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装神弄鬼
“你好大的胆子……亵渎神明！！！”
这句话刚刚说完，平静的大殿里不知道从何处荡起一阵风，风打着转地在四周回旋，墙根那一溜儿灯火被吹得左右摇曳，气氛顿时阴森，火光一晃，阴暗的角落里仿佛到处都是扭来扭去的影子。
然而越是这样，反倒越让我心里踏实了一些，不是神明显圣，只不过有人装神弄鬼。对方图谋我手里的破败图，我就有机会拆穿他的真面目。
“下来，下来自己拿。”我捏着破败图，一点一点地挪动脚步，朝神坛走过去。走了有好几步，神坛上的山神像依然不动。
嗖……
当我走到神坛下面几个已经烂掉的破蒲团跟前时，正头顶骤然传出一串噼噼啪啪的轻响，灰尘噗噗的掉落，我这边刚刚抬起头，就看见巨大的房梁上，一下子垂下两条吊在梁上的影子。
两条影子猛然一看，隐隐约约好像两个被人操作的皮影，但转眼再看，却又仿佛是两只吊死鬼。
影子卷下厚厚的积尘，迷的我眼睛都睁不开，就是一闭眼的功夫，感觉手腕被抓住了，两条吊死鬼一般的影子在拼命抢夺手中的破败图。
我二话不说，用力一甩，我的力气很大，房梁上的两道影子支撑不住，嗖地缩回手，紧跟着隐没在房梁上。
“只有这么点本事？”我感觉高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了，山神庙山神显圣，能糊弄住二秃子，却糊弄不住我。我估摸着对方可能没有什么真本事，全靠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吓人，所以胆子愈发大了些。
“一介凡人，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
“给我出来！”我打断山神的话，一个箭步冲上神坛，距离这么近，我看见山神像只不过一堆泥胎，他能开口说话，完全是有人躲在背后耍花样。
轰……
冲上神坛的一刻，旁边缓缓燃烧的长明灯突然暴起一团明亮的火光，手指粗的灯芯啪地炸响，不等我转过头，从大缸里唰地伸出一只干枯漆黑的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脚踝。
我心里一惊，一边用劲儿抽腿，一边回过头。比人腰都粗的大缸里，剩下一小半还没燃完的灯油，我一用力，把那只手的主人从缸里拉出一大半。
这是一具已经脱水的尸体，在灯油里浸泡了很久，皮肉漆黑如墨，连眼白都黑了，攥着我的脚踝不松手，同时还在缸沿儿使劲地拱，想要爬出来。
五颜六色的长明灯火光映照着黑漆漆的干尸，那场面让人看见就腿软。
“滚！”我大喊了一声，稳住双腿，抬手按住那颗想要拱出油缸的脑袋，干尸的头发全都掉光了，头顶全是灯油，滑不留手，我一按住它，反手抽出一把刀，噗地捅进干尸的后脖子上，用力一扭。
咔吧……
干尸的颈骨被刀卡断了，一颗脑袋软塌塌垂下来，我抬腿挣脱它的手，一脚把它踹回缸里。
长明灯又炸响了，火光如斗，五彩的火花来回交替，氤氲的水汽灯烟中带着浓浓的妖邪。
“来，看看这里，看看这里……”
那声音突然变得飘绕如丝，好像一阵软绵绵的魂音，在空气中千丝万缕地钻进耳朵，我的两条腿乃至整个身子顿时不受控制了，心底一边全力告诫自己，这里很危险，脑袋却身不由己地转了过去。
“看看这里，看看……”
朦朦胧胧之中，我看到山神像面前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光圈，光圈里仿佛折射着大千世界。有穿着轻纱的女人在光圈里载歌载舞，云雾缭绕，霞光四射，丝竹琵琶声听的人心里发痒，我就觉得嗓子眼发干，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生老病死，苦熬一生，最终只不过被埋在黄土里……”山神的声音像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早点了结，早点托生，进这极乐世界，有什么不好？来吧……”
我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可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光圈里的情景不断变幻，轻罗幔帐，红灯粉光，我看到起舞的女人，好像还能闻见诱人的脂粉酒香。
脑子完全模糊了，只不过还保留这一丝清醒。我一边全力想要控制自己，一边又慢慢地爬上神坛，朝着那个折射美景的光圈走过去。
“一进来，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飞升极乐，这里的一切，都随你享用，进来吧……”
我的脚步很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心底那仅存的一丝清醒告诉我，只要再走一步，可能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但鬼迷心窍一般，我管不住自己的腿，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被光圈中的情景勾得魂不守舍，只想一头钻进去再说。
“快进来，只要你的头进来，身子就跟着进来了，不费力气……”
山神的声音不断地诱导，靡靡的丝竹音让人无法抗拒，我距离那个光圈只有半步，我看见光圈里好像浮起了无数青葱般的玉手，在缓缓挥动，好像召唤我早登极乐。
“进去看看，不行再出来，就进去看一眼……”我口干舌燥，把一切都抛在脑后，只想钻进去看一眼，哪怕就看那么一眼。
“这就对了，来，进来……”
我站在光圈前面，眼睛使劲睁着，脸庞慢慢贴近了闪动的光圈。此时此刻，我压根就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钻进这个所谓的极乐世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进来吧……”
我的脑袋已经没进了光圈，一点一点地探进去，那股醉人的脂粉和酒香更浓了。
就在我半颗脑袋已经进入光圈的时候，胸口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剧痛让我发晕的脑袋瞬间惊醒过来，我猛然一顿，硬生生在原地站住了。
眼前的光圈，还有光圈里的极乐世界泡沫般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绳套在面前轻轻晃动。绳套是从房梁上垂下来的，我眼睛一扫，后背就一层冷汗，如果不是那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脑袋一旦钻进绳套，就会和吊死鬼一样被吊在房梁上。
“快进来，进来……”山神的声音又袅袅的传出，这一次，我完全清醒了，马上分辨出，山神的声音，好像是从地下传来的。
我憋着一口气，抬腿用力一蹬，把山神的神像踹倒在地。
神坛上的山神像只是普通的泥胎，这一脚用力踹过去，神像摇摇晃晃的轰然倒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神像，果不其然，当泥胎踢倒之后，神像基座下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