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恒定不变的梦
『南柯一梦终须醒，浮生若梦皆是空』
某处心理医生诊所内，一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坐在一个少年的对立面。
妇女有些花白的头发、温和的笑容以及清新干净的打扮，让人看起来很舒适，这让对面还有些警惕的少年改观了自己的看法。
和蔼的语气问道：
“姓名？”
“莫南柯……”
“年龄？”
“…刚满……十八岁？”
正在书写的心理医生，古怪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继续问道：“性别？”
少年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于是抽象的说了一个字：“女……”
摆在桌子上的问卷纸，医生顺势刚要动笔写下“男”字，闻言突然顿住，看了一眼少年，独自说道：
“……初步诊断，患者具有后天性性别认知障碍。”
听到医生这话，少年顿时急了：“男的男的，我是男的，我没有性别认知障碍啊医生！”
突然少年的脑瓜子受到一记猛攻，直接疼的少年龇牙咧嘴。
少年捂着头缓缓转过身，看向正站在自己身旁的妇女。
妇女没好气道：“让你玩抽象！好好说话，这是跟你看病的，不是玩的！再胡闹信不信我抽你耳巴子！”
少年有些委屈：“妈，我真的没病……更没心理疾病，我真不用看心理医生。”
“没病？！没病你天天吵吵着你一直做梦，做梦也就罢了还说一直做同一个梦！还说什么你是救世主、天命之儿……什么的，告诉你让你少看那些网文，看看都给你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毛病。”
“那叫天命之子……”
“我看你是真找抽！”
随即妇人转头对医生客气道：“大夫，我家孩子就是这情况，这次带孩子过来就是想让您帮忙开导开导，让这孩子早些脱离那些奇闻异想，多注重注重现实，好好学习……”
女医生皱眉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于是便又问了一些简单问题，以便医生了解少年的基本信息。
其中就包括学业呀，家庭状况呀，学习压力呀，还有感情状况什么的。
少年也是在身后妇女的看守下，不敢再出任何幺蛾子，一一如实交代。
但最终的问题还是落到了少年的那个一成不变的梦。
女医生一边询问南柯的状况，一边在报告纸上做记录。
“南柯同学，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
莫南柯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没给出个明确的答复：“……具体哪天的真的记不起来了，但大概的时间已经一个多月了吧。”
女医生想了想：“……那在这一个多月里是否每天都会做梦?”
“每天都会……”
“每天的梦境里真如同你的母亲所说，都是同一个梦？”
“对。”
女医生眉头皱的更紧了：“南柯同学，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认定你每天做的梦是同一个梦境的？”
女医生认为自己表达的不够明确，于是又说：“是每天的梦境都会接着上一段的剧情发展还是……”
莫南柯摇了摇头：
“因为我每天的梦境都一模一样，不论我何时入梦，不论我何时醒来，梦境里的画面剧情就仿佛一场早已被安排好的电影剧情，每晚都会在我的梦境里重新演绎一遍。
……而我仿佛是唯一一个可以干涉剧情的观众，所有的事件变化都可能会因我的出现而发生变化。”
说着说着南柯变得兴奋：“所有的梦境事物都在围绕着我变化，医生，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很不合理吗？”
医生顿了顿，扶了扶早已滑落至鼻尖的眼镜：“的确，你的这种情况还是我从医十几年来第一次见……”
莫南柯激动道：“所以啊，这不是天命人，那我还能是什么？！”
可还没等莫南柯彻底把话说完，突然脑壳一记吃痛，随即南柯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甚至还有点耳鸣……
“我看你是欠揍！好好跟大夫说话！”
莫南柯抱着脑袋委屈巴巴道：“知道了妈，但是您下次下手能不能轻点，不然您儿子还没被确认病情前，就已经先确认成傻子了。”
“没事，我自己儿子我有分寸，打不傻。”
莫南柯一阵无语，努了努嘴，最终还是不敢再次顶撞母上大人。
一段小插曲后，女医生再次问道：“看来你平常看的小说不少啊，具体都是哪些类型的？”
“仙侠啊，玄幻啊，等等都有……”
“那这些场景是否出现在你的梦境过？”
莫南柯摇了摇头：“没有。”
“哦？”女医生有些意外，神情凝重了些许：
“……那你的梦境具体是什么？”
