冒出缕缕白烟。
过了许久，这怪再站不直了，歪倒着，不停地打滚抽搐。
可它仍是不可避免地逐渐失去力气。
又过了许久，黑鬃猪怪一动不动了。
随即，惊魂未定的阿兮，闻到一股烤肉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