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颁奖
张盐细细品味着艾清的开幕致辞。
虽然这篇致辞提到的东西在后世不算什么，但在1980年，已经是难得的胆大了，明晃晃赤裸裸地提到了伤痕、提到了反思......
......话从什么人口中说，在什么场合说，其蕴含的信息是不一样的，如果是赵健康在白天鹅厂保卫科说我们要深刻的反思过去的教训云云，那科长刘爱军估计会给他一脚，然后让他好好巡逻，天天就会说这些没有用的......
但这是艾清在说，在燕大说，当着几乎全东国有名有姓的诗人再说，当着大领导的面说，其意味就很深长了......
......是不是可以越过某些禁忌，是不是可以大胆的提，是不是可以对某些题材下笔......不少人的心中都蠢蠢欲动。
张盐对余勋垸说：“老余，艾老这说的真好啊，说的我都恨不得立刻写首诗出来......”
余勋垸自会议开始起就一直老神安定地坐着，如同水中的一块大石，任凭涟漪起伏，他却岿然不动。
听到张盐的话，余勋垸才睁开眼睛，道：“那记得投我们《星星》。”
张盐道：“老余，你就惦记上我了是吧？”
余勋垸道：“我在京城就和你还谈得来，我不惦记你，我惦记谁？”
余勋垸接着说：“这几十年，我悟出来一个道理......”
“有些话，可以说，但是不能做......”
“有些事，可以做，但是不能说......”
张盐笑问道：“那老余你说，今天艾老说的话，是能做的，还是能说的？”
余勋垸摇了摇头，诚实道：“我不知道，我已经老了，这些事情都和我关系不大了，往东往西往左往右，我只能往棺材里走了......”
“......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觉得可以做，那就是可以，路只能你自己走，事只能你自己做。”
张盐道：“你这话说的......就和没说一样，老余，咱得支棱起来啊！老骥伏枥啊！志在千里啊！”
余勋垸笑了笑，便不再说话，继续闭目养神。
巫金同样冷眼旁观，这些话鼓动鼓动小年轻还可以，对他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有句话叫文章应合时宜而著，他做了一辈子肉喇叭，已经把这句话悟的透透的了。
什么真？什么善？什么美？只要是上面喜欢的，就是真善美！
他在等待一个时机，然后推一把张童吾，让他再也起不来。
对于今天这种规格的场合，最忌讳的就是意外，稳，只要不出岔子，顺利走完流程，那就是皆大欢喜的。
但如果出了岔子，大领导就在台上坐着，台下那么多人看着，那就能让这一届的评委会，就能让张童吾，好好吃个挂落。
这无疑是在弄险，因为一个不留神，自己就是破坏稳定的不稳定因素，就成了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之而方能后快。
还有，不能对所有人开火，对所有人开火就成了所有人的敌人，要懂得分化，掺沙子。东国自有国情，如果对一个人猛攻，那会自动匹配到队友......
把敌人搞得少，把朋友搞得多才是硬道理。
因此，做这件事情，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
为此，巫金几乎要把仅剩的那条好腿都跑断了，光长途电话就打了快200多块，几乎动用了全部的人脉关系，许诺哄骗推拉，也算是拉起了几十号人的声量。
只要不出岔子，今天，就能雪恨，光想想，巫金那条瘸腿都有些发痒......
......颁奖继续进行。
乔莉莉始终在台下张望，试图寻找张盐的身影，但张盐就像是失踪了一般，怎么也寻不着。
终于要宣读获奖名单了，乔莉莉翘首以盼，如果真如父亲所言，那张盐一定会上台，自己就能看到他了......
臧科家站在主席台上，朗声道：“......下面宣读第一届全国中青年诗人优秀诗歌奖获奖名单及作品。”
尽管很多人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场内气氛还是为之一紧。大家都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想见证这历史性的时刻。
“万舒：《八万里风云录》”
“李发模：《呼声》”
“......”
“舒婷：《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雷抒雁：《小草在歌唱》”
“边国政：《对一座大山的询问》”
“......”
每一位诗人的名字被念出来，台下就是一阵欢呼。
“熊召政：《请举起森林般的手，制止！》
“毛锜：《司马祠漫想》
“......”
“巫金：《伟大的现代化胜利》”
“叶纹福：《祖国啊，我要燃烧·宿愿》”
这个叶诗人还有首写的非常好的代表作。
“流沙河：《故园六咏》”
“......”
“未央：《假如我重活一次》”
“叶延滨：《干妈》”
“......”
“张盐：《镜中》”
藏克家合上了手中台本，道：“请念到名字的诗人上台领奖！”
张盐和余勋垸一道上了台，他注意到冷谈正在搀扶着一个老人上台，旁边有人喊，巫老。
巫金吗？张盐没多想。
乔莉莉终于看到了张盐，她激动的蹭一下站了起来。
三十五个人站成一排，由大领导给他们颁发奖状，走到张盐跟前时，还额外多看了张盐一眼，说了一句：“真年轻。”
也是，在一众“中青年诗人”里，张盐的年龄才是真正的青年。
张盐额外多看了舒婷一眼，彼时28岁的舒婷带着眼镜，文文静静的，挺标准的文艺青年的形象。
在摄影师的指挥之下，大领导站在最中间，余勋垸也被安排在中间位置，张盐站在最边上，好在他个子相对高，倒也醒目，随着三二一的倒计时，咧着嘴巴，笑出一口白牙。
“这照片我们也能拿到吗？”下台之后，张盐问余勋垸。他还挺想要这张照片的，全是年轻的名人，颇有纪念意义。
余勋垸点了点头：“应该能，我们获奖的的人起码要给一张吧。”
接下来进行的是获奖诗人代表分享，选了三个诗人，分别是舒婷，雷抒雁和巫金。
这三人分别代表老中青三种类型，有朦胧派，有现实派，也有歌颂派。
巫金，等的就是这个发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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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收到了大家的反馈，最近这几章处理的不是很好，望大家见谅，京城部分马上结束，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