莫南柯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轻松答道：“就很普通啊，跟现实的场景差不多，有高楼、有马路、有商店、有车辆、有行人……梦境世界很鲜活，每个人都很生动灵性，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就会给我一种感觉，仿佛我是一个身处在一个网游里面，每天相同的梦境都有固定的刷新点的游戏玩家，如果不是意识到我能够干预梦境，我都要认为我才是这个梦境里的NPC了。”
女医生听言更是诧异，神情更加凝重的问道：“南柯同学，你是否确定，自己可以分得清现实和梦境？”
莫南柯被问的一愣，区分现实和梦境？这谁不能区分啊！
莫南柯点点头：“可以啊，我从来不会混淆梦境和现实的。”
“那南柯同学，你是如何进行区分的呢？”
如何区分？莫南柯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如何回答。
莫南柯想了想。
梦和现实谁不会区分啊，什么是梦？怎么才能做梦？睡着了才可以做梦，而睡醒了不就是现实嘛，这还需要什么评判标准的吗？
随即南柯答道：“嗯……睡着了不就是梦吗？睡醒了不就是现实了，我还不至于连梦境和现实区分的常识都不知道吧。”
而一旁的妇人也是无头无脑的，随即说道：“大夫，我儿子是能区分梦境和现实的，不然他也不会成天在家跟我叫嚷自己是天命之儿什么的……这不就是最基本的一个常识吗？您问这个问题是……”
一旁的莫南柯见自己的母上再次说错话，随即便要动口纠正，可还没等他张嘴，就看到母上大人的那只慈祥却又宽厚的手掌早有预判似的出现在南柯的脸前，硬生生的将南柯的话给憋了回去。
对面的医生再次扶了扶眼镜，笑了笑：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问题，即便当今的科技发达，但在梦境方面的研究依旧短浅，迄今为止依然没有一套完整的理论方法准确的区分梦境和现实。
而这正如我们普通人来说，更多的认知和判断，其实还是来自于我们人类的直觉。
但在梦境，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只有极少数的人或者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有人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而这在我们心理学上，称为‘清醒梦’。”
莫南柯听言颇有感触，因为早在他前些时段还没有被这个恒定不变的梦境困住时，他也曾做过梦。
有时候他会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在梦中，有时候他是在快要睡醒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所以这两点都可以被称作“清醒梦”。
莫南柯甚至小时候还有过几次连环梦，在梦境中做梦，意识到自己做梦时，想要挣扎醒来，几番挣扎过后清醒，却意识不到自己其实还在梦中，最后在感受到肢体行动困难的时候才再一次真正的从梦中清醒。
莫南柯那时候还上网查了查这是什么情况，网上所给的大众结果是——鬼压床！
所以之后每次再做这类梦的时候都会被吓哭……求着和妈妈爸爸睡在一起。
一旁的妇女听完，淡淡向女医生说道：“大夫，您说我儿子一直都是在做清醒梦？”
女医生点点头：“至少最近这一个多月时间都是在做清醒梦。”
妇女疑惑问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嗯，大多数人做的梦都是比较离奇荒谬的，比如上一秒还在教室发呆，下一秒就会有恐龙冲进来袭击教室，所以大多数的梦境还具有零碎和片段性，但即使如此依旧会有人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这是符合大众逻辑的。
可南柯同学，他的情况是那种极其特殊的存在，不仅能够时时刻刻清楚自己在做梦，并且你还能够清楚的感知梦境的开始和结束，而且就连梦境里的事物和逻辑都基本与现实无异……”
女医生再次推了推眼镜，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妇女：“……这就是一个最令人恐惧的事情，因为无论现实和梦境都足够真实，可如果有一天，南柯失去了能够区分现实和梦境的能力，”
“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您应该清楚吧？”
……
【场景切换】
与此同时，某地的某家心理诊室内。
一位彬彬有礼的短发少女端坐在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心理医生前，诉说着自己的病情。
“医生，我这些天来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